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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為,而是虛構

在第19章「我們如何安頓未來的種子」中,我寫道,即使機器人和算法有一天會搶走我們所有的工作,它們仍然沒有真正地做到任何事情。機器人或雲算法中的所有信息最終都來自人,所有的價值都在於人。我們一直在被分解為數據,這些數據將被用於不同的機器學習項目,而這些項目最終使我們失去工作。

這個道理最淺顯的例子來自機器翻譯,我一直使用這個例子。互聯網嚴重壓縮了專職翻譯人員的生活空間,錄音師、調查記者和攝影師也是如此。

但是,如果仔細觀察機器翻譯的工作方式,你就會發現,算法必須每天收集數百萬現實生活中真人翻譯的內容,建立實例集。(公共事件和流行文化每天都在變化,語言也是如此。)算法似乎是自給自足的,但實際上它們只是在重新包裝來自隱藏個體的價值。拉開AI的簾幕,幕後有數百萬被剝削的人。

我不是說AI不好!我要說的是AI什麼也不是。對AI的恐懼只是用另一種方式擴大以AI的名義造成的傷害。對人們想要使用的單純算法的恐懼,只是人類幻想的必然結果。例如,擔心算法會造成失業或意義危機,這是假裝算法有生命,可以不依賴從人類那裡獲取的數據,自己獲得價值。減少這一傷害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再相信AI是一種新型生物,將算法視為人們使用的工具。

機器翻譯服務是有用的。害怕機器翻譯,甚至放棄它只會適得其反。理想的、道德的、最重要的和可持續的做法是感謝和酬謝提供數據的人,也就是提供短語翻譯的人,是他們使算法成為可能。

20世紀80年代,我的許多朋友都喜歡這樣一種關於未來的觀點:假裝經濟無價值。這樣一來,每個人都將被迫接受純粹的社會主義或其他烏托邦式計劃。最近,這種想法在關於基本收入模型(BIM)的討論中再次出現,即一旦機器人開始接手所有的工作,所有失業的人都將得到津貼。

(最近,在「另類右翼」的時代,我看到了一些黑客圈子也採用了同樣的策略,這次是讓人們接受某種種族主義專制。機器人讓每個人失去工作時,如果我們還繼續沿著這條思路思考,那麼普通人將無處可去。)

我懷疑基本收入模型是個陷阱。人們會覺得自己毫無用處,荒唐可笑。當價值被有意忽視時,經濟學就會變得具有破壞性,投機者可以玩弄的虛假的社會安全網根本就不安全,會出現一個集權的超級政治機構指導整個方案,腐敗由此滋生。

我曾在《互聯網衝擊》(Who Owns the Future)[1]中提到這些擔憂。概括地說:不同的AI算法對大數據更新頻率的依賴程度不同,但整體的AI項目依賴於無須承認且酬勞微薄的對大量人類數據的隱藏式訪問。我在書中提議通過納米支付將人類的隱性數據價值納入正規經濟中,替代現有的隱形或以貨易貨的互聯網經濟[2],進而替代基本收入模型。這一提議超越了對基本收入模型可能會退化到計劃經濟的擔憂。普遍的數據經濟還可以替代基本收入模型,抵制無法持續的政治集權,增強個人創造力和人的尊嚴。

我們的第一直覺是這可能意味著每個人都沒有足夠的收入,請記住,將來會有各種各樣所謂的AI算法同時進行納米支付。假設極端情況下,所有的活動都是通過AI算法進行,這意味著沒有任何事情是由人直接執行的。人類數據產生的價值至少和歷史上人們直接從事這些工作的價值一樣大。如果以前人們有足夠的價值和價值多樣性,那麼未來也會如此,只要我們將AI看作對人力資本的重新包裝,而不是其他資本來源。

例如,假設我們未來仍然需要刷牙,基因工程、納米技術或任何其他技術不能替代這一行為。那麼在未來,你不用自己刷牙,會有機器人借鑒成千上萬被掃瞄者的刷牙實踐,為你完美地刷牙。如果我們繼續通過盜竊數據為機器人提供算法,那麼機器人為你刷牙時,你會坐在那裡,感覺自己很沒用,受到控制,並且荒謬可笑。但是,如果你知道有些人是「刷牙天才」,他們提供經驗,使你的牙齒看起來和感覺上都很好,這些人也會因此獲得報酬,就像你因為自己的專長獲得報酬一樣,同時,這些人也因此有錢購買你在數字經濟中所提供的數據,數字經濟的增長源自人們的創造性……在這個世界,你不會覺得無用或荒謬。一切都應該是有尊嚴的,即使是刷牙這樣簡單的事情。

這種思維方式可能會遭到真正AI信徒的宗教式反對,也許我們可以為了可持續經濟,推遲這種思辨的形而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