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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最難堪的事莫過於此吧,自己帶酒到餐廳來,付了開瓶費,酒卻是壞的,而且當著朋友及朋友的朋友之面。

「酒也會死掉嗎?」

是的,酒也有它的生命,特別葡萄酒,更有它生老病死的過程。

「但是還沒開瓶,你怎知道它死掉了?」她取過酒。「1994年,不是說法國酒可以放很多年嘛。」

要看素質,頂級葡萄酒包括法國的,有著數十年的壽命確是等閒,而平時我們見到、買到、喝到的普通素質的,大多只有三至五年的壽命,超過這一期限,其原味、色澤、口感都會走下坡,壞掉或者自然死亡,不再適於飲用。

試過以後就知道分辨了,我拿出刀來打開,給兩位女士各倒一杯。

她們滿懷興奮地聞著、看著,然後一臉困惑。「蠻香啊。」「我沒覺得壞啊。」各喝了一口。倒讓我吃驚了,很勇敢嘛。

顏色仍紅,但邊緣已是棕色;表層的香還剩一點,底下完全是氧化的味道;入口會很淡,無香無味。

「不可以喝嗎?」

「可以呀。」我說,「我會等半小時看看你們有沒有事。」兩人瞪我,我大笑。

「他肯定喝不出來,你們信嗎?」女孩指從洗手間出來的男友,將杯給他,男友坐下一飲而盡,咂咂舌,然後左叉右刀繼續和牛打架。

忽然她問:「可以親你一下嗎?」

「可以呀。」我手心向下,越過檯面遞給她。

「去!」她撥開我的手,「你以為你是誰?國王啊?」

「那你想親哪裡?」

「當然是嘴了。」

「同樣的酒。」她指指面前的杯。「為什麼你喝起來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我想嘗嘗你的嘴巴到底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和他一樣。」我笑。

「他?他只會說這菜好吃,這酒好喝,連死掉的酒都喝不出來。」

他抬頭:「我的嘴巴和他絕對不一樣,無論吃、喝、親什麼,我嘗出的都是好處,而他?他總是要找出缺點來。」

「倒也是。」另一女孩說,「你還想親他嗎?」

四人大笑。

「還是喝酒吧。」她拿起杯遞過來,「死掉的酒我們都喝了,你呢?」

紅顏易老,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些花季,雖然已死,欣賞不到它最好時候的芳華,但是我們仍然學到一些東西,如果它會說話,開口一定是這一首詩呢: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願意舉杯,不過,酒嘛,另點一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