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如果科學可以這麼搞:以科學的名義回答最「搞」的奇葩問題 > 21.為什麼意大利人講話時手勢多多? >

21.為什麼意大利人講話時手勢多多?

說意大利人帶著手勢說話就好像是說蘇格蘭人很吝嗇,說波蘭人很愛酗酒或者科西嘉人比較懶惰。這都是些成見,甚至有點仇外。但如果說不是所有的意大利人說話都帶手勢的話,至少有些人是這樣的。有些人還會很自豪地表露出來,比如歌手弗理德裡克·弗朗索瓦(Frederic Francois)在他的那首非常流行的歌曲《我按意大利人的方式來愛你》裡唱的:「噢~哦~喔,我按意大利人的方式來愛你,我的心在跳,我帶著手勢說話,而當你提到別的男人,我會眼紅。」

就跟著弗理德裡克·弗朗索瓦走吧,姑且說「某些」意大利人說話帶手勢。既然如此,是純粹毫無意義的賣弄風情,還是這些手勢真的有個更為微妙的存在理由呢?

首先,手可以講述事情。一般來說,語言學家將手勢分成五個類別(1)。有的手勢是要給講話帶來節奏,比如當您在列數一個清單時,您的臂膀會隨之而動。另外一類的動作是用來代表某一物件或者某一行為:當您說到一架飛機的時候,您會模仿飛行的動作。別的行為將您的言論與物件關聯起來:當您說「小心!」的時候很常見的動作是您指出危險所在。也還有些動作被稱為是「比喻類」的,就是將您說的抽像的內容加上一個現實的形狀:突然腦子裡有個想法,您會做出從腦子裡摘出這個想法的動作。最後一類是有 「象徵性」的,就是自身帶有意義,並獨立於言論的:比如豎起大拇指來說一切都好。

這些手勢動作都是為了在抓住聽眾的吸引力的同時更好地傳遞信息,這點是很顯然的。但不那麼明顯的是,這些動作也會幫助說話人來更好地表達。有幾個調查研究結果證明了這點(2)。舉例來說,有些人處於某種環境下,被要求說出並記住某些詞。結果呢,如果允許他們的手做出動作的話,這些詞就比限制他們的手做動作要容易被他們記住。

其他一些調查研究是以孩子為主體的,它們的結論也是類似的:如果鼓勵孩子們做些動作而不是要求他們不動的話,他們會把課程記得更好(3)!這與在各個學校裡現行的教條是完全相反的。與其嚴格要求他們像螺絲一樣一絲不動地釘在椅子上,還不如從教學效果角度出發,允許孩子們在椅子上扭扭動動!

我們也可以認為,如果說人們說話要帶手勢,這興許是因為人們會有表達困難。在這種情況下,或許就不應該讓孩子們做手勢了,因為這會妨礙他們對語言的學習掌握。但事實也是相反的。有研究人員要求學雙語的孩子們用兩種語言講述同一個他們記住的故事,與此同時他們觀察孩子們的動作(4)。當孩子用雙語時,一般來說,他們掌握的語言總是有一種相對好過另外一種。如果做出假設說當人們有表達困難的時候會用動作來彌補的話,我們應該能看到這些孩子在用他們掌握的稍差的語言表達的時候會有更多的動作。事實又是正好相反:孩子們在用自己掌握得更好的語言說話時候動作更多。換句話說他們沒有用動作來彌補語言表達上的困難,正相反,他們很自在,用動作來說明更多的事情,更好地講述他們的故事。

為了瞭解動作怎麼會幫助說話,我們得進入大腦。幾個研究表明,在大腦中的語言區域和動作區域之間存在著神經鏈接。比如說當我們引用一個帶有動作的詞的時候,比如「拿」,這時語言區域會被激活,這是正常的。比較讓人吃驚的是大腦的運動前皮層也會被激活,它是負責大腦中規劃和組織各種動作的部分(5)。明確地說,如果您說出了「拿」這個詞,您也激活了大腦中負責做出「拿」這個動作的區域……所以很自然地會有做出動作的慾望。

由於相互作用的關係,做出動作時也會對說話有幫助。神經科專家們要求一些人快速地說出一些表達某一動作的詞,比如:拿、抓住、把握住……同時他們通過生物電刺激這些人的大腦的某些區域。結果:如果負責手的神經區域被刺激的話,這些人很快地說出這些與手相關的詞(如果負責腳的神經區域被刺激,就會說出關於腳的詞)。在這些實驗中,手神經被電極激活……這就相當於在現實生活中手做出動作激活神經一樣。但原則是一樣的:行為與語言之間的神經鏈接是帶著手勢說話的基礎。對大腦的觀察還給了我們更深層級的成果:動作與聆聽一樣有用。

首先要知道在大腦中有種特別的神經元,被稱之為「反射神經」。這些神經會因為自身活動而被激活,但也可以因為觀察他人的活動而被激活。如果您看到他人不小心被錘子砸到了手指,您也一樣會覺得痛,對吧?這就是因為這些反射神經被激活,於是讓您感受到(一點)——幸好是感受到一點——您看到的被砸到手指的那人的感覺。同樣的,如果您看到某一人在說話中帶著很多手勢,這也激活了您大腦中相對於這些手勢的反射細胞。感謝剛才解釋的大腦中動作與語言的神經鏈接,它幫助您能跟上對方說的內容。

更為廣泛地說,某些科學家認為動作與語言的關係源於最初人類的遠古祖先是用手比畫來溝通的。而語言屬於後來的產物,所以才有了這兩種不同形式的溝通方式之間的鏈接。但這僅僅是推斷,我們不太清楚……

不管怎麼說,帶著手勢說話不僅可以更好地表達,也有助於更好地被理解。如果這些意大利人這麼做,也許這也是所謂的「拉丁情人」名聲中的一部分,因為得會說話。弗理德裡克·弗朗索瓦肯定不會否認這點。尤其是手勢也會成為吸引工具,但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

(1)Kelly S.D. et al.,「Gesture gives a hand to language and learning:perspectives from cognitive neuroscience,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and education」《手勢有助於語言和學習:認知神經科學、發展心理學和教育的展望》,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Compass,2,2008.

(2)Krauss R.M.,「Why do we gesture when we speak?」《當我們說話時為什麼要有手勢?》,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7,1998.

(3)Ping R.,Goldin-Meadow S.,「Gesturing saves cognitive resources when talking about nonpresent objects」《當討論不在現場的對象時,手勢可以節約認知資源》,Cognitive Science,34,2010.

(4)Laurent A. et al.,「Discours,gestes et dominance linguistique:une etude developpementale」《言論、動作和主導語言:一個發展性研究》,Enfance,3,2010.

(5)Kelly S.D.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