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通常假定意識就是知道我們的思維當下正在發生什麼。在接下來的幾部分中，我會證明意識關注的並不是現在，而是過去：它與我們如何思考最近的思維記錄有關。但我們怎麼會思考思維呢？
描述意識的時候有一些奇怪的地方：無論人們想說什麼，他們似乎就是無法說清楚。這不像是感到困惑或無知，相反，我們覺得自己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但就是無法恰當描述。事物怎麼會近在咫尺，卻總也夠不到呢？
有一個簡單的道理可以說明思考思維與思考其他普通的事物沒有太大區別。我們知道特定的智能組必須學會識別觸摸手或耳朵的感覺，甚至要給這些感覺命名。與此類似，一定還有其他智能組會學習識別頭腦內部所發生的事，比如管理記憶的智能組所產生的活動。我認為這些是意識的基礎。
感知頭腦內部的事件並不是什麼奇特的理念。智能體還是智能體，而且探測由腦內原因引起的腦內事件與探測外部世界引起的腦內事件一樣容易。實際上，我們的智能體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直接與外部世界的傳感器相連，比如那些從眼睛和皮膚發送信號的傳感器，腦中的大部分智能體探測的都是腦內的事件。但是這裡我們特別關注的是那些利用和改變我們最近期記憶的那些智能體。這些是意識的基礎。
舉例而言，為什麼我們對某個事物的意識會隨著對其他事物意識的加強而減弱呢？當然，確實是因為我們的某些資源接近了極限，而且我認為我們對近期的思維保持良好記錄的能力有限。比如，為什麼思維常常看上去像連續流淌的水流一樣？那是因為一旦空間不足，我們對新思維的記錄就會替換掉對舊思維的記錄。而為什麼我們幾乎不太知道自己是如何獲得新理念的呢？因為在解決困難的問題時，我們的短時記憶太過投入這件事，因此沒有時間和空間來對最近所做的事進行詳細的記錄。
當我們試圖思索最近的思維時會發生什麼呢？我們會檢查最近的記憶。但這些記憶過去正忙於我們的「思考」過程，而且任何自查系統都傾向於改變它正在檢查的東西，於是系統很有可能崩潰。描述一個形狀穩定的東西已經很困難了，要描述那些在我們眼前發生變化的東西更困難，對於那些我們每次思考它時都會改變形狀的東西根本就無法描述。這就是我們試圖思考當下的思維時所發生的事，因為每個這種思維都一定會改變我們的思維狀態！如果改變任何一個程序所看到的內容，它不會感到困惑嗎？在這種困境中，人們怎麼能表達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