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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循環

  老禿驢的這個動作飛馳電掣,而且又準又狠,照他的功力,別說是輛三輪車。就算是輛小汽車,都有可能被他牢牢的釘在原地。
  然而蹊蹺的事情,就發生在這眨眼的瞬間。他竟然一把抓空了。我揉揉眼睛,只見他也是一愣,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朝前抓去。這回我看清了,不是牛奶工身懷絕技躲得快,而是老禿驢的手就跟氣態隱形的一般,一把便穿過了三輪車的後槓子。
  我頓時驚得不輕,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四眼眉頭緊鎖,上前一步,「喂,說你呢,等一下,那個送牛奶的。」
  可是牛奶工就如同聾了一樣。壓根就沒有聽到我們說話,繼續送他的奶。四眼有點急了,上前想要拉住他,但四眼的右臂。卻生生的從牛奶工的身體中毫無阻攔的穿過去,就像是穿過一片空氣。
  我們四個人傻了。牛奶工蹬著三輪車繼續前進,還發出匡當匡當的聲響,可偏偏只看得見,卻摸不著。
  問題難道出在我們這邊?我快步走到他們三的身邊。從老頭。挨著順序,一個個撫摸過來,摸到都是一張張溫熱的臉。
  「怎麼回事?」我問。
  沒有人回答我。
  過了一會,我又想起一個法子,走到樹邊,摸了摸大樹,樹幹粗糙。也是正常的手感。可偏偏兩個大活人,在我們面前經過,卻對我們視而不見呢?
  我們在原地愣了十幾分鐘。緊接著,就聽到牛奶瓶撞擊的聲音。我轉頭望去,看見那個工人又出現了,他剛剛和中年女人分手,然後朝我們騎來,把十幾分鐘前做過的事情,又重新做了一遍。
  我似乎有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只要我們在原地不動,那麼眼前面發生的事情,會不停的重複出現?
  「我怎麼覺得我們陷入到一個詭異的循環當中。」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循環?」
  「嗯,就像鬼打牆會把人困在一個地理位置中出不去,鬼纏腳讓人邁不出腳來,咱們現在陷入了一個有關時間的循環。」
  「時間的循環?」四眼雙手交叉胸前,眼神示意我接著說下去。
  「確切的說是一個時間段的循環,這個時間段大概是在十五分鐘左右,」我憑著感覺估計道,「如果我們不動,那麼十五分鐘內發生的事情,就會一直重複下去。」我頓了頓,「不出意外,再等十幾分鐘,牛奶工又要出現了?」
  「十五分鐘?」四眼問我。
  「差不多,我的表壞了,不信你們掐著算算。」我提議道。
  老禿驢沒有這玩意兒,四眼有部手機,老頭手腕上帶著表,拿出來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們三個人計時工具全都出故障了。
  我們面面相覷。這肯定不是巧合,哪有三個人的手機和表同時出問題的。
  「方言說的沒錯,」老禿驢沉著臉,「咱們應該是中了馬天吝的局兒了。」
  這鬼能改變磁場,顛倒陰陽,引發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在此之前我們早就見識過的,但是如此怪異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我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冷靜,想辦法來應付。可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琢磨出來。就在這個當口,牛奶工在我們的面前又出現了兩次。最後一次,我特地又確認了一遍,路燈下的他,有條長長的影子。可以確認他不是鬼。
  可不是鬼,他又是什麼東西呢,為什麼不能「交流」呢。
  我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升起的煙霧慢慢的從半空飄散,無影無蹤,我看著煙霧發呆。總感覺被提示到了一些什麼,我吸了第二口,噴了一個煙圈出來……
  牛奶工是個人,我們卻無法與他「交流」,因為我們被困在一個時間循環中……
  我不停的把已知的結論,在腦海中過了又過,慢慢的,一個有點讓我吃驚的想法,冒了出來。
  我站起身,走到馬路中間,此舉嚇了他們一跳。
  「老方,你怎麼了?」四眼問。
  「時間是不可逆的!」我自語自語道。
  「啊,你說什麼?」
  我貌似想明白了一點東西,「我覺得我們看到是人,又不是人,應該講是這個牛奶工留下的『影像』。」
  「啊?具體一點的說。」
  「你看啊,時間是一直在往前走的,那麼若是你想把某個時間段的所作所為記錄下來,靠什麼?」
  「錄像?」四眼嘗試的回答道。
  「沒錯,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就像反覆再觀看一盤錄像帶?」我接著說。
  「這盤錄像誰拍的?」
  「錄像只是個比喻,我的意思是說,牛奶工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之前某個時間段做過的,既然我們被陷入了這個時間段裡,所以就只能看到他在這個時間段的『影像資料』。」
  「就像看一部紀錄片?」四眼又問。
  「是這個意思。馬天吝設下了一個局,把我們又帶進了某個奇怪的空間。這個空間在時間上,與現實世界相比較是滯後的。」
  「滯後的?」
  「我具體來說明,」我頓了頓,「假定我們是在凌晨3點,第一次看到樓上的女人,這個時候我們還在現實世界。我們第二次看見她,我們以為已經是3點15分了,實際上因為馬天吝作祟的緣故,讓我們又回到了3點。只不過這個變化並沒有被發現。
  等到第三次再見到她,現實世界已經到了3點30分,但我們又回到了3點。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了3點到3點15分的這個時間段。」
  「那為什麼,我們跟著第『四』個出現的女人下樓,又見到了這個牛奶工呢?」
  「我的理解是,女人就像個『引路人』,一個『參照物』,帶我們走出了3點到3點15的這個時間段,但是等我們現如今站在這裡原地不動,又被困在了3點15到3點30這個時間段了。」
  「啊,那我們還不趕緊跟著這個牛奶走出這個困局!」
  「我感覺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就在我們看『錄像』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不會停止的,也許它現在已經到了5點30分,也就說我們現在比現實世界晚了兩個小時。」
  這解釋聽上有點抽像,更無法究其原理,但我覺得就是這樣。如果我的這個說法靠譜,那麼想要回到「現實世界」,唯一的辦法就得追回那兩個小時來。
  可是哪有聽說過追時間的!
  我們在這兒耗的時間越長,現實世界就離我們越遠。
  一想到這裡,我便開始不寒而慄,耳邊又傳來了奶瓶撞擊的叮噹聲。我趕忙招呼著四眼他們繼續跟上牛奶工,讓他帶著我們先走出現在的「時間段」再說。
  牛奶工依舊不緊不慢,一棟接著一棟,把車上的牛奶塞進單元門口的奶箱中。把整個小區走完,車上的牛奶都已經被派送光了。
  他騎上車,開始往外走。我們加快了腳步,跟著他出了小區。幸虧他騎得不快,而且要去的目的地也不遠,就在隔壁街的一個小平房裡。男人進了一間屋,應該是他的家。
  我們隔著窗戶,看他在幹什麼。只見這個牛奶工,脫掉鞋襪,倒水洗了個腳,然後鑽進被窩裡睡他的回籠覺。
  周圍一下子就「靜止」下來,沒幾分鐘,輕鼾聲從屋裡傳了出來。
  我四周看看,找來了兩塊磚墊在腳下,踩上去以便更好的能夠看到掛在牆壁上的一面鐘。現在指針指向的是凌晨4點15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者說猜想中會發生的時候,超出我的認知,我根本不願、也不敢去相信。
  4點20分、25分。
  26,
  27,
  28,
  29,
  30。
  我心懸到了嗓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鐘錶。緊接著,似乎有一股子無法抗拒的力量到來,這股子將我眼前看到的景象扭曲,也就是一秒鐘不到的瞬間,我壓根還沒觀察到究竟是怎麼變化的,可鐘錶的指針,又指回了4點1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