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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不勒斯瘟疫、邪惡的弗朗索斯病、雅司病或者威尼斯病:哥倫布和大瘟疫

16世紀早期,歐洲人開始欣賞波提切利的畫作《維納斯的誕生》以及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君主和女士們享受著早期的流行音樂——由復調合唱曲的歌者和魯特琴演奏者共同演繹,也許同時他們還閱讀著皮克·德拉·米蘭德拉(Pico della Mirandola)的《關於人的尊嚴的演說》(Oration on the Dignity of Man)和托馬斯·馬羅萊(Thomas Malory)的《亞瑟王之死》(Morte d'Arthur),後者講述了亞瑟王和他的騎士們不朽的傳說。

早在1430年,荷蘭和德國便引進了各種版本的大量書籍,到了1500年,全年已經有35000本圖書在這兩個地區出版,這個數據遠遠超出了早期天主教修士在修道院文書房抄寫的文本數量。英格蘭中產階級中有文化的人數量越來越多,從而為圖書的批量生產創造了巨大的市場。這其中很多書均印刷在木質紙漿製成的現代紙張上,是一個嶄新的過程。牙刷則發明於1498年。是啊,文藝復興確實是個奇妙的時期。

不過這個輝煌的時期依然有陰暗的一面。在馬基雅維利(Machiavelli)的專著《君主論》(The Prince)中講述的致命的政治陰謀是當時很普遍的事情,引發了君主與諸侯之間一系列涉及土地和貿易的血腥爭執。這種爭吵進而導致了一系列城邦和國家之間的小規模戰爭。

雖然有諸如伽利略和哥白尼這樣的偉人的影響,啟蒙思想也在緩慢地發展,並最終生發出人文主義,但歐洲人依然會因為科學、政治和宗教方面的信仰而被燒死在火刑柱上。當然,還有一種原因是他們被控告與魔鬼同行。

就在這種混亂的氣氛中,諸如克裡斯托弗·哥倫布這樣的歐洲人開始了對新大陸的探索。他們發現生活的世界原來是球形的,不過為這種探險付出的代價是高昂的。而這也證明了,需求是發明之母,在下面這件具體事例中,安全套便是如此。

一種前所未知的疾病

《毒蛇防治》
摘自反對那惡毒蛇的專著:「我叫它大毒蛇的原因是,我們找不到比它更恐怖的對比物。這種動物是非常令人厭惡的、危險的和可怕的。」蛇可以與陰莖聯繫起來;迪亞茲·德·伊斯拉(Diaz de Isla)將梅毒病人陰莖的毒素和蛇的毒液相等同。

研究《聖經》的學者相信,聖經中提到的很多麻風病瘟疫實際上是指性交傳染的疾病。在和米甸人(Midianite)的戰爭結束以後,猶太士兵被命令殺死所有米甸的女性囚犯,因為這些女犯人「是通過和男人睡覺來認識他們的」。《利未記》14章建議性交後洗澡。除此之外,雖然羅馬人戴安全套以防止妓女的「維蘇威火山的草率」,但古人和早期歐洲人很少特指疾病通過性交傳染,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1495年。

一種到目前為止也沒人知道原因的神秘流行病,以極快的速度讓心臟受到傷害,看起來似乎是無法醫治的。

一位16世紀的歷史學家

哥倫布的西班牙水手從海地回來之後,向巴塞羅那的迪亞茲醫生求診。迪亞茲日後出版了最早的有關由他命名為「印度麻疹」(Indian measles)的書籍。「這種以前不為人知的疾病,無法看見也無法描述從何而起,它迅速蔓延到全世界。」

治療之後,這些水手離開了巴塞羅那,作為僱傭兵服務於西班牙和法國軍隊,參加了征服那不勒斯王國的戰鬥。法國國王查爾斯八世(Charles Ⅷ)的軍隊試圖宣佈那不勒斯屬於法國王權,這個計劃的更進一步是查爾斯試圖成為整個東方的國王。作為回應,卡斯蒂利亞(Castile)的國王斐迪南五世(Ferdinand Ⅴ)將他自己的軍隊派到他的兄弟那不勒斯的斐迪南二世(Ferdinand Ⅱ)那裡,幫助後者抵禦法國的入侵。

到達意大利後,得了傳染病的僱傭兵水手們直接光顧了那不勒斯的妓院,並在那裡把疾病傳染給了妓女們。之後,這些妓女又去為卡斯蒂利亞、法國和意大利的士兵們服務。經過如此一番旅行,「印度麻疹」似乎變得更加凶狠了,好像野火一樣在雙方的軍隊中迅速蔓延開,之後又傳染到城市,大約有一半以上的市民都感染了「印度麻疹」。

歐洲第一次大傳染病就此爆發。這也就是現在說的大瘟疫,它於1495年重創了那不勒斯,距離哥倫布從新世界歸來只有幾年時間。查爾斯並沒有成為東方的國王,其實,在他的計劃真正開始之前夢想就已經破碎了。查爾斯的軍隊——由來自歐洲的各種各樣下等人組成的僱傭兵構成——被更精銳的軍隊、查爾斯的愚笨和疾病所擊垮。

但是,無論對於疾病還是對於西班牙僱傭兵來說,一切都遠未結束。倖存下來的人於同年前往蘇格蘭,在那裡他們或者為國王詹姆士四世(James IV)服務,或者為一位想要宣佈在蘇格蘭稱王的英格蘭覬覦高位者服務。當詹姆士和覬覦高位者就統治權問題進行戰鬥時,愛丁堡被大瘟疫橫掃,而這場流行病來自於同一批僱傭兵。詹姆士想要和這種從法國及其他奇怪地方而來的疾病作鬥爭,他命令「所有水性楊花的女人都必須停止墮落和性行為」(這證明了一個事實,即他明白這種傳染病和性交多少有著聯繫)。詹姆士還頒布了一條法令,即所有被認為感染了瘟疫的人須在面頰上打上烙印。但是,儘管有這些嚴厲的懲罰措施,疾病依然不斷擴散。詹姆士畏懼之極,他宣佈說所有染病的蘇格蘭人都必須被放逐到小島上去。船每週五出發,每次都載滿了病人。

當然是女巫的傑作
一種對瘟疫的英文委婉說法是「玄奧的疾病」(Occult Disease),指責此病是由女巫傳播的。

就像愛丁堡疫情證實的那樣,當西班牙僱傭兵撤出那不勒斯,他們又攜帶了新的疾病,並將之散播到整個歐洲甚至更遠的地方。當瘟疫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當地人會根據推想它的起源國家來重新命名。意大利人稱這種疾病為「西班牙病」;英格蘭人稱之為「法國瘟疫」;西班牙人則稱之為「卡斯蒂利亞病」;波蘭人以「俄羅斯」為之命名,而俄羅斯人以「波蘭」為之命名。到了1505年,基督徒瘟疫、波蘭瘟疫、法國瘟疫、那不勒斯瘟疫、俄國瘟疫、西班牙瘟疫、波斯瘟疫、土耳其瘟疫和英格蘭瘟疫,終於蔓延到了亞洲。其他的叫法還有雅司病(lasbubas,西班牙)、博森痘(bosen blattern,德國)、葡萄牙病(mankabassam,日本)、弗朗索斯病(malade Frantzos,法國)和丘比特麻疹(Cupid's measles,英格蘭)。終於在16世紀,這種恐怖的疾病以一個統一的名稱聞名於世:梅毒(syphilis)。

伏爾泰
西班牙人從新世界帶來的第一個果實就是梅毒。

梅毒或者法國病

阿爾佈雷希特·丟勒的《希菲利斯》

16世紀意大利人文主義者、科學家和詩人弗拉卡斯特羅(Girolamo Fracastoro)是將這種疾病命名為「梅毒」的人。弗拉卡斯特羅是哥白尼的朋友和同事,也是帕多瓦大學的邏輯學教授。他是第一個從學術角度將流行病的成因和疾病聯繫起來的人,同時,他確定說,梅毒(和其他致命的傳染病一樣)是通過種子一樣的實體傳播的——直接傳播或者間接傳播,從一個主體到另一個主體。詫異於這種致命的傳染病,弗萊卡斯特羅甚至寫了一首關於「法國病」的敘事詩,並按照自己虛構的牧羊人名字將之更名為syphilis。

根據希臘傳說,弗萊卡斯特羅講述了一個從亞特蘭蒂斯(Atlantis)來的年輕牧羊人希菲利斯(Syphilus)的故事,他因為崇拜其他的神而被阿波羅懲罰。這種懲罰就是會讓全身潰爛的梅毒。

牧羊人名字的由來是有爭議的。有一種可能是弗拉卡斯特羅移用了奧維德(Ovid)的《變形記》中一個叫做Sipylus的人物。無論源自何處,「梅毒」這個詞語肯定在部分地區流行過,因為它並不特指某個族群、國家或者文化。這首詩不僅提供了早期歷史中致命性病的傳播圖景,也讓我們看到了當時的政治情況。

文藝復興的弗拉卡斯特羅的詩
它第一次來到那不勒斯, 是與戰爭同行, 由法蘭西而至, 倒是減輕了那裡的困厄。
對於那些無名的印度商販而言 來自西方的病魔, 不可能同時侵襲, 相距遙遠的兩個民族。
如果這瘟疫 是隨那些貿易而至 一來一回代價可真昂貴!
若這病魔不是率先現身西班牙 便要在西方之外尋找發源。 因為從比利牛斯山腳到意大利, 瘟疫在法蘭西播撒毒素, 西班牙卻倖免於難。 這瘟疫在起源之處 必有非常之因,且難以發現。
既然本性是如此善變 為何此後我們還要驚詫於它的蔓延?
要界定這瘟疫的性質, 釐清它的起因, 這工作變數太多太過艱難。 …… 大自然的真實永遠不會被我們所知。
我提出忠告當第一個春天來臨, 或是在秋日,只要足夠強壯, 給你的病人放血, 依據感染的程度,平穩地排出。
整個過程自然令人不適 卻總好過病患纏身。
排導大量體液, 要用唾液防止凝結 接著你將會震驚於污穢遍地,祈求祛邪。
曾經有一位倒霉的牧羊人(不要相信古時的傳聞), 他的名字叫作希菲利斯 他在山谷中餵養了一千頭小母牛, 他在河岸邊放牧了一千隻小母羊。
我們的希菲利斯,一切苦難始於一場乾旱 他的羊群飢渴難耐。 望著午後毒辣的太陽 他憤怒地報以一連串褻瀆謾罵……

意大利學者法拉皮奧的專著《法國病》影印件

弗拉卡斯特羅公正地指出是西班牙帶來了這場疾病,但疾病本身沒有對西班牙造成多大的傷害:「因為從比利牛斯山腳到意大利……瘟疫在法蘭西播撒毒素……而西班牙卻倖免於難。」

粉紅絲帶和亞麻套子——最初的現代安全套

碾碎木頭,用水煮沸,喝下去。把你自己鎖在一間加熱的、密封的房間裡,讓生病的體液蒸發出來。

一種16世紀初針對「法國病」的治療方法

在整個16世紀,梅毒持續傳播到歐洲乃至世界各地:江湖醫生到處都是,愉快地折磨著絕望的病人們,售賣各種據說有治癒功能的配方、膏藥、護身符和祈禱文。有些治療方法是有益的,其他的幾乎就和疾病本身一樣致命。在第一次瘟疫大流行後,歐洲人花費了60多年的時間去研究預防梅毒的方法。

意大利學者加布裡洛·法拉皮奧(Gabriello Fallopio),是一位解剖學家,以發現輸卵管而著名。他就梅毒寫有一本專著《法國病》(De Morbo Gallico),該書在作者逝世兩年後於1564年出版。在這本書裡,法拉皮奧描述了最初的現代意義上的安全套,並宣稱是自己發明的。

法拉皮奧關於陰莖的幻想
法拉皮奧向生男孩的父母推薦說,「要在男孩嬰兒期讓他忍住疼痛,並盡量拉長他的陰莖,因為這個東西長得大些總沒有壞處。」不過,他沒有具體說明父母應該怎樣去完成這件事情。

儘管套套《法國病》出版前好幾千年就已經存在了,但是關於現代早期的歐洲人使用「傳統的」男性安全套的書面證據已經很難找到了——也可以說因為是商業機密吧,無從尋找確鑿的證據。因此,看起來法拉皮奧真的相信是自己發明了安全套。

法拉皮奧在他的書中形容的安全套是一片亞麻布,縫成適合龜頭大小的尺寸。早期版本聽上去可不怎麼舒服,但是法拉皮奧說這玩意已經達到了他設計的目的,防止男人被一種性病——也就是梅毒——傳染上。

根據法拉皮奧的說法,「每次男人性交前,(如果可能)都應該清洗他的生殖器,或者用布擦乾淨。然後他應該將一小塊亞麻布放在龜頭上,再將包皮往前拉至包住龜頭。如果他能做到這點,那麼他最好能用唾液或者其他乳液濕潤陰莖……我在1100個男人身上做了實驗,請萬能的主證明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被傳染了疾病。」他還推薦了另一種方法來穿戴他的安全套:把它塞到尿道裡去。但是多少男人能從這種極不舒服的方法中得到幫助很令人懷疑。

明顯地,法拉皮奧將蓋住男人陰莖和防止疾病聯繫在了一起:他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間交換的體液和疾病傳染有著直接的關係。考慮到這點,他也將他的安全套浸泡在化學溶劑裡,這種溶劑在不經意間就起了殺精劑的作用——一種之後流行了幾百年的科技。法拉皮奧的目標是讓男人免受疾病侵害,他對於和男人發生關係的女人是否懷孕沒有做過記錄。如果當時他做了記錄,那麼他對「法拉皮奧安全套」的第二個認識或許就是它也是一個控制生育的工具。

當法拉皮奧在女性品位上做了一點讓步的時候,他確實考慮了「女性」這個問題:他用粉紅絲帶一圈圈將亞麻布固定在陰莖上。他非常驕傲於這種纏繞的花式——很可能他是從給他做套子的女人那裡學來的,雖然他堅稱整個發明都出自他自己。他也驕傲於這種套子的方便性,因為它可以藏在錢包或者口袋裡。

當法拉皮奧發明了卑微的小安全套的消息傳開後,人們就它的存在和用途一直進行著探討,而它也出現在各種形式的文學作品中:醫學的、政治的和宗教的。到了16世紀末期,薩克森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 of Saxonia)記錄了一種用亞麻做的防止疾病的「套子」,它被浸在化學溶劑裡,並可以晾乾。但是,差不多同時期,法國作家萊昂納爾·勒西烏斯(Leonard Lessius)在他的著作《法律和正義》(Law and Justice)中指出,使用安全套是不道德的。這也說明了,雖然法拉皮奧在倫理方面意識滯後,但現代安全套還是立即從單純表示情人和疾病之間的關係發展到了再一次被人們意識(或認知)到其是控制生育的一種方法。

一位16世紀耶穌會會士的譴貴
……或者其他任何辦法防止懷孕,都是違反自然的死罪。不管意圖有多好,這一罪行都無法被抹殺,它阻礙了種子實現自身的自然目的——繁殖。它和體外射精幾乎沒有區別: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托馬斯·桑切斯修士可能知道關於安全套的事情。他當然也明白基督徒們時刻在設法避孕。

不管怎樣,神奇的新發明迅速傳播到全歐洲,穿越了英吉利海峽,最終走向了全世界。

衣服和安全套 遮陰布——好看還是實用?

安全套的先驅者,或者說法拉皮奧亞麻安全套的表親,並且可以公開示人的,就是遮陰布。

和古埃及以及古希臘套子從衣服轉向保護功能相似,14世紀中期,遮陰布從最初一些主要的樣子逐漸發展變化。最初,經常騎馬的和在軍隊服役的年輕男性,為了舒適和方便,將他們穿著的束腰罩衫進一步改短。他們不要長袍或者外套絆倒自己。

這種改短的潮流變得非常極端,以至於有些男人的制服變成了緊身褲搭配非常短的襯衣。這些趕時髦的紳士們很喜歡穿著他們幾乎衣不蔽體的制服站一塊兒閒聊,這讓以過分拘謹聞名的英格蘭國王愛德華四世開始關注道德的——並且也是視覺的——問題。他命令當一個男人到宮廷來的時候,他必須穿著能夠「遮住陰莖和屁股」的衣服。因此,很多衣服有了玄機,比如掛下一塊布來遮住可能冒犯國王的陰莖。之後,這種樣式迅速演變為分開的幾塊布,當然要突出男性生殖器部分。

男褲前褶的演變

但是,直到15世紀晚期梅毒爆發之後,真正的遮陰布才出現。時尚潮流指示人們「少即是多」,遮陰布大行其道。它有各種形狀和尺寸,內裡中空且分層,外面經常有華麗的綢布做裝飾。這種套子內層所使用的布通常是柔軟的亞麻,有的可以拆卸下來清洗。遮陰布有各種各樣的穿戴方式,和古老的陰莖套子的穿戴方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當然,他們必須容易移除,以免影響陰莖回應自然的呼喚。

遮陰布和梅毒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研究衣飾的歷史學家考慮著遮陰布的真正意義:從時尚歷史中極端男子主義盛行時期的男性生殖器崇拜到錢包的有趣變異。實際上,事實證明,遮陰布逐漸演變成了一個矮胖的保護套子——保護陰莖不受眼睛的窺探、痛楚的磕碰和骯髒衣服的侵擾。

勝利以後的穿著:一位17世紀的紳士

能減輕梅毒感染帶來疼痛的軟膏讓陰莖變成了明亮的橙色。這種橙色軟膏極容易讓人看見,被認為是一種社交上的不禮貌,因為這證明了該男人患有梅毒,他會因此被排斥於社交圈之外,雖然很多貴族都患有這個病。不過,這種軟膏也讓穿戴者的外套不被流膿的瘡口和各種藥物弄髒。更重要的是,這種疾病讓男人的陰莖變得非常脆弱和疼痛。遮陰布多層次和寬鬆的特點,為避免男人被人群碰撞或者被文藝復興晚期普通人腰帶上的配備(錢包、刀劍、匕首等等)所誤傷提供了很好的保護。只有當男人服裝款式改變,並再一次變得樸素,遮陰布——或者說對遮陰布的需求——才會消失。

喬叟的遮陰布
哎呀!他們其中有一些人展示著巨大的陰莖和突出來的睪丸看上去就像裹在緊身褲裡的疝氣,而這些人的臀部好像滿月時雌猿的屁股。更有甚者,他們將緊身褲的一條褲腿染成白色,另一條染成紅色,讓他們的陰莖看上去有一半被剝了皮。如果他們將褲腿染成其他顏色的組合,比如白色和黑色、白色和藍色、黑色和紅色等等,不同的顏色搭配代表著他們的陰莖被不同的東西損壞了:聖安東尼大火、毒瘤或者其他災難。
喬叟筆下的教士關於遮陰布的一個不太性感的描述

姿勢和折疊紙張的古老藝術:充滿異國情調的東方是怎樣的呢?

從馬可波羅時代開始,歐洲探險家就一直在為和亞洲建立商貿關係而努力。到了15世紀,勇敢的水手和商人繼續努力加強歐洲和中國、印度以及日本的進出口紐帶,他們主要用歐洲生產的商品與東方美麗的絲綢和其他充滿異國情調、能在國內賣出好價錢的商品進行交易。但是,西方人也把一些其他的東西帶到了東方:一種新的疾病。

16世紀初的時候,梅毒進入中國和日本,而它於15世紀末已經進入印度。到了18世紀,即便南太平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也有了梅毒。

但是,東方人使用安全套嗎?他們是為了免受疾病傳染還是控制生育?是15世紀才開始使用的還是更早?對於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他們使用。

中國的安全套在當時稱為「陰枷」,是用浸了油的絲綢、紙張或者羊腸做的。和早期歐洲的亞麻布安全套相當,陰枷只遮住男人陰莖的頭部,而且大多數都是富有、游手好閒的男人使用。他們喜歡嘗試中國色情書籍裡描述的那種奇異的性交,但又不想造成意外懷孕的後果。看起來,他們並沒有考慮太多性交傳染疾病的問題,主要還是因為中國人都非常注意個人衛生。實際上,全中國的人都相信一種保持自身乾淨的方法:中國男人和中國女人在性交前後都會把私處洗乾淨。如果私處有小傷口或者擦傷,他們會將一種用瓊脂做的嗜喱塗在生殖器上,以防止傳播任何疾病。

廣東的梅子

人們認為,中國在16世紀以前就有了不致命的性病,但不算太大的毛病,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歐洲人帶進來致命的瘟疫。

17世紀三四十年代,被中國人稱為「廣東瘡」或者「梅花瘡」的梅毒橫掃了中國大量地區(中國中部相對受影響較小)。中國醫生很快發現了這種可怕疾病和性交之間的關係。不過,一般老百姓沒有這種認知,他們——和一般的歐洲人一樣——找來真真假假各種原因解釋疾病的源起。他們認為這只是又增加了一種悲慘死去的方法,並將之與同樣威脅著中國農民生存的黑死病混為一談。而在上層階級中使用的陰枷幫助貴族免受梅毒侵害。

葡萄牙瘟疫

16世紀早期,日本也同樣遭遇了梅毒的侵害。這種病在日本被稱為「葡萄牙病」(mankabassam),因為他們相信(的確如此)這是葡萄牙航海家達·迦馬(Vasco da Gama)的水手帶來的疾病。這種可怕疾病在日本的傳播正好與歐洲風格的安全套的引進同時。這種安全套的日本名字是kawa-gata或者mara-bukuro,它用上好的皮革做成,由荷蘭商人引入日本。

在梅毒出現之前,日本人一直使用一種稱為「頭盔」(Kabutogata)的東西控制生育。這種「頭盔」是由非常薄、並雕有裝飾圖案的烏龜殼或者其他動物頭上的角做成的。對男人來說,新引進的安全套比傳統的「頭盔」舒服很多,但是女人還是更喜歡使用傳統的安全套,因為她們覺得後者更堅固。不管怎樣,梅毒意味著安全套在日本社會的兩個作用:控制生育和防止疾病傳染。

海鷗和駿馬

在中國和日本,有很多書籍專門講述性行為和它的各種變化,包括對於性交姿勢的各種想像。男女二人可以選擇的姿勢有:背飛鳧、野馬躍、龍宛轉、空翻蝶、臨壇竹、鸞雙舞等等。有證據表明,隨著安全套在日本的逐漸流行,它的應用也被融入儀式化了的對性交體位的選擇中。戴上安全套被視為是一種前戲,迅速戴上它之後就能搭建具體交合的姿勢了。不過,這些體位應該是來源於更早的年代。

在18世紀的日本,神道的神職人員運用古老的折紙藝術創造出一種令人驚異的安全套。源於折紙手工的折紙陰莖套(kokigami),是獨身的神官對藝術以及對安全套歷史的貢獻。這種折紙做的安全套會被仔細地折疊成奇異的、兇猛的和健壯的動物比如老虎、熊和獅子,喻義讓男人釋放每個人身體裡都有的野獸。

在和同伴交合的時候,穿戴者被要求做出和穿戴在陰莖上的那種動物相同的姿勢,雙方還要同時盡量發揮想像力(對於沒有想像力的人來說,在使用紙安全套之前,他們要先閱讀神官寫好的腳本)。我們不清楚遊戲開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種安全套肯定一點也不卑微!

《愛經》

雖然梅毒是在15世紀90年代末傳到印度的,印度人使用安全套的時間卻肯定要更早,而且似乎和預防疾病或者控制生育沒有什麼聯繫。成書於8世紀的《愛經》的作者筏蹉衍那(Dama Sutra of Vatsysyana)提到了體位、興奮劑和安全套(apadravyas)。

一些歷史學家相信,印度安全套和埃及用帶子固定的安全套很相近,意在使陰莖看上去更大,並刺激女人的性慾。筏蹉衍那推薦的非常不舒服的材料(用於男人)——木頭、青銅、銀、象牙和金子,證明了這種說法。不過他也描述了皮革和水牛角做的安全套(兩者在日本都很流行)和三種印度安全套,為人們猜測印度安全套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留下了空間。

梅毒與麻風
到18世紀,「鎖起來的」醫院已經在英格蘭和法國建立。這種地方實際上就是中世紀已有的麻風病院。如何對待將死的梅毒病人成為棘手的問題這些病院(不比監獄好多少)就成為他們的容身之所。這也說明了麻風病和性病之間由來已久的關係:「鎖」(lock)這個字是法語「抹布」(loques)的變體,指的就是生病的人好像抹布一般,必須接受悲慘的命運,在麻風病院度過最後的時光。

第一種印度安全套叫做「臂環」(armlet),「必須和陰莖的大小相同,而且須用小珠裝飾成粗糙的表面」;第二種叫做「一對」(couple),指「兩個臂環放在一起」;第三種叫做「手鐲」(bracelet),意思是「把三個臂環穿在一起,直到它符合陰莖的長度」。

對這三種東西傳統的詮釋是,它們是為了取悅女人而為男人準備的。但是,也有可能有更加實際的用途。不管怎樣,說到創造力,東方文化超出西方很多,當然,在安全套方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