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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談談愛情

「你能否不要在你的文章裡談哲學?晦澀、拙劣、繞口,葡萄酒不是什麼深奧的東西。」

「這就是我的主題啊。」

「你現在的文章中好像葡萄酒裡有多深奧似的,好像裡面有很多東西值得挖掘。」

「那是我的用心了。」

「你現在的標題前面都可以加一個『論』字了,論持久、論深度、論線條、論專家、論酒評家存在的理由……」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好吧,也確實有一直看我文章的女生說過:「你最近咋了?」就差伸手出來摸摸我的額頭了。

我並不慣於把自己對葡萄酒的理解弄得使別人不能理解。既然讀者有意見了,要自覺點,在編輯提醒之前改改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談談愛情吧。」「好!」「不是和你。」「哼!誰稀罕!」「就是啊。我太老了,談不起愛情。請你喝一支還能讓我想起愛情的酒吧。」「讓我猜!一定是黑皮諾,勃艮第的,你最喜歡!」

哎呀,大家好像都以為自己比我還瞭解我自己。

「其實我最喜歡的酒是茅台。」「那麼烈的酒,怎麼會想起愛情!不行不行,你一定要開勃艮第給我喝!我最喜歡!」

這個嘛,我揉揉太陽穴,有些混亂。好吧,勃艮第就勃艮第吧。愛情本來就是偶然,不是必然。

打開酒櫃,看看還剩下些什麼,有一款1990年,來自博恩坡(Cote de Beaune)的酒,村莊級。

「村裡有位姑娘叫小芳。」「你說什麼?」「沒有。自言自語而已。來,就這瓶吧,你來開。」「好!哇!1990年啊!我還沒喝過這麼老的酒!」「比你老不?」「當然……比我老!不,沒有我老,哎呀,你好壞!」「我怎麼壞了?」「還是你好,我學酒呢,在課堂上、在品酒會時、大家一起喝酒時,那些男士都太紳士了,從不讓女孩子動手開酒,還是你好,讓我來開。」「這哪裡是說我好啊,是說我不夠紳士啦。」「不是!我是說你好,給我機會學開酒!」「小心!」「哎呀!」她吐吐舌頭,「塞子斷掉了!」

好吧,沒關係,我來。終於清除掉剩下的半截塞子,坐下來,可以喝杯好酒了。老酒的香氣迷人,口感酸甜可喜,保存得不錯,酒沒有任何問題,只等它寬衣解帶慢慢打開自己。

「想啥呢?不說話?」「沒!好喝不?」「你的酒當然好喝!」

確實。它溫柔而固執,默默展現,只要你明白它的心,便可與它輕聲細語,互訴衷腸。

「我是一隻蜜蜂,奔向一朵花,但我並不知道那是朵什麼花。」「什麼?」「一本小說裡的話。」她說了個名字,我沒聽明白,卻不好意思再問。

「不是說品酒師的鼻子要厲害嘛,要能分辨很多香味,花的、水果的、香料的,像只小蜜蜂。」「還有臭的。」「你真是!好了,教我喝酒!在口裡怎麼品?」

好啊,我喝一口酒,卻發現無法言語。我該怎麼把這種有味無形的經驗賦予一種形式,讓你感受酒在我嘴中發生的事情?

「無論你做什麼事,總比已經做過的更為美妙。」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