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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一根香腸裡到底有些什麼?

2012年,一件聳人聽聞的醜聞的導火線在愛爾蘭點燃:食品工業巨頭們竟然用馬肉偽造牛肉。一個肉製品的腐敗網絡被揭發,它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但這個新聞最後只不過變成了茶餘飯後的小笑料。因為之後,一個跟這些食品工業巨頭一樣厚顏無恥的事實被發現了。我們原本以為消費者想要的是肉,而他們買到的也是肉,但是,現實要更加殘酷:那些賣出去的肉根本都不配叫肉。

這裡要說的是2008年幾位美國專家發表在《診斷病理學年報》(Annals of Diagnostic Pathology)上的一篇論文,文章題目已經將作者的心思表露無遺,他們想弄清楚被我們塞進嘴裡的香腸,它的真實成分到底是什麼。在美國,這個問題可是個基本問題,因為美國是熱狗之鄉。根據論文中提到的「國際香腸與熱狗委員會」(這個受人敬仰的機構是真實存在的,現實總要比筆者更幽默一些),美國人在2006年消費了200億根熟肉製成的小棍棍。這些熟肉裡有豬肉、牛肉、火雞肉或者是雞肉。但是專家們關心的根本不是被煮熟的動物們。這些肉是狗肉還是耗子肉,對他們來講根本就無所謂。對他們而言,唯一重要的是:這個食品業的不朽傑作中到底含有多少肉?製造商們說最主要的配料是肉,是動物肌肉,他們說的是實話嗎?香腸裡是不是只有肉呢?

想找出真相,除了科學老方法,再無其他捷徑。於是,來自俄亥俄州的專家們,推上了購物小推車,購買了8個品牌的熱狗香腸,最便宜的11美分,質量最好的42美分。香腸被切成幾微米厚的小圓片之後,還要塗上著色劑方便後面的檢測。這些可憐的食物像病理解剖那樣被放在了顯微鏡下,以鑒定構成香腸的不同種類的細胞以及不同的組織。

讀到化驗結果時,我們會以為自己重新掉入了電影《美食家》(L'Aile ou la cuisse)(1976年的法國電影)中的食物工廠。你們以為自己在品嚐一頓全是肉食的大餐,可這不過是一種錯覺,你們吃得最多的其實是水。收集到的8種樣品中,其中有7種都包含了50%以上的水,最高紀錄是69%的含水量,而規定的含水量是10%。動物肌肉也遠不是第一配料,最好的情況下,動物肌肉含量僅為21.1%。而最差的香腸(但是這貨還配被叫作香腸嗎?),這個比例下降到了可笑的2.9%。我們就更可以理解為什麼專家們要在顯微鏡下觀察了。

剩下的是什麼呢?如果我們不算脂肪和一些植物配方,這就是一次精彩的大雜燴,有血管、動物皮、軟骨,竟然還有骨頭。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檢測中,專家們沒有發現牛腦漿,也沒有瘋牛肉做成的香腸。專家們補充道:含有骨頭的成分有時候會被羞澀地標注在食品包裝上,化名為「鈣」。有骨頭是因為生產商們的一些剔骨技術還不到家。換作肉鋪老闆會這麼說:「骨頭好像是多了點兒,不過我還是給您放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