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催眠大師

　　隨著馮天彤倉皇站起，桌子下面發出一聲怪叫。馮天彤往後倒退兩步，身旁的紙簍絆倒了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從桌子下站起身來，他茫然的看著屋內的三人，然後怪叫一聲就往外衝去。
　　李志明和蔡楓算是看明白了，這貨就是那個逃跑的病人，原來他玩了個燈下黑，搜查來搜查去竟然在院長辦公室貓著呢。二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當即下手制服了那個病人，但這瘋子的力量極大，又哭又鬧的掙扎著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馮天彤此刻站起身來，扶著桌子看來剛才那個屁股蹲摔得不輕快，他一瘸一拐的向外走著，嘴裡說道：「你倆先頂住，我去喊人，一定要堅持，這個病人有暴力傾向。」
　　「不用，鬼瞳按住他。」蔡楓說道。
　　李志明一咬牙一使勁按住病人一隻胳膊反擰到身後，接過蔡楓遞來的另一隻胳膊，雙膀一較勁，那病人受關節限制再也吃不住勁了。馮天彤本以為蔡楓看他走路難受，要代他去喊人，卻沒想到蔡楓蹲在了被按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那個病人面前，伸出單手攥住拳頭然後緩緩打開，說道：「安靜。」
　　當即，那個病人就不鬧了，李志明鬆了手，病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滯不聲不響。李志明見過蔡楓催眠正常人，如今看到他催眠不正常的精神病患者，雖然新奇卻也見怪不怪了。
　　馮天彤就不同了，他兩眼放亮，一來他知道要催眠一個精神渙散不正常的人有多難，尤其是這個人現在又在惶恐和狂躁當中，難度就更大了。醫學上研究了幾十年也沒有研究出一套，完全對人人都適用的辦法。如果把蔡楓的理論和技巧，與科技結合併變得便利的話，那將是一項飛躍，甚至可能會衍生出許多對治療有幫助的東西。同樣，作為蔡楓忠實的粉絲，馮天彤看到偶像出手了，自然感到激動萬分，這種感覺不亞於電影明星在粉絲面前真人現身所帶來的震撼。
　　蔡楓從容淡定的笑了，隨即他對馮天彤做了個有請的動作。這樣一來，馮天彤不必火急火燎的非要衝出去喊人了。馮天彤按耐住心中的激動，拿起電話帶著顫音的打了個電話：「帶人上來，病人在我的辦公室。」
　　兩分鐘後，如臨大敵的醫生護士們衝入了辦公室，聽到馮天彤顫抖的聲音，他們以為院長收到了襲擊，誰也不知道馮天彤只是因為看到蔡楓施展他的催眠激動到情難自己罷了。幾個人拿著防暴鋼叉，有人則舉著一個頭盔，看到院長沒事兒皆是心中大定，再看病人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更是奇怪得很。
　　其中一人把頭盔罩在病人頭上，然後開啟了頭盔上的一個按鈕後說道：「來，慢慢站起來，跟我回病房。」
　　病人一動不動目不斜視，整個人依然安靜無比。蔡楓打了個響指，說道：「去吧。」
　　那個病人這才安靜的跟著滿臉疑惑的醫護人員走了，李志明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起疑道：「唉，馮院長，你們現在怎麼也用防暴叉了，以前不都是電棍嗎？辟里啪啦，辟里啪啦的。」說著李志明還學著電棍的動靜，這可把蔡楓逗笑了：「老李同志，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總是繃著一張臭臉，怎麼跟我待久了變得這麼二逼了，看來二也是可以傳染的。」
　　馮天彤也笑了說道：「其實我們早在四五年前就不再用電棍了，除非是特別情況。電擊會對病人造成二次傷害，甚至可能會讓病人的精神性疾病造成永久性創傷，即便治癒也會留有心理陰影。
　　現在常用的就是這種腦波儀，通過磁電波對病人的大腦進行作用，從而讓病人安靜下來，可以說讓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只是有些呆滯罷了。不過這種儀器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的，所以失效的時候還是會選擇藥物注射和電擊等強制性措施。」
　　馮天彤話鋒一轉道：「不過看情況，蔡先生的催眠術和這種腦電波干擾是兩回事，甚至有克制的作用。按照常理推論，我是說只是按照初步條件判斷的話，應該是蔡先生的催眠更加管用技高一籌，我想知道您是怎麼做到的？」說罷，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便虔誠的看著李志明，並拿出紙筆想要記錄。他覺得接下來蔡楓要說的話，即便只是蜻蜓點水也會讓精神性疾病臨床醫學上有飛躍式的提高。
　　然而蔡楓卻搖搖頭道：「你不會想知道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催眠上的惡魔，可想變成惡魔，便要先見到惡魔，亦或是說上帝和真理。但上帝和惡魔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誰又能說得清呢，不是嗎？」
　　雲山霧罩的回答讓馮院長摸不清頭腦，他以為這是蔡楓的學術保留不想多談，不免有些失望，但蔡楓接下來的話卻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不過馮院長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盡量講解我所懂的內容，沒有什麼能比幫到更多的人更令人開心的了。」
　　李志明笑道：「雖然你不是醫生，但這事兒做的很贊，除了給你三十二個贊以外，我對你人品的看法有點改變了。」
　　「滾。」蔡楓也笑道：「對了，馮院長接下來您還有工作安排嗎？」
　　馮天彤擺手道：「我沒什麼事兒了，那蔡先生和小李現在要見張果嗎？」
　　「歇會兒坐會兒，喝點水兒再說。」蔡楓面帶微笑的說著。
　　馮天彤連忙泡上茶，電話此刻響起他去處理了一些事情，是關於剛才逃跑的病人的，馮天彤聲稱馬上就回來，讓兩人稍安勿躁。馮天彤一走李志明笑道：「魔手，丫可這能裝啊，自己裝下的逼含著淚也要裝完。你明明是累得不行了，還故作輕鬆狀，要按你平時的性格，要麼不辦事兒，要麼辦起事兒來乾淨利索，還有工夫喝水？看起來催眠精神病人也沒那麼容易嘛。」
　　「知我者莫過鬼瞳爾。」
　　蔡楓雖然消耗過甚，但也不至於像以前那樣疲勞，只是一種短暫的疲乏罷了，稍作休息了十多分鐘就緩過勁來了。而此時馮天彤也處理完了一切事情回來了，三人去見了張果。為了確保一次成功不耽誤時間過度消耗體能，蔡楓做足了準備工作。用蔡楓的話說，催眠所用的意念和腦力也有耗損和萎縮，防止耗損的辦法就是別濫用，防止萎縮的辦法就是勤鍛煉。
　　李志明對此嗤之以鼻，說蔡楓自相矛盾純屬胡沁，孰不知他濫用催眠的事情。但馮院長卻如獲至寶對蔡楓敬若神明，把蔡楓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下來，這句也同樣不例外。蔡楓趁著張果現在清醒，先對張果做了一番測試，之後三人出了房間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只聽蔡楓說道：「這個張果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小說作家。」
　　「是，來的路上我查了查，的確挺有名的。」李志明道。
　　蔡楓卻說：「不是說這個，而是張果說話很有邏輯性。雖然精神類的藥物對他的大腦和思維有一定干擾，讓他談話間有些跳躍，但知識面廣泛說話不跑題，極具邏輯性層層推進，總之是個智商相對較高的傢伙。另外說一點，瘋子和天才只在一線之間，因為精神藥物的作用，他現在好像更會幻想了。」
　　「這麼說他不好催眠了？」馮天彤有些失望，他不禁暗自歎息，看來不能在親眼得見蔡楓施展他精彩絕倫的催眠了。
　　蔡楓卻搖搖頭：「恰恰相反，這樣的人反而更好催眠。因為他的智商還不夠高，因為他的邏輯還不夠嚴，所以很好找到規律和漏洞，從而進行催眠。極端的人反而更不好催眠，真正的天才和弱智皆是如此，其他的在我面前都好說。我已經準備好他的資料了，下面我將進行催眠，用最基本的辦法，馮院長，您看看您能不能從裡面提取一些您能用到的淺薄知識吧，或許會對您日後的研究有用。」
　　馮院長頭如搗蒜般連連點著，蔡楓猛然推開房間，大喝一聲，張果被突發起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他猛地回頭見卻被蔡楓伸手推了一下腦袋，輕輕的說了聲：「開始了」。
　　張果默默回過頭去，整個人都不再動彈。蔡楓回首看向李志明，攤開雙手神秘的一笑，隨即對再次被震得目瞪口呆的馮天彤說道：「催眠最好的介入點來自於意外，而意外隨時可以人為造就，甚至老天爺都會幫忙。這不難理解，就好像很多精神病人也是受到猛烈刺激驚嚇引發的精神病一樣。當然，我利用了意念加速催眠，可即便我不用，張果依然可以在幾秒內被我催眠，這就完成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