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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扭曲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如此驚悚的事情,但眼面前的這個事實卻是不容置疑的。想必除我之外,剩下的三個人也都親眼目睹了。我回過頭去看他們,老頭沒見過「世面」。到現在還能跟上我們的步伐,尚未尿褲子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當然不要指望他還能出什麼點子。
  現在老頭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兩個字。他應該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那些屍體死人,甚至不是鬼神惡魔,而是你陷入了根本無法思議的陷阱裡。
  解決問題,到底還是要靠「專業」的,我還在尋思,四眼已然上前了。雖然這些「人」,我們無法觸摸到,但是沒有生命的物體,卻還切切實實存在。這又是什麼原因,我自然還是一無所知。
  不過,這倒給我們「想辦法」,留下了些許空間。
  四眼從口袋裡摸出隨身攜帶的鐵絲。開始撬起了牛奶工的房門,吧嗒一聲,如此的真實,他已然把房門打開了。而此時牛奶工還昏睡在自己的床上一無所知。
  我突然在想。如果這個時候,他在假寐,可以看到門自己打開,卻又看不見我們的存在,是否就會認為是見鬼呢?
  這是否就是我們時常中。一種所謂的見鬼的「形式」呢?
  想想真是哭笑不得。我們打鬼的,現在沒準卻成了別人眼中的「鬼」。
  我沒有多思考,很快注意力就被四眼的舉動吸引過去了。他四周看了看,而是逕自走到了掛鐘下,然後踩上桌子,把那塊鐘錶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巨醫夾劃。
  指針還在滴答滴答的走著。彷彿就是在對我們所處現狀的一種嘲諷。
  四眼換了個位置,除了老頭唯唯諾諾的躲在身後發抖,我們仨把桌子圍成了一個半圓。事發之後,我們的交流甚少,我想這大概證明我們更加默契了,很多東西一點就通,不必過多瑣碎的語言。
  比方說,現在我大致就能猜到四眼接下去想要做什麼。果不然,他用鐵絲再次扭開了鐘錶的塑料罩子,裸露出裡面的指針。一切還是正常的。四眼比劃了一下,然後耐心著等待著。
  26、27、28、29……
  在最後的幾秒鐘裡,四眼突然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卡在指針行走的軌跡上,企圖不讓它後退。而邊上的老禿驢也已經雙目未必,手掌豎在胸前,開始了佛頌。
  是否會有所變化呢?
  我拭目以待,還剩10秒,5秒,3、2、1。
  我照樣瞪大眼珠,眼前再次出現扭曲的場景,就像整個時空被擰了一把,緊接著,指針倒退,生生的穿過四眼的小拇指,就跟它不存在一樣。
  時間又回到了4點15分。
  從四眼臉上的表情來看,他並沒有受傷,別說痛,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舉起手,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指。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隔了一會兒,看大家都沒新的意見冒出來,我說道,「我們在這--我的意思是說,在4點15到4點30這個『時間段』待得越久,那麼離「現實世界」就越遠!」
  我一邊說,一邊都覺得匪夷所思,我們真的離「現實世界」愈來愈遠?而且這個距離不是地理意義上,而是時間意義上的,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按照我們已經耽擱的時間來算,現在現實世界應該是太陽當空照了。
  我嚥了口唾沫,把思路拉回來,克制著讓自己冷靜,「咱們必須找到新的『參照物』!」
  「行動」!
  需要有「意義」的行動,才能把我們帶出這個時間段!
  比方說走路,比方送牛奶,但是睡覺卻不算?!
  這是我對當下,我們之所以又被困住的推測。
  那麼什麼才是有「意義」的行動呢?
  我依舊不知道。起碼跟著一個步行中的人,能夠暫時讓我們不在「原地踏步」。
  想到就要做,我們每浪費一分鐘,就增加了一分回到「現實世界」的難度。牛奶工還在床上輕鼾。我和四眼一人拎一邊,把幾欲癱倒在地的老頭拎出了屋子。
  剛走到大街,便看到了路上已經有了三三倆倆行路的人,畢竟天已經快亮了。一對年輕的夫婦,從眼前經過,我們確認了一下然後跟了上去。
  一路沿著牆角跟走,那對夫婦一前一後,男的時不時的還回頭和女的說兩句話,聽這意思,好像是開早點鋪子的。拐過兩條街,兩人在一個小門面前,停了下來,「滋啦」一下,男人拉開了捲簾門。
  果然裡面都是炸油條,貼燒餅的爐子。
  兩個人開始忙活了起來。我們第一個反應便是去找鐘錶,幸虧這家小店的牆上,也掛著一個電子鐘。
  現在的時間指向4點50分。
  我們走的有些累了,乾脆在邊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我還是有點慌的,因為不知道這夫妻倆做早飯算不算有「意義」的行動,能把我們帶著往「前」走。
  我掏出煙,遞了一根給四眼,四個人悶聲不響的沉默著。
  時間期限是5點5分。到了這個時間點,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停滯的,絲毫不敢放鬆。
  結果--
  電子鐘上的數字,「吧嗒」一下,跳到了5點6分。
  我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起碼現在我們不用在顛來跑去浪費體力,看著他們做早飯,就能保持和「現實世界」的距離。
  有個緩口氣的功夫,我們就能騰出更多的心思來,考慮怎麼辦了。光「保持距離」沒有用,咱們還得回到原來的空間裡去。
  那對夫妻很麻利,通爐子、生火、擀面,油鍋一會兒的功夫就開了,入鍋,升起一層白煙,滋滋滋的響著,緊接著撲鼻的香味,就迎了過來。一根根金黃色的油條出鍋了。
  他們的動作愈是快,就愈顯得我們愚鈍。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
  一輛出租車「滋啦」一聲停到了攤位邊,早點鋪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待會,我們可以跟著這輛車走。」我提議道,「車輪子一轉,我們就不用擔心又被困在原地了。這對夫妻忙活了一會兒,要休息,誰知道他們休息的時候,時間會不會又『停』下來了。」
  「而且--,車上舒服一點。」我想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結果沒有人理我。
  早攤鋪子的客人越來越多。我沒盯著那邊看,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打了起來。
  這大清早的,火爆脾氣一上來,立馬頭破血流。
  五分鐘不到,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來的。人堆裡,不知道是誰打了報警電話。其中一個小青年,捂著腦袋,血流不止,站都站不穩了。警察把當事人雙方拉開,然後看了看傷情,讓小青年先跟著救護車去醫院。
  四眼一下子站了起來,救護車給了他一個靈感。
  前面就說過,我們的世界是平衡的,之所以被困在這個「時間段」,是因為馬天吝把原來的平衡打破,讓我們進入到了另一個「平衡」中。
  那麼我們要想的法子,就是找到新的「力量」,打破現在的平衡。儘管結果是好是歹,沒人能預料,但起碼要試一試,改變現在一潭死水的狀況。
  「你有什麼想法?」我問四眼。
  「我們可以去醫院。」四眼回答道,「如果在十五鍾內,恰好有一個病人死亡,那麼重複這十五分鐘,病人豈不是會反覆的死去?時間是不可逆,死亡也是不可逆的,這兩者放在一塊兒,會不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