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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針對盔甲的醫學辯論和對消費者的告誡:醫生、辯論、浪蕩子和P女士們的戰爭

在17和18世紀,科學和醫學取得了一些小小的進步。人們掌握了血液循環的道理,從東方傳過來的很多草藥沖劑確實有治癒疾病的效用。因為這個時期是「戰爭年代」,西方醫學取得的成就主要依靠戰爭中大量傷員提供給醫生足夠的實踐機會。舉個例子來說,一位法國的戰地外科醫生立即知道了在傷口上灑沸騰的油的治療方法是無效的。他的建議是使用雞蛋做的膏狀物、玫瑰油和松節油,這樣既能減少痛苦,又有鎮定和抗菌的功能。當然,當時的醫療條件下,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要生病。

當時還沒有細菌理論,所以雖然縫合傷口是一項正面的醫學發展,但所使用的針幾乎從來不會清洗。當大瘟疫於1665年在倫敦爆發時,縫紉師傅和污水坑帶來的「miasmas」(希臘語,「污染」的意思)遭到了人們的譴責,但是人們很少對個人衛生問題產生懷疑,其實,也許這才是元兇。當手臂或者腿部被碾碎,或者遇到壞疽的情況,大多數的處理方法還是截肢。醫生們依然認為單角動物的角——對於為什麼這個成分被醫生認為是必須的,至今都是個謎——是重要的一味藥,還有蜘蛛網和罪犯骨骼磨成的粉。

當然,人們還發現了一種具有神奇效果的新藥——鴉片。它雖然沒有什麼治癒效果,至少能幫助病人減輕疼痛。

對安全套的恨

在醫生都喜歡用放血的方法來治療疾病的年代,在人們根本不將洗手作為治療開始前的必須步驟時,在理髮師和江湖郎中——他們的信譽看起來和真正的醫生也沒太大區別——可以隨意嘗試藥物的時代(當時的婦女活到40多歲就會被看做高壽),有一小批有影響的醫生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公開抨擊卑微的小安全套,這個做法也許很讓人驚異。不過,他們就是那麼做了。

1717年,丹尼爾·特納(Daniel Turner)——他被認為是英格蘭首位皮膚病專家,同時也是他那個時代著名的外科醫生、病理學家和作家——站出來堅決反對當時日益流行的安全套。他譴責說,使用安全套是「目前那些風流才子能找到的最好的,如果不是唯一的保護工具;但是,因為它會帶來感覺的遲鈍,我聽說他們中有些人因此承認寧可冒得淋病的危險,也不要讓長矛罩上套子。」

特納對「保護工具」的蔑視是基於醫學基礎上的,而非道德,這個醫學基礎源於他所醫治的那些梅毒病人。根據特納的說法,這麼一塊小小的布或者腸子能夠起到對如此可怕疾病完全的免疫作用,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這種看法在之後幾個世紀中都籠罩著這個小小的玩意兒。特納對安全套的尖刻批評在某些方面來說也許是合理的,但令人費解的是他為何總是要提起安全套「使人麻木」的特性:因為這和醫學扯不上什麼關係。也許他在擔心「感覺的遲鈍」,相信男人們會輕信戴套套是預防疾病的簡便易行的方法,只在最後一刻摘了它,因為「罩上套子的長矛」會毀了整個過程。

法國醫生讓·阿斯杜克(Jean Astruc)是特納的同時代人,也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私人醫生之一,他十分敬仰英國醫生對梅毒的研究,同時也是一名反安全套者。實際上,阿斯杜克對特納譴責安全套的著作印象十分深刻,他自己也為此寫了相關論文,旁徵博引,並指明還有哪些醫生持相同觀點。

在阿斯杜克對由「精緻的、無縫的動物膀胱」製作的小袋子的批評中,他取笑了那些使用安全套的愚蠢的英國人,嘲笑他們因此就相信自己的放蕩行為是安全的。阿斯杜克因為對梅毒的研究而在法國十分有名,看起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或者說不願意承認這一事實,即安全套在法國和在英國同樣受歡迎。1736年,他寫道:

我聽到最底層的浪蕩子們毫無節制地追逐著妓女們,最近英國人開始使用那些由柔軟、無縫的皮革製成的形狀如鞘的套子,並給了「安全套」的稱謂。他們做愛之前,會把陰莖包裹起來,就像穿上一件甲冑,以便在搏鬥中保證自己的安全。我猜想,他們聲稱,只要戴上了這種套子,就可以在男女亂交的同時免於受到懲罰。但事實上,他們大錯特錯了。
他們必須用橡木武裝起自己的陰莖,並以黃銅做的三層板甲作護衛,而不是去相信一個薄薄的膀胱,因為他們喜歡使用的部分是很容易在妓女那裡染上疾病的。當然,堅守貞操地活著,或者在得到允許和確保安全下滿足性慾,遠比使用這種骯髒的發明要好得多。

阿斯杜克尖刻的評論證明了,到18世紀時法國人都確信安全套是由英國人發明的。實際上,18世紀早期,法國人就稱之為「英國雨衣」或者「英國斗篷」。有趣的是,英國人反過來經常用一個法語詞「氣球」(baudruche)來稱呼安全套——這種委婉的說法沿用至今。

歷史上使用過的詞彙
歷史上使用過很多名詞來稱呼安全套:
氣球(baudruche)、安全套(condum,cundum,quandum,quandon)、英國雨衣(英語、法語都如此稱呼過English raincoat/Anglaise d'redincoat)、橡皮(rubber)夜帽(night cap)、鞘(sheath)、盔甲(armour)遮陰布(codpiece)、小布頭(un petit tinge)、棉布(cotton)、工具(instrument)、合身的衣服(proper clothing)、防盾(interceptive shield)、防禦品(preservative)、法語裡那個字(French letter)、那個字(letter)、外套(overcoat)、上衣(coat)、玩意兒(device)、骯髒的拖鞋、機器(machine/manchinery)、形同虛設/死信/空文(dead letter)、英式騎裝長外套(redingotes d'Anglaise/redingotes d'Angleterre)、外皮(skin)、尿泡(bladder)、防病包(preventative bag)、雨衣(raincoat)、帶帽斗篷(capote)、維納斯女神的盾牌(Cytherean shield)、女式手套(gent des dames)、神聖的皮膚(Peau pine)、緊身短胸衣/襯領(chemisette)、安全帽(assurance cap)、威尼斯的小皮膚袋(un petit sac de peau de Venise)等等。

雖然阿斯杜克沒有把安全套和當時法國的道德觀念聯繫在一起,但他確實提到了使用舊安全套(也不那麼舊)所存在的問題。18世紀一般的歐洲人完全缺乏對細菌概念的瞭解,也不認為個人衛生是必須的事情——他們中很多人一年洗一次澡甚至更少。此外,安全套必須為每個人度身定制,並且手工完成,價格也就可能非常昂貴,從幾個便士到幾先令或者幾法郎一個(粗略地說,相當於現在的1到5英鎊或美元)。因此,很多男性都重複使用,特別是那種亞麻質地的安全套。從另一方面說,清洗套子也是一個危險的過程。雖然我們無法知道重複使用對實際的性病傳播有什麼樣的影響,阿斯杜克(還有特納)認為它與其說是預防疾病,不如說同時也在傳染著疾病。不過,一個更好的解釋是,用動物腸子做的安全套縫製的時候經常會有細小的洞,導致功用失效。而且,即使使用了上乘的絲帶,套套也可能因為使用太過激烈而脫落。

同一世紀晚些時候,其他反對使用安全套的歐洲醫生的批評陸續出現。不過,這些批評並不關心安全套與預防疾病之間的關係,他們重點批評的是這個小東西作為控制生育的工具而被使用(18世紀文學作品中經常提及)。

1750年,英國醫生托馬斯·肖特(Thomas Short)嚴厲批評說,「邪惡的人邪惡地使用安全套來防止性愛愉悅之後帶來的懷孕」。雖然肖特反對所有控制生育的方法,但在他的言論中安全套看起來已足以形成對英國這個國家道德健康的威脅,這種論調後世一直存在。

一幅自畫像的故事
   
德國藝術家喬·佐法尼(Johan Zoffany)是18世紀非常受歡迎的畫家,並以傳統題材和同性戀題材的畫作為人稱道。人們說他很擅長社交,並和庫克船長(佐法尼本打算參加庫克的第二次探險航行但最後時刻取消了這次行程)以及瑪利亞·特蕾莎女王(Maria Theresa)交好。
佐法尼為歐洲很多王室成員畫過畫像包括英國王室今天他的很多作品展示於佛羅倫薩的烏菲茲美術館和帕爾馬的國家畫廊中,這其中包括他的自畫像。這幅畫作也許是佐法尼最獨特的作品,因為畫中的他穿成聖方濟會修士的模樣並在自己身後的牆上掛著一排安全套。專家分析說這是藝術家想要在愛情和宗教束縛之間創造一種視覺的並置。一位藝術評論家形容佐法尼這幅作品的主題為「以道德觀念面對並以對宗教的虔誠戰勝性慾」。不管評論家如何評論,這幅作品至少說明了佐法尼知道要清洗他的套套。

到了1767年,肖特醫生依然抱怨說,「那麼多邪惡的技術……每天都被用來避孕」,並且伴隨著使用「器具……來阻止妊娠」。肖特感到,當時的法律「應該明確這些器具的生產商……會被懲處,或者和罪犯一起吊死……毫無疑問,一個醫生會意識到……安全套是要受到譴責的」。坎貝爾公爵對此會感到非常欣慰。

歐洲關於同一主題的變奏曲
19世紀30年代初期,德國醫生弗裡德裡希·阿道夫·王爾德(Friedrich Adolph Wilde)描寫了如何使用安全套,包括男方和女方各自不同的使用方法。他對於男性安全套唯一的考慮就是他曾使用過的安全套質最並不特別好,而且很容易破損。這讓王爾德對於推薦使用安全套有些勉強,同時,他讓讀者確信女性安全套——一種橡皮帽子或者子宮帽——更加安全。
另一位倡導避孕的德國醫生堅持認為窮人應該控制家庭人口數量。他的安全套實際上是陰部扣鎖法,這種方法會讓女子十分疼痛,粗野的過程等同於羅馬一千多年前的模式。實際上,和倡導這種做法的羅馬人一樣,陰部扣鎖法背後真正的目的是讓穿戴者根本不要進行性交,這是一種外科禁慾的方法。
這位德國醫生是如此古怪,認為自己已經發現了控制人口過度增長的方法,他甚至建議政府資助推行陰部扣鎖法計劃,並監管進行這項手術的人。只要有關於如何扣鎖的方法指南,任何醫生都可以進行此項手術,這位好醫生甚至列出一個對被抓到的作弊醫生的處罰清單。

德國作家、研究者和醫生剋裡斯托弗·吉爾唐納(Christoph Girtanner)是當時唯一一位在兩方面都強烈譴責使用安全套的醫學專家——預防疾病和控制生育。他也說得很清楚,安全套是英國人(既不是德國人甚至也不是法國人)的發明,並且只有浪蕩子才會使用安全套(「浪蕩子」是對使用安全套的人的輕蔑稱呼)。在他1788年出版的書籍《關於性病的專著》(Ahhandlung uher die Venerische Krankheit)中,深受阿斯杜克影響的吉爾唐納如此描述該死的浪蕩子保護自己的方法:

同時,我有必要再一次說明這些方法中的一種,因為今天這種方法被浪蕩子們認為是一種習俗,並且萬無一失。在這種情況下,我證明,就像我在這本書其他章節證明的那樣,要講述這個問題是如此困難,因為它可能觸及人種的問題,同時還要保證不觸犯謙虛的美德。著起來,德語太過純真了,無法用如此優雅的詞語來講述如此讓人羞恥的事情。
同時,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已經無法令人保持緘默。我希望說到魚鰾膜在性交時能夠保護男人的命根子。這個令人羞恥的發明徹底壓制和毀滅了男女共寢中唯一自然的東西——生育。這個發明來自英國,是荒淫的查理二世統治時期首次使用的。直到今天,他們還在使用發明者的名字;他們減少了快樂,毀滅了男女共寢中唯一自然的東西;最後,他們並不能保證免疫,因為最微小的一個洞也會導致傳染。在性交過程中,魚鰾膜也可能因為一股強大的熱流而破損。
多比亞斯·斯摩萊特(Tobias Smollet)
斯摩萊特的暢銷書《藍登傳》(Roderick Random)出版於1748年,書中描述了18世紀妓女遭受梅毒侵擾的故事,無疑讓好醫生們重新考慮他們激烈反對使用安全套的態度:
城中最時髦的女人和比自己地位卑微很多的女人一樣容易受傳染;她傳染給她的仰慕者,她的情況是公開的;她被迴避和忽視,無法維持一貫的裝扮(雖然她竭力維持,多一天算一天);她失去了信用,因此必須節約開支,並成為一個夜間活動的妓女;她的疾病不斷發展,心理素質越來越差,最終崩潰;她的面色逐漸蒼白,連狗都討厭,最終陷入挨餓的境地,想去偷竊,又被發現,關進監獄,在那裡生不如死,後來被釋放了,是因為原告沒有起訴她。沒人願意提供住房給她,疾病的症狀愈演愈烈,她請求入院治療,卻根本拿不出看病的費用;她重新流落大街,與最底層的人為伍,不得不靠喝金酒來減輕飢餓感和寒冷感,逐漸變得感覺遲鈍,皮膚腐爛,死在糞堆上。
罪惡的機器
另一些人也公開反對安全套不過更加憤怒,並且加入了明顯的宗教觀念。一位作家認為安全套就是在鼓勵男人犯罪,他聲稱使用安全套在「基督教國家」中應該是違法行為。他也痛斥任何建議男人「使用機器,穿著盔甲去戰鬥」或者試圖讓別人參加「推行邪惡行為」的人。有人用安全套來控制生育嗎?這根本是錯誤的,因為使用安全套近乎於手淫——另一項可怕的罪行。

吉爾唐納幾乎談到了安全套所有的內容:安全套不正確的歷史,它的起源是如此不純潔,以至於神聖的德語無法找到合適的詞彙來描述「膜」的淫邪;還有就是他關於安全套如何減少性交偷悅的假設——或者說是個人經驗,這也是所有反對使用安全套的醫學專家的共識。

雖然吉爾唐納非常憎恨安全套,但這位德國醫生同時也是狂熱的旅行家,無意中幫助記錄了安全套在歐洲各國的普及。他報道說看見在俄國、英格蘭、德國(他的祖國)和法國的城市裡,露天市場、小酒館和其他「零售店」售賣著安全套,而且這些安全套令人難以置信地受歡迎。和他英國的同行肖特醫生一樣,吉爾唐納也同樣被莫斯科、聖彼得堡、巴黎、倫敦和柏林的警察根本不會為了終止這種在公開場合售賣安全套的行為而逮捕小販的態度所震驚:「警察是如此無知,他們根本不想辦法阻止售賣這種對於生育繁殖如此可恥又有害的發明,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18世紀時,有一部分文學家、醫生,甚至是牧師從安全套那裡得到了靈感,他們表達了對這個小玩意兒不同的意見。但是,這些只是一小部分精英分子,或者說一小部分認為自己不僅在人類健康(特別是梅毒)方面而且在人類行為方面都是專家的人的意見。他們沒有認識到或者不承認的是公眾的意見(和實踐)才是促進整個西方世界安全套的生產、銷售和使用的主要動力。他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犯下這種錯誤的人。

儘管有著這些抱怨和批評,整個18世紀的安全套市場都在持續發展和繁榮。但是,到底是誰在迎合需求,生產和售賣安全套給這個日益擴張的市場呢?並且,為什麼有人選擇這個奇怪的職業呢?簡單的答案——這個答案同樣適用於20世紀的安全套市場——就是:一個折衷主義的企業家混合體、窮困潦倒的人、知識分子、反傳統的怪人和騙子。

套套生產過程中不健康的一面
安全套生產,幾千年來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到17世紀以前一直是一種分散經營的工業:一些作坊儘管只有一兩個員工也繁榮發展起來,另一些生產商則擁有受過專門訓練的職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分工。P女士希望年輕女人能夠在流水線的主要位置上工作,流水線被隱秘安置在女性用品商店的後屋或者地下室裡。只要會用針的人都可以用亞麻布做套套,而用加工好的腸子做套套也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是處理腸子的女工(有時候也是男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通常做不了太長時間。
硫磺和強鹼水是將乾燥的盲腸加工成柔韌、實用性原料的主要輔料。硫磺特別是當它被加熱到一定的溫度並滲透進腸子時,會產生可怕的副作用——灼傷皮膚、引起腸胃問題、暈眩、痙攣、肌肉疼痛、灼傷眼睛(如果眼睛直接暴露在高溫硫磺下,還會引起失明)、口渴(水是不能喝的,而在這些化學用品前飲用淡啤酒或者蘋果汁也非明智之選)以及呼吸道方面的感染。而強鹼水讓此一生產過程比起僅僅用絲帶縫合起各個加工好的部分要折磨人得多。

避孕用品的生產

在《俗語詞典》(Classical Dictionary of the Vulgar Tongue)於1783年在倫敦出版之前,動物腸子被用做防護措施已經有幾個世紀了,如果不是一千年的話。這本詞典的作者是恰如其名的格羅斯上尉(Captain Francis Grose)[1],他在詞典中提供了如此精妙的定義:

安全套(cundum),也就是羊的乾燥的腸子,男人戴著它進行性交,以防止傳染上性病。據稱是由一個叫做Cundum的上校發明的……

雖然製作安全套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而且不同文明的人都已經掌握這種技術超過好幾個世紀了,但一直以來它還是局限於個人製作,僅供個人使用,或者是某些人在特定時期為特定的顧客製作一批貨品。以利潤為目的的大規模生產是直到17世紀才出現的。

那時,雖然很多人繼續從事個人生產,但是企業家已然發現這是一項很好的產業,特別是在歐洲的大城市。富有的男性遊客都希望在他們可以放縱情慾的同時得到保護,而有經濟實力的居民也不希望買到的是好像家庭作坊製造的盔甲那樣的糙貨。

對於生產商來說,一部分的吸引力在於,可以在很小的空間裡生產安全套,所需要的只是一張工作台或者一張工作長椅以及一些基本的配置。動物腸子很便宜而且在肉店或者香腸供應商那裡都可以輕鬆得到。一隻羊的腸子可以做好幾十個安全套,而用來固定的絲帶可以以很便宜的價格從女帽頭飾商或者男子服飾用品店買到。

製作亞麻質地的安全套更具挑戰性,因為這需要非常細緻的縫製技術,成品比用腸子製作的安全套更耐用。很多人也加入了化學藥劑(有些只是草藥油和草藥水,其他的則具有腐蝕性,比如加入鹼水的混合劑),這樣被認為有更強的預防疾病的效用,其中一些出乎意外地還起到了殺精劑的作用。雖然到18世紀末時,亞麻質地的安全套已經隨處可得,但因為生產成本高,價錢也就更貴,有時候也並不比用動物腸子做的安全套舒適,所以到了19世紀,漸漸被人們遺棄。

用動物腸子製作安全套的方法大約三百多年裡都沒有什麼改變,一直延續到20世紀:腸子原料(盲腸)放在水中浸潤數小時,然後在弱鹼溶液裡浸軟,這種溶液要每12小時換一次。這個過程大約需一到兩天。然後,用原始的金屬工具比如便宜的廚房用刀或者長鐵釘小心地刮腸子,以去除粘膜。

以上的化學處理過程和刮除過程完成之後,腸子只留下腹膜和肌理部分,它被暴露在「燃燒的硫磺石的蒸汽」裡,直到產生的硫磺蒸汽幫助軟化了腸子。最後,已經軟化的腸子在鹼水中清洗乾淨。

橢圓形的腸子被切刀切開,然後切出小洞,或者在頂部穿孔。如果使用者足夠幸運,生產商可能會檢查細微的小孔——1770年一位法國醫生在筆記中評價說這種做法是非常罕見的,他抱怨說,他的「英式騎裝長外套」「充滿了細小的氣孔」。最後,依然潮濕的套子「用絲帶在開口處鑲邊」,就可以出售了。

上等氣球,更好的氣球,最好的氣球——好的,更好的,最好的

18世紀上半葉,安全套的大規模普及,導致人們對更好、更舒適的款式的需求。精明的企業家對此的回應就是生產更多的花樣,提供不同品質和尺寸的安全套。作為發明安全套的國家,英國生產商在滿足消費者需求方面也起著領航者的作用——他們會額外增加些小花樣,比如起些花哨的法國名字像「等氣球」(baudruches fines)、「更好的氣球」(superfines)、「最好的氣球(supersuperfines)」,這些名字流行了差不多兩百年時間。

雖然生產商竭盡全力生產更好的安全套,使用的材料和加工的方法卻始終沒有改變。綿羊、牛或者山羊的腸子依然採取同樣的加工方法,尺寸也都一樣,不同的是,相比於僅僅製作成橢圓形,並以絲帶鑲邊,這時的安全套會放在油模中塑形並處理得更加光滑。這種分為大、中、小三種尺寸的陰莖形狀的玻璃模子從當地玻璃吹制者那裡訂購,這些玻璃吹制者可必須具有很好的幽默感!以前塑形的時候,不過是男人把一個有絲帶的袋子紮在他的「帆桁」(yard)上——18世紀的男人最喜歡用這個詞來稱呼他們的陰莖,現在,質量更好的安全套被仔細地裁剪,令大小更加合適。

惡臭的倫敦
18世紀的倫敦無論私人地方還是公共場所,都瀰漫著難聞的味道:充滿垃圾和腐爛動物殘骸的雨水堵塞了下水道,於是髒水氾濫大街小巷。滿是小便、老眼屍體和腐爛木頭的溝渠,讓廉價公寓的樓梯間裡難掩惡臭。屠宰場周邊凍血橫淌,制革廠上空飄散著硫磺鹼水的味道。而在室內,潮濕的皮革床瀰漫著惡臭,沒有洗過的被褥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尿壺氤氳出噁心的甜味。而人……汗水和沒有清洗過的身體,一嘴爛牙呼出的是洋蔥的氣味,腸子裡的寄生蟲吞噬著人們的內臟,可怕——那麼,18世紀做愛的時候散發的味道呢?那也許已經不是語言能夠形容得出的了。
吹玻璃工和祝酒
歐洲的吹玻璃工必須擁有極佳的幽默感。他們不僅根據每一個訂單吹出不同形狀的模具用於塑形並浸潤腸子,有些人——特別是在蘇格蘭——更被要求「吹出」令人驚異的飲杯。至少,18世紀的男性會所會定制一種「陰莖狀玻璃杯」;這種非同尋常的陰莖狀容器不僅用於特殊的慶典上,也會兩個疊加起來做滴杯。致祝酒詞的人往往會用這種容器先啜上一口,然後一點一點喝光杯中酒。

「更好的氣球」當然更加好,它的製作方法和「上等氣球」一樣,但前者會用鮮花和香料製成的精油熏香——這種做法部分是為了掩蓋那些不愛洗澡的人們身上的味道,部分是為了讓經過化學處理的腸子聞起來稍微舒服一些,再用光滑的玻璃擦磨。

最後,就是「最好的雙層氣球」(baudruches superfines doubles)了。這其實是將兩個腸子在還濕潤的時候套在一起,那樣「兩個內層就會貼合在一起」。雖然這種安全套最耐用,並且試圖達致絕對的保護作用,不過「雙層」並不如其他安全套那麼受歡迎,因為它很大程度上讓陰莖失去了感覺。

小蛤蟆的求愛
拉扎洛·斯波蘭扎尼(Lazzaro Spallanzani)是十八世紀晚期的一位形而上學和邏輯學教授,在他忙碌的職業生涯中,曾經在三所意大利大學教書、搞研究。斯波蘭扎尼還自稱是一位科學家,非常迷戀精子在生育中扮演的角色,試圖一勞永逸地證明精子是生育中必不可少的因素。值得注意的是,教授先生或許沒怎麼瞭解過這個話題,或許他早已知道世界各地的男人都在用安全套避孕,反正很難想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宣稱,為了證明他的理論,他用亞麻布做的安全套套住了青蛙的陰莖;稍後他記錄到他的青蛙交配了,但是沒有新的青蛙出現。

有趣的是,不管質量、價格和尺寸如何,每個安全套都被裁剪成標準的7或8英吋的長度——當然,它們的開口處都有漂亮的絲帶做固定用(粉紅、大紅和藍色是受歡迎的顏色),因為不管它們有多麼漂亮的形狀,即使是最炫目的「氣球」,沒有了絲帶也無法固定。

但是,即使最高級的腸子做的安全套也存在問題,那就是不管使用了多少硫磺石和香油,有些柔軟的部分可能會不慎被擦壞。而且,如果腸子表皮沒有按正確的方式清洗乾淨,並不斷地放入清水中浸潤,以去除所有的化學物質,那麼他們可能引起灼燒感和陰道感染。如果使用亞麻質地的安全套,接縫處可能引起損傷。但是,對於那些既想享受性愉悅,又要有安全保障的人來說,「安全套」、「氣球」、「盔甲」、「鞘」和「英式騎裝長外套」雖然不完美,卻仍然是完全值得的。從此以後,安全套在世界範圍內越來越流行。

P女士們和倫敦的「機器」戰爭

在整個歐洲,人們在不同的場合出售和購買安全套,其中包括酒吧、理髮店、藥房、露天市場、街頭和劇院。根據當時的文章,倫敦的聖詹姆士公園、春天花園、弓街(Bow Street)和蓓爾美爾街都是著名的在公共場合售賣安全套的地方。男人和女人沿街售賣,安全套就放在他們背著的袋子、頭頂頂著的籃子、手推車或者口袋裡。

這股下層社會售賣的力量由無業演員、落魄的妓女、不成功的騙子和伺機而動拓展經營的「正統的」小販組成。他們一年四季、每時每刻都在售賣著安全套,這樣的景像已經成為城市風景的一部分。這項生意相比新鮮蔬菜供應商和水果商而言,好處在於不那麼依賴天時好壞。實際上,安全套市場在冬天的時候總能興旺,因為大多數人不得不待在家中,只能尋找在家作樂的方式。當生意發展緩慢的時候,有些更積極進取的商販會毫不害羞地鎖定一些他們認為是潛在客戶的男人。

因為安全套售賣商如此隨處可見,一場向他們徵收稅收的活動隨之而來,但後來政府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們不想和安全套這個小東西扯上關係。保守的法律制定者擔心向安全套售賣商徵稅後,反而表明安全套已經合法化了,公眾會認為政府好像在鼓勵非法性交。

關於安全套售賣是否合法這個問題在超過150年的時間裡不斷在歐洲以及後來的美國社會引發爭論。但是,從事這項生意的人好像從來沒有因為缺少一個好的立場而遇到麻煩。簡單地說,它只代表了更多的利益。

做審慎的人慣常做的, 為了更安全就戴兩個吧: 讓紅色的帶子垂蕩在你的襠下。

「安全套」生產商的建議

雖然大多數安全套小販總是穿戴得五顏六色,卻沒有一個人能和充滿活力的(當然也是最公開的)倫敦安全套供應商——總愛爭爭吵吵的P女士們相比。

葡萄與玫瑰
菲利普斯太太在獨立經營自己的零售業之前,就在這間繁忙的酒吧出售安全套了。她離開以後,酒吧主人在倫敦性產業這個奇怪的地下世界中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
傑克·哈里森(Jack Harrison),筆名傑克·哈里斯(Jack Harris),是暢銷書《哈里斯的柯文園女郎名單》(Harris' List of Covent Garden Ladies)的作者。該書1757年首次出版,並在接下來的30年中不斷更新重印。這本書為他贏得了一個外號——「英格蘭人的皮條客」,因為想要去找倫敦最好或者最有趣的妓女,男人們都必須依靠這本書的指引。實際上這個忙碌的酒吧主人(名人詹姆士·鮑斯維爾James Boswell的朋友)會有時間去整理那些娛樂場所,諸如弓街和斯特蘭德大街的「赤裸男孩庭院」(Naked-Boy Court)的資料,是很讓人不可思議的。哈里斯先生還有一項小副業,就是向買他指南書的人搭售安全套。他聲稱,這本書最後賣出了超過25萬本。

從18世紀早期開始,倫敦的安全套戰爭就打響了,戰爭在三個安全套主要的生產商之間展開:瑪麗·帕金斯太太(Mrs. Mary Perkins)以及兩位菲利普斯太太[2]。他們為了爭論誰售賣的安全套才是最好的安全套而進行的商業推廣活動,值得任何現在的美國政治運動借鑒。

這個傳奇故事開始於1731年。第一位菲利普斯太太開始了她的零售業—在倫敦最出名的兩間酒吧售賣家庭製作的「機器」(這是18世紀流行於倫敦的,對「安全套」的一種委婉說法),這兩間酒吧「大酒杯」(The Rummer)和「葡萄與玫瑰」(The Grape and the Rose)從斯圖亞特王朝開始就是著名的公眾聚會場所。菲利普斯太太把她的時間對半分給兩間酒吧,她將「機器」出售給形形色色的客人,包括18世紀時在這種場合舉行秘密會議的倫敦的共濟會。

菲利普斯太太很快成為英格蘭甚至是整個歐洲大陸最成功的安全套生產商之一,她隨即開出自己的批發和零售店,並僱傭了一批婦女,在商店背後的小屋子裡生產各種各樣的「機器」,賺了很多錢。她的安全套不僅售賣給個人和當地企業,還包括整個歐洲的客人,於是菲利普斯太太決定賣掉這項產業,套現後退休。1766年,她把企業賣給了瑪麗·帕金斯太太。到那時為止,第一位P女士已經在「半月街的綠罐店」——菲利普斯太太性用品商店的名字是「綠罐」(Green Canister)——中售賣了35年安全套。

菲利普斯大大們的倫敦

遠離生產和銷售的辛苦日子,過了10年平靜的退休生活後,菲利普斯太太重出江湖,聲稱她聽到了一些有關帕金斯太太的謠言。她說,她被告知帕金斯太太沒有保持產品的高品質。菲利普斯太太對這條壞消息憂心忡忡,決定重返安全套生產銷售界。她在靠近萊切斯特廣場(Leicester Fields)的「橙子庭院」(Orange Court)以「金色扇子和初升旭日」為標誌開設了一家新店售賣安全套。

為了贏回最初的市場,並迫使帕金斯太太將劣等品下架,菲利普斯太太設計了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商業推廣活動。她僱傭年輕的男人在擁擠的街道上散發廣告傳單,也將一部分傳單散發到二級零售店中。廣告不僅向「藥劑師、藥材商、藥店老闆、雜貨店老闆」提供各種「外皮和尿泡」,還吹捧了菲利普斯太太精選的、不同層次的顧客,其中包括「大使、外國人、紳士和船長等等」,這些人「都可以利用出國以最低的價錢帶出英格蘭最好的貨品。」菲利普斯太太為自己滿足了前往「法國、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和其他國家」的客人的訂單要求而驕傲不已。但是,她市場策略中最成功的部分還是在街上閒逛的演員們唱著她自創的小曲,借此讚美她精美的貨品:

讓自己免於羞恥和恐懼吧, 維納斯的忠實信徒們啊,要買的趕緊; 我們的貨品沒有一點瑕疵 自我保護是自然界的法則。

菲利普斯太太廣告裡的措辭公開地批評帕金斯太太「機器」的質量,也由此正式引發了戰爭。菲利普斯太太在她的銷售運動中聲明,她是被迫重回生意場的,因為她「被朋友們說服重新取回代表地位,自從她離開,其他人都無法生產出和她以前所生產的產品同等質量的貨色。」

當第二位菲利普斯太太出現,並宣告第一位菲利普斯太太已經去世的時候,故事變複雜了!第二位P女士不是別人,正是帕金斯太太,她不僅對於菲利普斯太太重出江湖並且和自己展開競爭的做法憤怒不已,更為她直指自己產品質量低下而震怒。

英格蘭的小販
當時對於一群「商販」和安全套小販競爭的記述:
安全套售賣的競爭從早到晚充斥在大街小巷之中。沿街售賣的小販或者將貨品放在頭頂著的柳條籃裡,或者放在前面的大托盤中,又或者放在背後的口袋裡。當他們經過的時候,叫賣聲音高過周圍一切噪音:「美妙的檸檬和橙子,橙子和檸檬!」;「櫻桃,甜櫻桃又紅又飽滿!」;「新鮮的比目魚和上等的鰈魚;趕快來買我這美味的鰻魚!」;「迷迭香和甜甜的野薔薇;誰來買我的薰衣草?」;「新鮮的奶酪和奶油!」;「百合色的醋!」;「好吃的香腸!」這樣的叫賣聲,通常配上旋律吟詠而出,聽起來很好聽。(這些沿街叫賣的小販嚴重影響了合法商人的生意,1694年,除了露天市場和集會之外,他們被禁止在城市和特區的任何公共場合售賣任何物品,若有違反,售賣者和購買者都要罰款40先令.)另外,吟唱實事的民謠歌手、售賣秘方和神奇藥劑的江湖醫生、在鋼絲上表演的舞蹈家、到處閒逛的音樂家、著名的吞火魔術師、跳舞玩偶的展示者,還有「表演各種動作和奇怪表情」的巡迴演出者所有這些人都必須持有「印有紅黑兩種顏色書寫的證書,並有托馬斯·克裡格魯(Thomas Killigrew)的印章。」此人正是查理二世的掌戲樂大臣(Master of the Revels)。

第二位菲利普斯太太,也就是帕金斯太太,也推出了自己的廣告宣傳單,宣稱「一些有邪念的人曾經發出過傳單,說『機器』的儲藏室,也就是在斯特蘭德的半月街的『綠罐』已經被拆除了。這是沒有根據的說法,傷害到了我。這間老店由後來的菲利普斯太太繼續成功地經營著,和以往一樣,用最好的態度準時處理紳士們的訂單。」

帕金斯太太,或者說第二位菲利普斯太太,竊取了第一位菲利普斯太太的小曲,並僱傭自己的民謠歌手在散發宣傳自家貨品——不僅包括「機器」,還有鼻粉、肥皂、香精和「女士用黑色橡皮膏」——的傳單時歌唱。這種橡皮膏在當時女士中非常受歡迎,被用來刻成小小的心形或者星星形狀,貼在臉上的小痘瘡上。

帕金斯太太經營的範圍比第一位菲利普斯太太多出不少,但是後者擁有全國,甚至全歐洲的安全套批發業務。推測起來,雖然這次公開爭吵的最終結果沒人知道,但兩位P女士肯定還是結束了戰爭,並繼續發展安全套生產和售賣的事業。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安全套戰爭結束時發生了什麼,這時候幾乎所有的倫敦人都知道了這幾位女士的名字,也知道了他們戰爭的原因——安全套。

記得循環使用

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倫敦的安全套戰爭,也許售賣安全套的女人中最多姿多彩的還是那些能在別人眼中的垃圾裡發現寶藏的人。舉個例子來說,珍妮小姐和她的小酒館在當時名聲響亮,在那裡,她在樓上的房間裡為紳士們提供「額外的」服務。她也因為高品質安全套的充足供貨而出名,其中很大一部分價格令人吃驚得便宜。客人們並不瞭解,珍妮小姐的手下非常善於收集使用過的安全套,這樣她就可以循環使用它們,價格自然也就非常便宜。所幸,雖然顧客們對使用過的安全套從來沒有起過疑心,她還是會在再次使用前加以清洗的。

絲帶和弓
雖然有很多材料都可以用來製造安全套,很多個世紀來最普遍使用的是小小的粉紅色、大紅色或者藍色的絲帶,它被固定在安全套的開口處,起到固定的作用。但是,誰生產絲帶呢?
她們是二等工資收入者,通常嫁的是季節性工人或者工資卑微的人,也有些是從窮苦家庭中出來的姑娘們,擺脫了成為家庭傭人或者更悲慘的命運。很多製作絲帶的婦女在倫敦東邊工作,這是最大的製造商聚集地。這項工業僱傭的幾乎全是婦女,也是少數幾個船員的老婆能夠找到工作的地方。大多數絲帶都被針線縫紉用品商買走了,這其中大約40%是婦女。生產、銷售絲帶和生產、銷售安全套的生意都是以婦女為主體的,並且正規地僱傭員工,不受季節的影響——實際上,在寒冷的季節裡生意會更好。

然後就出現了詹金斯太太(Mrs. Jenkins),她在倫敦擁有一間著名妓院,以擅長迎合客人的奇怪口味著稱。詹金斯太太的「女孩們」特別擅長於鞭打,這是18世紀時英格蘭最喜歡的性變態方式。她同時也經營著一項不錯的副業——購買、清洗、再出售「稍微使用過的氣球」。

其他倫敦的安全套供應商,比如路易斯媽媽(Mother Lewis),看起來好像不願意摻和愈演愈烈的戰爭和沿街的叫賣,而是更喜歡在酒吧或者小酒館裡出售貨品。還有一位菲利普斯太太(有趣的是她的名字是Con,就是「安全套」的英文condom的前三個字母),她至少可以得到「售賣安全套時間最長獎」,因為她於1701年在貝德福德大街(Bedford Street)上開店售賣安全套,60年後,她依然在那裡。

在歐洲其他地方,安全套的生意也很是興旺,雖然沒有菲利普斯太太那樣豐富多彩。商人馬蒂捷(Mathijs van Mordechay Cohen)是18世紀荷蘭著名的安全套供應商,他生意做得很好,主要供應山羊的膀胱和絲帶。俄羅斯人、德國人、法國人、瑞士人和很多其他國家的人也為本地市場生產各種各樣的安全套,全然不受稅收、法律和海關的困擾。

套子、堅果和院子

安全套售賣者可能無意中通過某個奇怪的渠道得到過一種用於市場推廣的免費贈品。英格蘭人約翰·馬騰(John Marten)不是安全套生產商或者銷售商,但他於1708年確實關注過如何推廣使用安全套。馬騰自稱科學專家(更準確地說,醫學史學家稱他為「江湖醫生」),他在倫敦各大報紙上做著他的「藥品」廣告,在治療梅毒方面確實推動了安全套的使用。

馬騰先生並非在售賣一種可以治癒一切疾病的安全套,他的廣告說,他有一種秘密配方,一種藥液,客人將套子放在其中浸潤一下,就能夠治癒「問題」——當然最好是在得病之前使用。

在他的藥液配方的廣告中,就如何使用配方,馬騰先生給出了審慎的建議:

軟麻布或者麻布安全套放入液體浸濕,然後在陰涼處晾乾,但要保證有足夠的空間放入陰莖,或者能夠覆蓋女人的陰部。在使用之前要放置一會兒,讓陰莖變堅挺,並讓多餘的液體乾燥,以防止腐化。如此,使用它的人就不會受到梅毒的折磨了。

這種配方賣得是好是壞,沒有記錄可以查證,但是馬騰肯定有自己的宣傳方法。他在用豐富的語言形容安全套、安全套的使用和使用他們的美妙原因時,並非孤身作戰。除了匿名的共濟會會員之外,還有諸如詹金斯太太的變態客戶以及「大使、外國人、紳士和船長」,其中有些人在歷史上鼎鼎大名,或者臭名昭著。不管怎樣,男人們確實熱愛他們的「機器」、「盔甲」和「英式騎裝長外套」。


[1]Grose與Gross音近後者有「粗俗」之意。——譯者注

[2]帕金斯和菲利普斯兩個姓氏在英文中起首字母都是P,故作者以「P女士」稱之。——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