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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鬼手祝家

  站在護士身後的那個乾淨小伙子,貌似要有發飆的跡象,「瑤瑤,這兩個到底是誰啊?」他英挺劍眉。頭髮黑亮,眼神深邃,大高個兒,身材健碩卻不粗獷,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袖口捲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受過良好教育,來自富足家庭的子弟。
  再看四眼,不修邊幅,衣衫不整,鬍子拉渣,一付過時的方塊眼鏡始終架在鼻樑上,總給人以坐公交車往農村方向又開了兩站地兒的感覺。除了「人不壞」,我幾乎找不出其它任何優點。
  如果一定要說「般配」兩個字的話。只要眼睛不是長在屁股上,都會給小伙兒「yes」。
  「你先別管,我,我的幾個朋友。」被喚作瑤瑤的小護士。轉過頭輕聲細語的回答道。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我趕忙上前打圓場,心裡卻在說著,「你就不要自取其辱。知難而退吧。」話說這四眼媽也真是的。是不是算命的時候喝多了,少掐了一個數,把四眼往溝裡帶。都說「天命不可違」,可要是真讓瑤瑤放棄眼下的這個小伙兒,選擇四眼,要麼就是瑤瑤瞎了,那麼就是老天爺瞎了。
  「小同志。你別怕,我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側了兩步,攔在兩者之間,以防他們一言不合,回頭再打起來,「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壞人。今天我們來不是打擾你們談戀愛,有件公事兒,還得請你幫幫忙。」我一邊說,一邊看瑤瑤的反應。按照邏輯,「四個小時」前,她把「帶出」馬天吝的局兒,應該有記憶。
  瑤瑤泯了泯嘴唇,似乎對之前的事兒還是有印象的。「你先過去待一會兒,我和他們說點事兒。」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男朋友肯定不知道瑤瑤的「特殊身份」,趕忙噤聲閉嘴。
  小伙兒皺了皺眉頭,「你確定嗎?這兩個真是你的同事?!」他挨個像打量犯人,又像打量精神病一樣,把我們從頭到腳,又看了一遍。
  「沒事兒,我能應付的來。」瑤瑤輕推了一把小伙兒。他悻悻然的走到單元門口。瑤瑤還是不放心,示意我們再往外走幾步,到了她男朋友聽不見的位置,才站定。
  「你,你們找我什麼事兒?」她諾諾的問道。
  「就是吧--,」我一張突然覺得,涉及到細節不如老禿驢來講直接,便挪開一個身位,讓他過來。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是來找你母親的。」老禿驢雙手合十,行了佛禮。他的口吻和婉溫柔,多少讓瑤瑤減少了一點敵意。
  「我母親?」她似乎有些不解。
  「對,不知道令堂在不在家。」
  「她很少回來,」瑤瑤臉上閃過一絲憂傷,隨即便消失無蹤。
  「很少回來?這麼說她不在這居住?」老禿驢接著問。
  「沒錯,我已經差不多有一年沒見過她了。」瑤瑤時不時的回顧小伙兒,生怕我們的談話被他偷聽了去。
  我倒是有些好奇,瑤瑤他媽怎麼老是不回家?未料老禿驢卻輕歎了一口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麼你知道令堂的行蹤嗎?」
  「每次都是她找我,我找不到她。」瑤瑤微微的低下頭來。
  我更是驚奇,她媽怎麼弄得那麼神秘兮兮,想必這也是有說法的。果不然,老禿驢搖了搖頭,「孤、貧、夭,三格選一,你要理解你媽。」
  我一愣,還沒明白其意,老禿驢就又說道,「那這樣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就這麼結束了?」走到回去了路上,我禁不住問道。
  「那還能怎麼辦?」老禿驢在一旁解釋道,「起作用的是瑤瑤她媽,瑤瑤又沒有用。」
  我這才明瞭,可問題是連瑤瑤都不知道她母親在哪,那我們就無法得知詳情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巨廳聖亡。
  無奈之舉,咱們還得從那個老頭的身上打主意。
  我們找了一個小飯店坐下來歇息,點了幾個菜和一大碗飯果腹。既然要從老頭下手,就要把事兒從頭到尾再捋一遍。
  這馬天吝和屍果樹,把青城精神病院作為自己的一個「鬼窩」,可中途為什麼偏偏選上了老頭呢?現在它又在哪呢,看來它還不止一個「鬼窩」。
  想著想著,我突然冒出個念頭來,也許兩個「鬼窩」,同時存在了很久,這馬天吝會不會是在兩者之間來回走動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老頭具有被托夢的體質,所以才順帶著讓老頭「幫它這個忙」?
  我把這個念頭說了出來,四眼覺得靠譜。恰逢小店的牆上貼著一張城市地圖。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很簡單,我拿起一支筆,以青城精神病院為起點,劃了一條直線,經過老禿驢的家,再延伸出去,在這條直線上,找馬天吝可能藏身的地方。
  以過往的經驗來看。但凡鬼藏身的地方,總該是陰氣至勝之地,比方停屍房、醫院、或者墓地之類。可偏偏直線畫到地圖外去了,還是只有百貨商店,居民住宅以及食品加工廠之類的輕工企業。這馬天吝總不可能在人多的地方,安置自己的鬼窩?
  我撓撓頭,就聽見身後的四眼和老禿驢正嗤嗤笑著呢。我納了悶了,什麼意思,難道我又做了什麼遭人恥笑的行為。
  四眼招手讓我過去坐,「你傻呀,地圖是人走的路,鬼的方位定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這才明瞭,忙問道,「那該怎麼辦?」
  四眼不急不忙的拿出羅盤,嘴裡念叨著乾坤巽震坎離坤兌,左手拇指食指搭在一起,盤算著方位,沒過多久,他便站起身來,嘴裡也不知道嘟噥著什麼,猛的一下指在了地圖的下方。那個地方離青城和老頭家,都有距離,然而我卻認為,應該就是這個地方。
  地圖上此地被標上了一個小黑點,邊上寫著殯儀館三個字。
  怎麼早沒想到呢?一拍腦袋,縣城不大,能夠死人沾邊了也就這麼幾個地方,一個個排除就能找到。
  馬天吝的另一個「鬼窩」,我們總算是有了個線索。但問題是,沒有瑤瑤她媽在,我們就算去了,還是一點辦法沒有。
  說到找人,我估摸著又要麻煩老高。儘管上次四眼承諾過,不再麻煩他,但事急從權,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們打電話去警局,卻得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我一時間都沒辦法接受,隔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緩過神來。我去看四眼,四眼也顯得表情複雜。電話裡告訴我們,老高居然自殺了?!
  想他「一著下錯滿盤皆輸「,走上了歧途,從此就再也回不來了。都說愧疚能讓人重新面對錯誤,愧疚又可以喚醒人們內心深埋的良知。老高估摸著實在無法忍受良心的譴責,最終以死謝罪。
  老高的自殺,我們當然是脫不了關係。
  我們究竟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現在還不是自我批評的時候。老高的死,對我們直接的影響便是,幹什麼事兒都「不方便」了。
  茫茫人海,現在上哪去找瑤瑤的老媽去?
  我們都有點沮喪。吃過了飯,悻悻然的走出了飯店。就在這時一輛麵包車,「滋啦」一下停在面前,車上下來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不由分手的把我們帶上了麵包車。
  「別動,公安局的,找你們瞭解點情況。」一個壯漢說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關係的。老高那邊剛出事兒,我們在青城的所作所為,自然是紙裡包不住火。
  這下麻煩了。
  這青城弄出那麼大動靜,光要把這解釋清楚,就得解釋老半天。可我老婆現在還下落不明呢。
  我們被押上了車,只見老禿驢突然怔住。他看著麵包車裡坐著一個女人,眼睛一眨不眨。
  女人清瘦,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灰色的粗布外套,黑褲子,布鞋,她捋了捋頭髮,看都沒看老禿驢一眼,卻始終盯著我。
  「這位是社會科學院,民俗研究中心的客座研究員,她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壯漢介紹道。
  「你就是方言?」女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姓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