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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海岸

偶然的遭遇

辛西婭(Cynthia)是拉大提琴的。她夢想搬去維也納,那裡也是我母親的故鄉。在辛西婭小時候,她的父母每晚都在她睡覺前為她演奏巴伯的絃樂柔板。她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我能理解的年輕女人,至少我能理解她一點點。

她當時在新墨西哥州看望她的母親。她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離婚了。

我不得不講講當時我是個怎樣的傻小子。我並沒有感到辛西婭有多麼吸引我,但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因她的出現而有所不同。阿更山脈盤踞在我們的頭頂,若隱若現,看起來就像一架管風琴。它不再只是冷冰冰的石頭,而是為我們的狂歡精心設計的舞台。聽起來可能很蠢,但確實是這樣的。

她會跟我講加州,講那些樹、那片海洋,好像那個地方是魔力之心一樣。我在東海岸的時候,從來沒有去看過海,因為我當時忙著追尋自己的都市夢想,只是隱約地想像自己站在海灘上的樣子。我為她畫了一幅光芒四射的海洋圖。後來她走了,回去學大提琴。她在洛杉磯,我必須去。

我的車能開到加州嗎?我付得起油費嗎?我遇到了一個來自加州的長得像個佛爺的音樂家,他是來這兒看一位已經疏遠的女性朋友的,他要回洛杉磯,便提出和我分擔油費。

我這輛車從來沒有經歷過長途旅行。我在前面提過,我曾經開著它去過聖達菲,還去過圖森參加科幻小說大會。當我的車停在亞利桑那州的邊界時,車上坐著那位音樂家和一對同性戀物理學家。一個戴著牛仔帽、長得和博物館裡的蠟像一樣無可挑剔的巡警從鏡面崗亭中探出頭來,問道:「你們是瘋子嗎?」我們都大聲地笑了出來,結果被帶進去問話。最後他們實在受不了我們了,我們又繼續上路。

這段記憶是自己跳出來的,我都有點記不清了。我的確記得車裡有4個人,但車子是沒有後排座的。難道我現加上了一個後排座?是在乾草上面嗎?我實在沒辦法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我在通過鳳凰城的公路上開得太慢,得到了一張罰單。當我們在棕櫚泉周圍超級高的山間行駛時,已經看不到沙漠了,取而代之的是綠色和棕色的空氣。

辛西婭住在帕薩迪納一座古典工匠風格的大房子裡。我剛停下來,可憐的道奇達特就壞掉了。讓我很驚訝的是,辛西婭的家人把我帶了進去,因此我不需要自己開進去了。

辛西婭一定是經歷了宇宙中的時空旅行。她說話帶了一點點中歐口音,雖然她是在洛杉磯長大的。她有一張雷諾阿風格的臉,儘管她的大多數朋友都在海灘上曬得黝黑。她的大提琴演奏聽起來就像最早期的古典音樂錄音。

帕薩迪納是超現實的,因為這不僅是一個地方,還是神秘的愛情之地。關於它的一切都遙不可及。高聳的棕櫚樹;不可穿透的神奇空氣;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郊區,面積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我聽說那邊就有高山,但霧始終沒有散去,我最後還是沒有看到。來自非洲的新移民走在到處都是小汽車的城市裡,頭上頂著從電子商店買來的商品,看起來和我一樣,有點格格不入。

我深深地迷戀著辛西婭,她是加州理工學院物理系主任的女兒,因此,我們經常在學院裡遊蕩。那裡的聰明人對她十分寵愛,比如理查德·費曼(Richard Feynman)和默裡·蓋爾曼(Murray Gell-Mann)。

我從來沒有在加州理工學院上過學,卻成了物理系主任漂亮女兒的奇怪男朋友。這也是一種地位。費曼對我很好,他教我用手指做出幾何圖形,用來思考手性問題[1],如此等等。他同時還是一位有趣的鼓手,我們會在一起玩兒音樂。

奇怪的是,當時的加州理工學院在計算機圖形方面並沒有太多研究。我沒有找到任何人和我分享對虛擬世界的癡迷。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讓我喜歡的女孩在這裡。在去聖芭芭拉的路上,她帶我第一次看了大海。真正的大海比我想像中的更加明亮,更有力量,氣味中蘊含著生命力。我在一個大卵石頂上的小潮池中看到了一隻小海葵,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接著一個浪打過來,海灘變了樣,我再也找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