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風中有六百四十八種味道 > 流動的饗宴 >

流動的饗宴

打電話給女孩子說:「我最近很窮,請我吃飯好麼?」

「好的呀。」

「請我吃什麼?」

「麥當勞。」

「不是吧?」

「旁邊。」

「O——『以生蠔出名的西餐廳』——K。」

關鍵詞:窮和生蠔,竟然讓我想起海明威來了。

在其巴黎回憶錄《流動的饗宴》中,生活拮据的海老爹吃便宜的生蠔,喝便宜的白葡萄酒;有人在聖米榭勒大道上最豪華的一家飯店請吃飯,則點昂貴的生蠔和一瓶普依弗賽酒(Pouilly-Fuisse)。

呵呵一笑。她也會點昂貴的生蠔給我吃,不過酒嘛還是自己帶吧,於是我也準備了一瓶Pouilly-Fuisse和一瓶紅酒。

勃艮第的白葡萄酒幾乎皆由單一霞多麗(Chardonnay)葡萄釀造而成,是配食生蠔的首選,就像我們的紹興黃酒和大閘蟹一樣被稱之為絕配。

學著海老爹「開始吃第二打扁生蠔,把它們一顆顆從銀盤的碎冰裡挑出,擠幾滴檸檬汁在柔滑細嫩的褐色蠔唇上,看蚌唇收縮;而後,把附著在殼上的蠔肉取出,送入嘴裡細細咀嚼」,「當我吃下帶濃烈海腥味的生蠔時,冰涼的白酒沖淡了生蠔那微微的金屬味道,只剩下海鮮味和多汁的嫩肉。我吸著生蠔殼裡冷涼的汁液,再藉暢快的酒勁衝下胃裡,那股被掏空了的感覺消失了,我又愉快起來,開始作下一步計劃。」

1950年代海明威給友人的信上寫道:「如果你夠幸運,在年輕時待過巴黎,那麼巴黎將永遠跟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

我不夠幸運,年輕時沒待過巴黎,不過窮日子誰都過過,午夜夢迴,也總有一個地方「既愉悅又憂傷」地在為我們哭泣吧。只要有愛情,有朋友,我們就不會被掏空,「很窮,但很快樂」就可以了。

四個人,她和男友和她帶來的一位女友和我,一瓶白酒很快喝光了。

「我的牛排來了。」她輕呼,「應該配紅酒吧?」「噢,是的。」我說。無論是飲食還是友情,講究的都是契合吧。伸手入袋取出紅酒來,放到台上卻大吃一驚,糟糕,我暗罵一聲自己,真是「窮人之所謂無一成者」啊。

怎麼了?她看我。

沒什麼,我搖頭。

本來要帶的是一款她喜歡的紅酒,不知道怎麼或在哪裡出錯,自背包裡拿出的竟然是另外的酒款,而這支酒應該是已經死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