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杯來送到唇邊，然後突然想起來似的，說：「噢，對了，喝紅酒首先要搖杯是吧？」
我點頭。
「為什麼呢？為了酒的香氣更容易散發出來？」
「英國的葡萄酒大師哈利·艾利斯說：『搖杯，理論上旋轉能使酒散發出香味，事實上它能證明你是一個專家。』」
「理論……事實……」她喃喃，很認真地在理解著這兩句話。
我一本正經演示著聞酒品香的理論，事實上卻是將鼻子躲進杯內掩飾著自己的偷笑。
她學我捏著杯腳，試著在胸前凌空搖動酒杯，結果是亂紅飛過鞦韆去，茶几上一片狼藉。
「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
「開始你可以這樣。」我說，一邊抹乾淨玻璃幾面，將杯子放上去，然後食指和中指夾著杯柄，按住杯腳，壓向檯面，原地搖動酒杯。「掌握了手、手臂的發力，以及杯子和酒、固體和液體的流動關係，慢慢，動作就熟練了，之後端起酒杯凌空搖動就容易上手了。」
她用我的方法練習著，「嗯呀，是挺好。」然後又突然地問，「搖動方向呢？向哪邊？讓酒逆時針還是順時針旋轉？」
「女孩子順時針，男性則逆時針。」
她笑。
「真的。」我很嚴肅，「葡萄酒大師說的。他們還說在南半球搖杯要逆時針，在北半球搖要順時針呢。」
「但是，我看你寫過，順時針搖杯酒有些什麼香味，逆時針搖杯酒又有些什麼香味啊！」
「我又不是什麼葡萄酒大師，我那是亂搖。」
「那我也亂搖。」
「好了，好了。Stop！你這不是亂搖而是窮搖！」我可不想不停地擦桌子呢。
我指向幾面：「你看你這酒濺出來的軌跡。」我解釋給她看。「逆時針搖濺出來的話是在飛向我們自己身上的軌道上，而順時針搖濺出來的話是飛去外面，參加宴會、派對或者有別人在旁邊的話是潑向他們。」
她歪頭，又搖杯，然後說：「真的噢！」
當然了。「所以你說，正確的搖杯方向應該是怎樣？」
她一邊示範一邊分辨：「逆時針的話，自己，順時針呢，人家。」
確認了，然後抬頭。「我知道了，正確的搖杯方向應該是順時針，酒當然不要濺到自己身上啦，對吧？我聰明吧！」
真是讓人敬而遠之的女孩啊，我敬佩地想。「謝謝你帶酒給我喝。」
「沒有，謝你教我喝酒才對，向著自己旋轉，衝著別人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