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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細論人類性行為演化的標準敘事

我們有些好消息,也有些壞消息。好消息是,標準敘事中所呈現的人類性習性的淒景是錯誤的。男人還沒有演化成欺騙成性的流氓,女人也沒有在幾百萬年中變成喜歡撒謊、不忠、嫌貧愛富的掘金人。壞消息是,對道德觀毫無感覺的演化進程,創造了一個帶有私隱卻又無法保守它的物種。人類演化成為沒羞沒臊、無法抵賴、無法逃避的性感動物;浪蕩子、小流氓、好色之徒;大公貓和性感咪咪;發情的公狗和母狗。[1]

確實,有些人有能力讓自己超越人性的這個層面(或者說,有些人讓自己沉淪到這個水平之下)。但這些無意識的衝動始終是我們生物本能的基準,是我們偏好的參照,是我們個人坐標系中的零點。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將演化形成的傾向視為「正常」或「標準」。強烈的罪感、恐懼、羞愧、靈與肉的折磨可以強化人的意志力,在某種程度上控制人的慾望和衝動。當然,只能是某種程度——某些時候,非常偶然,相當罕見。而且,即使是這些慾望和衝動被控制住了,並不是說它們就不存在了,就感覺不到了。德國哲學家亞瑟·叔本華指出,人可以選擇做什麼,但無法選擇想什麼。

不論承認與否,這些演化形成的傾向倔強而張揚,讓我們無法忽視。

抵賴人類演化生成的性本性,那麼個人、夫婦、家庭和社會日日夜夜都要為抵賴支付代價。E. O.威爾遜對此形容說:「為逃避自己的天性,人類用幸福這種無形的貨幣支付代價。」[2]我們社會在性壓制上進行的投資是有利可圖還是淨損失,我們以後再議;在這裡,我們只想說,超越自然的嘗試,永遠是一場高風險、高消耗的努力,通常的結局都是慘敗。

只要我們打算理解我們是誰,我們為何成為今天的樣子,我們對自己能做些什麼,我們就必須開始直面自己演化生成的性習性。為什麼我們想獲得持續滿足的願望受到如此之多的阻力?為什麼傳統婚姻應該死亡?為什麼堅持一夫一妻是自然天成的社會科學的呼籲,輔以幾千年的烈焰地獄,都不能讓人,甚至不能讓教士、神父、政客、教授管住被禁止的天性?認識我們本相的起點,是認識到在地球上的所有造物中,沒有任何生命像人類這樣急迫地、有創意地、持續地性感。

我們不是說,男人和女人用完全一樣的方式體驗他們的性慾,而是像特瑞西阿斯注意到的,我們在性中找到了無以倫比的快樂。無疑,男人更多地在意女子的外表,而大多數女人認為男人的品性比他的外表更重要(當然,在一定的限度內)。女性的生物天性的確讓她們在滾到草堆上之前有更多顧慮。

喜劇演員傑瑞·宋飛(Jerry Seinfeld)用火和消防員做比喻,總結了男女兩性的不同視角:「男女在性生活上的基本矛盾是,男人是消防員。對男人來說,性是緊急狀態,不論我們在幹什麼,我們能在兩分鐘之內準備就緒。女人則像火。她們非常興奮,但需要一定的條件,才能燃燒起來。」

對很多女性來說,性飢渴也許像是面對一道美食。和男人不同,她不急於僅僅是吞下肚子,而是願意等待,用某種方式製造更特殊的滿足。在大多數男人想得到一個女人的地方,據說女人還想要得到情節、性格、理由。(1)換句話說,我們同意對很多演化心理學家而言至關重要的觀察;我們反對的,只是對這些觀察所做的扭曲和自相矛盾的解釋。

對這些有關人類性習性的普遍觀察,的確存在簡單、合理、一致的解釋——這些解釋為人類性演化提供了新的、簡約而優雅的敘事。這個新修訂的模型,不像老故事那樣需要各種彎彎繞的複雜策略和摩登化原始人的生活。

標準敘事給我們這個物種塗上了一層暗淡的油漆,遮蓋了原本更明亮——可能有些醜陋的真相。在給出我們的模型之前,讓我們從四個方面來仔細看看原來的標準敘事,這四個方面涉及了若干最廣為人知的假設:

● 相對弱的女性力比多

● 雄性親職投資(MPI)

● 性嫉妒和親子確定

● 延展的性接納和隱蔽的排卵期

達爾文怎樣羞辱了你的母親(兩性經濟學是一門沉悶的科學)

一個男人在追求性伴侶時大肆炫耀和吹噓,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性。也許,不僅僅是得到性,而且是排他性地得到某個特定女子的性。老模型假定,性的排他性至關重要,因為在演化中,只有如此才能保證一個男人實現所謂壓倒一切的目標——成為父親。根據演化心理學,這是位於人類大家庭核心位置的一項無可奈何的協議。男人提供物品和服務(在史前時期,主要是肉類、住所、保護和地位),換取排他的、相對穩定的性關係。海倫·費捨稱之為性合約(sex contract)。

都說經濟學是一門沉悶的科學,用它來分析人類性行為的時候,它真是沉悶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人們通常用經濟博弈論的術語來解釋性合約:有更多子女作為傳宗接代者則為贏家——因為她或他的「投資收益」最高。如果一個女子從某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那裡受孕,而這個男人不打算幫助她度過孕期,也不打算教養孩子,帶孩子度過危機四伏的幼兒期,那麼她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根據這一理論,沒有父親的幫助,子女很可能在性成熟之前就會死亡——更不要說母親在孕期和哺乳期所面臨的巨大風險。語言學家和著名演化心理學家史蒂文·平克將這種審視人類繁衍的方式稱為「性基因經濟學」(the genetic economics of sex),平克說:「男女的最小投資……不是平等的,因為一位被丈夫拋棄的單身母親仍然可以生下這個男人的孩子,而一位妻子逃逸的丈夫卻不能生下這位母親的孩子。但是男人的投資大於零,這意味著我們預期女性在婚姻市場上進行競爭,雖然她們應該去爭奪最願意投資的男子……」[3]

反之亦然,如果一個男人將他所有的時間、精力和資源都投到一位女子身上,而她背著他做些苟且之事,結果是這位男人在辛辛苦苦撫養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對於一個將傳宗接代作為人生唯一目標的男子來說,他的投資便落得血本無歸。為此,演化心理學家瑪戈·威爾遜(Margo Wilson)和馬丁·達利(Martin Daly)說,男性總是從佔有者的角度看待女性的性能力,「男人宣稱擁有某個女子,就像黃鶯宣稱佔有它的領地,獅子宣稱佔有它的獵獲,或者人——男女皆然——宣稱他們佔有的珠寶。」他們還說:「一旦找到一種可獨立辨識並可守護的資源,佔有性造物就開始進行廣而告之的宣示,展示自己準備對抗任何對手、保護這一資源的意圖。」[4]

「寶貝,我愛你就像獅子愛它的獵獲。」當然,人們在描述婚姻時從未這樣缺乏浪漫情懷。

細心的讀者可能已經注意到,在標準敘事中,異性關係基本上可以歸納為賣淫:女子用排他的性服務交換維生的資源。電影《風月俏佳人》票房成績可人,理查德·基爾扮演的角色用其財富與朱麗亞·羅伯茨扮演的角色做交換(希望你還記得,羅伯茨飾演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妓女)。羅伯茨所能提供的東西不多,但是包括了像得州土地一樣寬廣的微笑、兩條修長的美腿,加上一個莊嚴的承諾——從今天起,秀唇美腿只為他一個人張開。《風月俏佳人》的聰明在於,它清清楚楚地點明了千百部電影和小說中含含糊糊不肯明言的東西。根據這一理論,女人已經演化成能夠不假思索地、不知羞恥地用性快感換取一個男人的財富、保護、地位和其他能讓她和她的孩子獲益的資源。就是這麼簡單。

達爾文說,你的母親是個娼妓。

不要認為我們是瞎說,我們向你們保證,女性用生育力和忠貞交換物品和服務,是演化心理學的基石之一。《適應的心靈》(The Adapted Mind)被很多人視為這一領域的聖經,在該書中,我們找到了性合約觀念的清晰描述:

對女性而言,男人的性吸引力是他的一系列特質,這些應該與他在自然環境中的交配價值高度相關……關鍵問題是,哪些特質與男性在自然環境中的高交配價值有關?三個可能的答案是:

● 男子供養一位女子及其子女的意願和能力……

● 男子保護一位女子及其子女的意願和能力……

● 男子直接參與撫育子女工作的意願和能力。[5]

下面讓我們回顧一下在這些有關男女、家庭結構和史前生活的假設上所做的最著名的研究。

廣為人知的說法:虛弱的女性力比多

女性……除了極少數的例外,慾望比男性較弱……

——查爾斯·達爾文

女人不太關心性,對吧?直到最近,這都是西方大眾文化、醫學和演化心理學普遍接受的觀點。1875年,威廉·阿克頓(William Acton)博士就女性的性趣發表了著名的評論,他向讀者保證說:「最好的母親、妻子和管家,幾乎不會沉溺性慾……一般的規律是,一位謙和的婦女從來不會為了自己追求性愉悅。她將自己交給丈夫,僅僅是為了取悅丈夫。」近年來,流行文化開始質疑女性是否真的對性相對缺少興趣,但至今為止,基本的女性性行為模型還是老樣子。[6]

最近,心理學家唐納德·西蒙斯(Donald Symons)在他的經典名作《人類性行為演化》(The Evolution of Human Sexuality)中滿懷信心地說:「在所有人中,性交都被認為是女性對男性的一種服務,或者施惠。」[7]在1948年發表,今天已經成為經典的論文中,遺傳學家A. J.貝特曼(A. J. Bateman)毫不猶豫地將他對果蠅行為的研究法向外推到人類頭上,他評論說:自然選擇傾向於「在雄性中鼓勵一視同仁的熱情,而在雌性中鼓勵挑三揀四的被動」。[8]

連篇累牘的證據都是要讓我們相信,女人不是一種特別性感的造物。成百上千的研究宣稱確證了女性力比多的稀薄。1989年發表的一份研究可以說特別有代表性,它也是被引用最多的演化心理學研究之一。[9]佛羅里達州立大學校園內,一位迷人的大學生志願者,走向一位不明就裡的異性大學生(他/她當時是獨自一個人),說:「嗨,我注意你有一陣子了。我覺得你很迷人。願意今晚和我上床嗎?」大約75%的男生會說願意,那些沒有立即接受邀請的男生中,很多表示願意改日踐約。但是,沒有一個女生接受迷人的陌生人的邀請。審判結束。

不開玩笑,這是真事,而且是演化心理學領域最為人熟知的研究之一。研究人員說,研究證明了女人對隨意的性關係不感興趣,如果你的理論認為女子本能地要用性從男子手裡交換東西,這項研究的結論非常重要。說到底,如果她們高高興興地將自己免費送人,她們的市場就會崩潰,其他女人也很難賣出好價錢。

雄性親職投資(MPI)

如上所述,包括演化心理學理論在內,這些理論背後都隱含一個前提,生命可以用經濟學術語和博弈論概念化。博弈的目標是盡可能最大數量地製造後代,將我們的遺傳密碼送進未來。至於播撒種子是否能引致幸福,不是博弈者考慮的問題。羅伯特·賴特(Robert Wright)在他的暢銷EP調查《道德動物》(The Moral Animal)中言簡意賅地說:「我們生來就是講求效率的動物,而不是講求幸福的動物。(當然,我們被設計成要去追逐幸福;成就達爾文主義的各種目標——性、地位,等等——這些努力經常帶來幸福,至少是一段時間內。)不過,幸福缺席的常態,反而促使我們不斷地追求幸福,因此也讓我們富於生產力。」[10]

這個生產力的概念說起來相當古怪——它一度曾經非常政治化,然而表現得又相當清白,好像「生產力」只能有一種意義。對生命的這一視角,接受了新教的工作倫理(即「生產力」讓動物有了「效率」),它反映了《舊約》的思想——生命要求忍受,而不是享受。演化心理學的文獻中到處都暗含著這些假設。動物行為學家/靈長類動物學家弗朗斯·德·瓦爾(Frans de Waal)稱之為「加爾文主義社會生物學」。

女性在兩性中更重視質量而不是數量,女性的這一特質被認為有兩方面的重要性。第一,她肯定想從健康的男子受孕生子,以此最大化孩子生存和成長的可能性。演化心理學家戴維·巴斯(David Buss)說:「女性的生產資料珍貴且有限,女先祖們不會將它們浪費在隨便哪個男子身上。」他還說:「顯然,女人不是有意識地認為,精子賤卵子貴,但是她們中間那些在同意性生活前不能夠冷靜思索一下的人,在演化的過程中大多被淘汰掉了;我們的母親先祖們用聰明的情感篩除輸家。」[11]巴斯沒有解釋為何在經過了千萬代的精篩細選之後,今天的基因庫裡仍然有那麼多的「輸家」。

儘管母親進行大量的親職投資是我們物種的生物必然性,但演化理論學家相信,在所有靈長類中,人類在雄性親職投資(MPI)上特別出色。他們說,高水平的MPI形成了所謂普遍性婚姻的基礎。如賴特所說:「在有人類學記錄的每一種人類文化中,婚姻……都是常規,家庭是社會組織的原子。在任何一個地方,父親都關愛自己的孩子……父愛讓父親幫助餵養和保護他們的孩子,教給他們有用的技能。」[12]

生物學家蒂姆·博克海德(Tim Birkhead)同意這一論述,他寫道:「父職,是大部分男性行為的核心——這從演化上非常好理解。在人類的原始時期,一般來說,與只關照自己親生骨血的父親相比,那些在非親生孩子身上投資的男人,留下的後代越來越少。結果,男人的父職特質延續了下去……」[13]

現在,我們來簡報一下這個觀點背後非常可疑的假設:

● 所有的文化的組織核心都是婚姻和核心家庭;

● 與那些在提供兒童給養方面不甚挑剔的人相比,僅僅養育自己孩子的父親會留下更多的後代;

● 看看,這個假說將某種無形無狀的「父職天性」作為離散遺傳(discrete genetic)的基礎。

● 在我們祖先的生活環境中,男人知道誰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這也就是說:

● 他明白一次性交可能導致孩子的出生,以及

● 他百分之百地肯定他的配偶是忠誠的。

● 在成員關係密切的覓食人部落中,一位獵人可以毫不羞愧地、不受指責地、不會被驅逐地拒絕讓部落裡的其他飢餓的人分享他的獵獲,這些人包括他兄弟姐妹的孩子和摯友的孩子。

所以說,根據標準敘事,當雄性親職投資被解釋為子女的優勢時(因為有父親供養的孩子得到更多的食物、保護和教育),女人在演化中變得傾向挑選那些擁有資源的男人,而且這些男人的行為顯示他們願意與她和她的孩子分享這些資源(表現為選擇性的慷概、忠實和真摯)。

但是,根據這個敘事,這兩個女性目標(好的基因和獲得一位男子的資源)把男女均帶入衝突狀態——既有異性之間的衝突,也有同性之間的衝突。賴特對此狀態總結說:「高水平的雄性親職投資立刻在兩個方向上開始性選擇工作。不僅讓男性演化為去競爭稀缺的雌性卵子,女性則演化為去競爭稀缺的雄性親職投資。」[14]

兩性戰爭中的「混合戰略」

不消說,那位提出「權力是最佳春藥」的男人,自己絕對談不上英俊。[15]但是,(在所謂的基辛格效應中)最有能力獲得資源和地位的男人,經常缺少外形魅力所對應的基因財富。女孩子們該怎麼辦?

傳統理論認為,她會和一位和善、富有、可靠、真誠的男人結婚,這位先生會付房貸、換尿布、倒垃圾——然後,她會欺騙他,找一位野性、性感、冒險的傢伙廝混,特別是在她的排卵期內,結果,她會和這位情人生個孩子。這就是科學文獻中的提到的「混合戰略」,據說男女為了得到中意的異性,他們各有自己的陰險策略(女性最大化配偶的質量,男性最大化交配機會的數量)。那裡就是一片叢林。

據說戴維·巴斯和他的同事所做的著名研究,展示了這兩種不同戰略的性質。他們的假說是,如果男女在交配行為上有衝突的時間表,他們中間的差異應該表現在男女不同的性嫉妒體驗上。這些研究人員發現,和他們預測一致,與男人相比,女人總是對配偶感情不忠感到更難過;而與女人相比,男人對配偶的性出軌顯示出更強烈的焦慮。

這些結論經常被人引用,作為雄性親職投資基本模型的證明,它們似乎反映出該模型所預示的興趣點差異。根據這一理論,女性對配偶在感情上捲入其他女性特別不安,似乎擔心感情背叛更可能危害她的利益。在標準敘事模型中,史前女性在演化博弈中可能遭遇的最糟糕的事就是失去她男人的資源和支持。如果他僅僅是與其他女人玩一下無聊的性遊戲(用今天的話來說,最好是社會地位較低的女子或者妓女——因為他不大會和這樣的女子結婚),這樣的不忠對她和孩子的生活水平不至於產生太嚴重的威脅。但是,如果他與另外的女人相愛,然後離開,她和孩子的未來將大幅滑落。

從男人的視角看,正如我們上面已經提到的,最壞的情況是把自己的時間和資源花在撫養另一個男人的孩子上(這等於是花自己的錢,幫著把其他人的基因送入未來)。如果他的配偶和另外的男人有些感情上的糾纏,但是沒有性關係,那就不會發生男人最擔心的基因災難。但是,如果她和其他男人發生性關係,即使是沒有愛情,他也會覺得自己在受蒙蔽的情況下損失了演化「投資」。這套敘事據推測說,男人的嫉妒心在演化中表現為對女子性行為的控制(以此確保孩子的父系血統),而女子的嫉妒則導向控制男人的感情行為(以此保護自己排他性地獲取男人的資源)。(2)

你可能已經猜到,本書前面提到的「混合策略」是同一個路數。男性的混合戰略是擁有一個長期女伴,其性活動受他的控制——如果在窮家小戶,讓她光著腳板,不用給她鞋襪,讓她懷孕;如果在中國舊式家庭,給她裹腳,讓她懷孕;如果在大戶人家,讓她穿上高跟鞋,讓她懷孕。同時,他要繼續與盡可能多的女性發生一夜情,想方設法讓自己成為更多孩子的父親。標準演化理論就是這樣為男性進行了定位,他們在本性上是骯髒、滿嘴謊言的混蛋。根據標準敘事,男人演化生成的行為策略一方面是欺騙他正在懷孕的妻子,同時瘋狂地——甚至暴力地——嫉妒自己的妻子。

夠迷人。

雖然,與男人幫助撫養的自家孩子相比,他和臨時情人生養的孩子生存概率要低,但這筆「投資」仍然有意義,因為成本也低(不過是幾杯酒水和地鐵站附近汽車旅館按小時計費)。女性的混合戰略是與願意為他提供最佳資源、地位和保護的男人「結婚」,同時找些身強體壯的漢子廝混一把,圖的是她可愛且溫馴的丈夫所缺乏的遺傳優勢。很難說男女誰更糟糕。

各種研究顯示,女子在排卵期更可能發生出軌,欺騙配偶,(發生婚外姦情,或稱額外配對交配),在生育期更少使用避孕措施。而且,「賤貨們」更喜歡噴灑香水,更容易吸引粗壯漢子的注意(這些人的體型顯示了更具有生命力的基因)。今日科學敘事和心理治療理論中的人類性生活相當慘淡,而它的核心正是這些衝突的動機和它們燃燒起來的無窮盡的爭鬥——兩性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