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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死亡對像

  四眼的提議很具建設性的,起碼我認為可以一試。自打「出事」之後,我們已經「開創性」的「發明」了很多東西。
  此類發明中,有些歪打正著。有些至今不明所以,有些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生活的積累,而有些甚至還和諸多前沿科學沾上了邊。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打鬼的過程,猶如在做各式各樣,玄之又玄的猜想和實驗。只不過我們沒有顯微鏡,沒有牛頓,沒有薛定諤定律,沒有哥德巴赫猜想,只有老禿驢的佛頌、四眼的道門伎倆,以及一腔膽識……
  千萬不要以為這過程妙趣橫生,說白了都是被逼的。如果可以,誰他媽願意被牽扯到這種屁事兒當中來。
  只不過,事已如此,只能硬著頭皮應對。
  還是老樣子。說幹就幹。我們不能打車,因為無法「交流」,出租車司機哪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什麼。如果步行,又得消耗掉無謂的體力。而眼面前正有一個現成的交通工具。能把我們順帶著送到醫院。
  這個工具,便是停在路邊的救護車。此時,兩個護士,外加一個司機,正配合著警察。把傷者抬上車。
  那小青年嘴裡嗚呀嗚呀叫喚個不停。頭上的傷口,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紮,可血還是在咕咕的往外冒。
  「來來來,你跟我上車。」警察一邊記錄,一邊把打人者召喚到了跟前,「我們到醫院去做筆錄。」
  「是他先動手的。」打人者臉憋得通紅,義憤填膺的吼道。
  「甭管誰先動的手。進去了再說,行不行?」警察搭上了打人者的肩膀。
  就在這個當口,我們從打開的車廂門,已經鑽進了救護車。門彭的一下被合上,傷者躺在擔架,身邊的護士在看手機,司機也走到前門,上車,扭動鑰匙,踩下了油門。巨醫麗圾。
  車開了,窗外的景色迅速朝外倒去,現在救護上一共做了八九個人,說實話是有點「擠」,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並不能看見我們。
  之前那個尷尬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我看過一些恐怖故事,電梯也好,公交車也好,房間也好,突然每一天,主人會發現每天和他一起生活著的,還有其它「人」……
  而我們現在,竟然就成為了故事中的反派。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我想撒尿!」沒過多久,老頭唯唯諾諾的說道。
  這種境遇下,每個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自然談不上脾氣會有多好,四眼皺著眉頭吼道,「你他媽屎尿怎麼那麼多!」
  四眼的聲音洪亮,他倒也不怕被邊上的人聽見。
  老頭被訓斥了一句,整個人都在打哆嗦,兩條腿夾得更緊了。想想是滑稽,這老頭也果真是「多面體」,一地腦漿,血肉橫飛的槍決現場不怕,現在卻連基本的冷靜都做不到。
  「你別嚇唬他!」我擺擺手,「別回頭他又尿褲子了,好不容易回家剛換上的。」
  四眼一臉不屑的把頭扭過去。
  「你撒吧。」我和藹可親的說道。
  老頭悉悉索索的解開褲子。
  我一愣,「你幹什麼?」
  「撒尿啊!」
  「你就在車裡撒?」
  「嗯,」老頭背過身,「不、不是說他們看不到我們。」
  「廢話,他們看不到,我們看得到,你這一泡尿撒的滿車都是騷味,誰受得了,去去去,沖外撒去。」我指了指車窗開著一條縫隙說道。
  「哦。」老頭聽話的來到車窗邊,把自己的「傢伙」掏出來,順著車窗滋出去一泡尿。車外正好有兩個騎自行車的女學生,一邊騎,還一邊聊天,時不時還張嘴大笑。
  她們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我這把整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這場面十分新穎。我差點笑出來,但笑感很快被憂鬱代替。苦中找樂景,也算是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吧。
  車盡走小路,從胡同巷子裡七拐八扭,終於又轉回了大馬路。遠遠的就看見,遠處一座高樓,貼著大大的紅十字。
  我伸伸胳膊,直起了腰,準備下車。
  五分鐘之後,救護車終於到達了醫院大廳的門口。先前的那輛警車,隨即跟到。我們不是來看熱鬧的,下了車,趕忙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這醫院其實就只有一座大樓,大概十幾層高,門頭上刻著「第一人民醫院」的字樣。估摸著應該是這座縣城裡,最綜合的醫療機構了。
  我們得找死人,確切的說要找的行將之死的人,這需要方法也需要運氣。哪有那麼巧,偏偏我們趕到之時,就有人死了?!
  我率先走進大廳,大廳裡已經有了不少排隊掛號的病人。我「旁若無人」的經過他們,來到指示牌前,找到了腫瘤科的樓層。
  說起要死人,這一科概率應該大一點吧。
  腫瘤病人的住院區在8層。我們進了電梯,直奔目的地而去。
  電梯門一打來,就嗅到了一股子死亡之氣,也不知道是我心裡作用,還是時間長了,我也有了這方面的「功力」。
  我都能看出端倪,更別說四眼和老禿驢了。觀氣識人,他們倆都有這樣的本事兒。光看哪個病房有戾氣,哪個病人的頭頂上閃黑光,就能知道誰差不多了。
  「這有一個。」路過一間病房門口,老禿驢停了停,他渾濁的雙眼,此時閃出了一道光芒,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但是這裡卻不行。
  此間病房中,家屬、病友、外帶醫生、護士,擠了一堆,就算病人死了,可周邊的活人還在繼續他們「有意義」的行為,我們根本沒法停在這個時間段重複。
  「照這意思,咱們還得尋個死的悄無聲息的唄?」我撓撓頭問道。
  「是的!」四眼把外套脫下來,繫在腰間,我發現他現在已經熱出了一身的汗。
  「那怎麼辦,死的悄無聲息?在醫院想要找到這樣的還真不容易。」
  「未必。」老禿驢搖搖頭,然後指了指走廊的盡頭,那邊寫著重症病房四個字,「那邊也有黑氣縈繞,估摸著不出一個時辰,就要有人走了。」
  我們趕忙向那跑去。跑到一半,我停了下來。到目前為止,我們手上都還沒有一塊表,可以看時間呢。
  走廊中段,有個接待台,一名護士正坐在裡面寫報告。桌子上放著手機。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順手就拿了起來。
  剛拿起,轉念就覺得不對,我這麼做,不會讓人看到有隻手機,騰空懸在一個高的地方吧。
  但拿也拿了,又放不下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拿著手機在護士的眼前晃了一晃。她就跟盲人一樣的一點反應沒有。我不敢確認,變了姿勢,伸手把手機又從另一邊,從她眼前慢慢的劃過,可她還是什麼反應也沒有。我撓撓頭,也不再往下多想,便朝著重症病房跑去。
  他們已經到了,四眼正在開鎖,吧嗒一下,門開了。值班室裡的沒有人,我們往前。重症病房共有四個監護室,我們挨個看過去,在最後一間停了下來。
  老禿驢指了指裡面,「應該就是她了。」
  繼續撬門溜鎖,走了進去,我看了看順來的手機,現在是清晨5點45分。
  病人是個女的,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郎當歲,臉上一點血色沒有,雙目緊閉,鼻孔裡塞著氧氣管,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導管。邊上一台大儀器,正在檢測她即將離開的生命。
  「你說不出一個時辰,她就要死?」我問道。
  老禿驢點了點頭,「是的。」
  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我心裡想著,那麼接下來,問題就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