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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為什麼吊帶襪很性感?

吊帶絲襪、漁網襪、丁字褲、緊身衣……這些名詞通常對一個異性戀取向、可以自我控制身體和精神的男性來講,會增強其「性」趣,甚至會引起初期的勃起。您可以不喜歡,但是看看您周邊就知道其他人還是有這個偏好的。

女性內衣似乎就應該是性感的……但是這不是那麼顯然。這是個時尚的問題還是說女性內衣會映射出一些普遍的東西?如果是的話,那麼它會激活人類大腦中的哪些衝動呢?

我們可以認為吊帶絲襪比外套更性感是因為它會暴露出女性更多的皮膚。如果說女性內衣的性感是因為露得更多的話,那如果什麼都不穿豈不是更色情了?但是,事實真不是這樣,穿內衣要比全裸更性感。

這就談到了一條基本原則:不能全部展示。隱藏是種製造缺憾的方式,而缺憾又可以引起慾望需求。能看到的,就可能有人說:「哦,原來就這回事兒。」如果看不到,總會有人惦記:「噢耶!應該是妙極了」。

女性內衣可以被視為「屏幕」,同樣也具有兩面性。一來是用屏幕遮擋,二則是在屏幕上投影。兩者是必不可缺的,因為一方面是遮擋自己,另外一方面是允許投影出他人(1)。

屏幕也有框架的功能。觀看日常的風景,您不會特別在意。但如果同樣的風景被鑲嵌在一個框架裡,您會說:「這照片真漂亮!」這就是框架的神奇。而女性內衣正好是女性身體上的框架,勾畫出不同的區域:腹部、腿、胸……

在某些文化中,女性更習慣於裸露上身,這實際並不被色情化。後來有人為女性發明了胸罩,這才開始引發男性的渴望。米歇爾·福柯(Michel Foucault)總結說:「藏起來是為了更好地展示(2)。」就好像是那些有關性的禁忌,它們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顯得更重要,於是會被反覆涉及說起。

但光是隱藏是不夠的。一條肥大的棉內褲也是可以遮羞的,但是比起一條鏤空蕾絲的丁字褲就不那麼性感了。還是需要布料與皮膚之間遮遮擋擋的遊戲。女性內衣帶來了更多的可能,走得越來越遠。鏤空蕾絲,帶著它的卷邊,增加了皮膚與布料之間的邊界長度。羅蘭·巴特(Rolland Barthe)將這遮擋與展示的遊戲與星星的光亮作比較:「實際有間隙性才有情色,就是皮膚在兩塊布料之間的閃爍。(3)」

女性內衣也不是沒有風險的。如果人們對它賦予極大的重要性,必將導致戀物癖。由被內衣刺激而開始,然後是沒內衣就不能有性趣,最後階段就是索性只能靠內衣來自我刺激了。這簡直是本末倒置了,形式大於內容。

但如果說隱藏是挑逗刺激,那麼是否應該以情色為名,鼓勵穿將全身裹起來的長袍呢?如果說頸部偶爾露出一部分,或者大腿叛逆性地衝出長袍的話,這可以認為有情色意味,這還是能理解的……但想像在性用品商店裡賣長袍作為性愛用品,這還是有點距離的。隱藏可以,但是要留出一部分想像的空間。禁忌必須是要有一定的靈活性,允許有被打破的可能。如果僅留下了隱藏,這遊戲就沒法玩了。不可能看到一根胸罩的背帶或者漁網絲襪的蕾絲會從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衣大袖下冒出來,這樣也就沒有了羅蘭·巴特所說的閃爍的空間。

這正好與從褲腰間冒出的丁字褲邊緣所構成的巔峰狀態下的情色曖昧相反。因為丁字褲不僅是與皮膚玩你露我藏的遊戲,它也在跟褲子玩著同樣的遊戲!而這種疊加的你露我藏的遊戲與曾經的鏤空蕾絲有著同樣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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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onnet G.,Defi a la pudeur《對節操的挑戰》,Albin Michel,2003. Bonnet G.

(2)Foucault M.,Histoire de la sexualite I《性的歷史I》,Gallimard,1976.

(3)Barthes R.,Le Plaisir du texte《文字的樂趣》,Seuil,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