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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惡魔的姊妹

——100部隊

奇怪的災難

1939年731部隊搬到哈爾濱市南約20公里的平房附近軍事特區以後,哈爾濱市內及其附近地區不斷發生了奇怪的「災難」。

所謂「災難」就是突然流行各種急性傳染病。

1940年夏,在距當時滿洲國首都——新京(今長春)西北約50公里的吉林省農安縣突然發生了混合性鼠疫。

開始時,鼠疫發生於縣城內,幾天以後,蔓延到城郊的農村地區。這種疾病像燎原烈火似地在農安縣一帶迅速地擴散開來。

鼠疫共有五種:一、腺鼠疫;二、肺鼠疫;三、皮膚鼠疫;四、眼睛鼠疫;五、鼠疫敗血症。

農安縣發生的鼠疫,是兩種以上的混合鼠疫,縣內到處相繼出現患者,並一個個地死去。發生鼠疫的緊急報告傳到了駐平房的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總部後,總部出動衛生兵進行消毒,但是:對於來勢迅猛的鼠疫卻幾乎無計可施。

死者達300多人,這是農安縣發生的慘重的鼠疫災害。關東軍當局卻將死亡人數說成是120餘人。爾後怪事相繼發生。以哈爾濱市傅家甸地區為中心發生了腸傷寒。所謂傅家甸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大魔窟。轉眼之間,傷寒病從該地區蔓延到哈爾濱市內,出現了許多死者。

這次流行傷寒病,把當時居住在哈爾濱市內近10萬名的日本人也捲了進去。其中,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一個經營文具的日本商人的孩子患了病,護理他的母親因受到傳染而發病,後來,父親護理他們兩人後,也染上傷寒病。結果,全家死亡。傷寒病患者越來越多,一般醫院容納不了,只好送到哈爾濱陸軍醫院。

「我上學的哈爾濱高等女子學校(後改稱富士高等女子學校)裡也不斷出現患者,所以提前放了署假,但是署假結束後舉行追悼會時掛起了20名同學的遺像,這次的記憶是十分清楚的。據傳聞,是『特務在水源中撒下了病菌』……這是一個突然開始、短期內結束的像暴風雨般的事件」,談起當年傷寒騷動時,一位曾住在哈爾濱的女學生K·S這樣回憶道。

在哈爾濱市發生傷寒病的同時,在新京(今長春)火車站的後面以北大約一公里附近的貧民密集區——三不管地區突然發生了鼠疫。

「三不管」這個地名,是俄國、中國和日本三國都不管的意思。日俄戰爭以後,日俄之間為了避免發生國際糾紛,在南滿鐵路新京車站附近設置了軍事緩衝地帶,即使在滿洲國成立以後,「三不管」仍然作為一種治外法權地區雜居著許多白俄人、中國人、朝鮮人和蒙古人等,形成了一個小傅家甸似的魔窟。

山田清三郎在《細菌戰軍事審判》一書中寫到三不管地區發生鼠疫時的情景,他做了如下的記述:

「當時,在三不管這個狹小的有限區域內,集中居住著700戶、5000名貧民。身著白衣的防疫隊像雪崩般地湧進這一地區,隔離患者、強行檢查、打預防針、逐戶進行消毒等等。整個魔窟像捅了馬蜂窩似地鬧得天翻地覆,陷入了難以形容的混亂之中。」

傳染病的發生,並不限於這些。接著,在哈爾濱市東北20公里附近、松花江南岸的濱江省阿城縣的滿蒙開拓團裡,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他們飼養的羊、馬患了原因不明的疾病連續大量死亡。

在一系列傳染病蔓延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呢?

細菌的人靶

關於1940年夏季在哈爾濱市內及附近城市發生的各種急性傳染病,關東軍當局說明了種種原因。

農安縣流行的鼠疫是「由於大興安嶺的老鼠竄入市區,把鼠疫跳蚤傳播到人家的緣故」。而哈爾濱市內以傅家甸地區為中心發生的傷寒病和三不管地區產生鼠疫患者的原因被認為「飲食街不衛生,滅鼠不徹底」。

「……在團營的大羊困裡,飼養著1000只左右的羊,每天由二三名放羊的的苦力(指僱傭的中國牧羊人)放牧飼養。母羊生小羊,小羊再生小羊……本應不斷繁殖卻越來越少。既沒有被偷走,也沒有被屠宰,而是患了一種原因不明的疾病,大量的羊死亡,至戰爭結束時,減少到不足200只,我們每天吃羊肉都吃膩了,剝下的皮塗上食鹽,送往鞣皮工廠(由開拓團的一家老百姓經營)進行加工,然後,用經過加工的鞣皮做成大衣、背心和襪子等,由於滿洲的冬天嚴寒,深受開拓團團員的歡迎……」

當時,住在三棵樹附近的天理開拓團團員風間博曾就「難以理解的大量羊群連續死亡」一事寄來一封信。羊群發生病死的同時,731部隊派調查部隊進入了開拓團,最後以「原因不明」而了事。

急性傳染病的蔓延和結束,有著以下共同的現象:其模式是:一、傳染病突然發生;二、為查明原因和預防蔓延,出動731部隊;三、短期宣告結束;四、強行趕走居民,並拆除發生傳染病地區內的民房、整頓街道、強制患者進行檢查和隔離。

例如:三不管小魔窟內發生鼠疫而死亡的患者只有幾個人,但是,當鼠疫騷動告一段落之後,關東軍命令全體居民遷往兩公里以外的「宋家窪子」臨時修建的村落去居住,工兵隊以「徹底防疫」的名義把三不管街巷全部炸毀(據山田清三郎著《細菌戰軍事審判》)。

傅家甸地區發生傷寒病時,731部隊診療部人員前來進行消毒、隔離患者和給居民進行檢查時,還派來了許多關東軍憲兵隊員、特務機關人員和工兵隊人員。

據有關人員的記憶,「在預防傷寒的名義下,關東軍憲兵隊一個不漏地搜查當時居住在傅家甸的白俄和中國人聚集場所——地下賭博場——這裡是由武裝的中國土匪把持著,並以『隔離預防』為借口抓走許多俄國人和中國人,然後破壞了建築物」。

曾在原哈爾濱憲兵隊總部工作過的一個憲兵提供了如下的證詞:

「雖然沒有明確斷定就是如此的根據……但是,當時我聽說過這樣一件事:在哈爾濱市內來歷不明的俄國人和中國人蠢蠢欲動,間諜潛入了傅家甸企圖偵察設於平房的731部隊的秘密以及關東軍的兵力部署和裝備內容等,必須以發生某件事情為契機對大魔窟進行徹底搜查,並將它置於我們的全面控制之下。這是憲兵隊司令部經常在研究的事情……發生傷寒病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最好的機會。」

731部隊內有一個負有特殊使命的叫做「密特」的集團,他們一到晚上就化裝外出,潛入哈爾濱市內。這些人屬器材部和第三部,都是經過選拔的擅長格鬥和外語的人。

「密特」人員負有何種任務,在幹什麼?只有石井部隊長等極少數領導人才知道。

「密特」人員利用黑夜乘上塗黑了的汽車,不知去向地離開部隊,有時一個多月才歸隊。「出差去南京」、「出差去海拉爾」、「聯繫工作」……這就是「密特」人員銷聲匿跡的名義。

當時曾在特別班(負責管理「馬魯太」)工作過的人員說:「有時夜間把已作為傳染實驗體的『馬魯太』悄悄地運往部隊以外地區。」

關東軍軍馬防疫廠

人們懷疑1940年在中國東北各地發生的傷寒和鼠疫,很可能是731部隊和關東軍憲兵隊總部以及特務機關三者進行的秘密「聯合作戰」。

那麼,當時,在「滿蒙開拓團」的部分地區內猖獗一時的「原因不明的羊病」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實際上,除731部隊外,在關東軍還有另一支叫做「軍馬防疫廠」(滿洲100部隊)的細菌部隊。

1935年編成的滿洲100部隊的最高負責人是當時關東軍獸醫部部長高橋隆篤獸醫中將。在高橋獸醫中將領導下由若松獸醫少將任第100部隊的部隊長。

100部隊是一支以731部隊的研究實驗人才為基礎新設的以家畜和植物為對象的細菌戰部隊。部隊的根據地設於新京(今長春)以南約10公里的孟家屯附近。部隊人員共800人,比731部隊的規模略小些。在一片廣闊的土地上,修建了一幢十分堅固的混凝土兩層樓和許多研究室。

100部隊分為從事細菌戰實戰研究的第一部和第二部。第二部的組織情況如下:

第一課:製造炭疽菌,進行有關的研究實驗。

第二課:製造鼻疽菌,進行有關的研究實驗。

第三、四課:製造其他流行性獸疫菌,進行有關研究實驗。

第五課:製造黑穗病菌和葉斑病菌,進行有關研究實驗。

第六課:製造牛疫病菌和研究製造其他化學性毒物。

這裡出現的炭疽菌,包括侵襲人畜和侵襲植物的兩種。100部隊研究製造的主要是侵襲動物的炭疽菌。這種叫做炭疽的病,是一種十分頑固的炭疽菌。從傷口或混在食物中進入動物體內以後發病,引起敗血症。在發高燒的同時,全身粘膜出血,半天或一兩天內症狀加劇就會死亡。這是一種相當厲害的疾病。

所謂鼻疽病是一種馬、驢的特定傳染病。感染以後,從鼻孔裡流出大量的鼻涕,一般在兩個星期內就會死亡。除馬以外,狗和羊也會被傳染。由於缺乏有效的預防和治療的方法,這種病成為家畜的大敵而為人們所知曉。它對人也會感染,嚴重時,使人幾乎在兩三周內就死亡。

100部隊利用這些病菌進行著消滅中國和蘇聯軍隊的軍馬和農村地區的家畜的實驗和研究。

炭疽病和鼻疽病也會傳染給人。把注射了病菌的牛、馬或羊悄悄地放入敵區,軍馬、家畜就會相繼受到感染,也會感染飼養牛馬的人。100部隊的著眼點就在這裡。

100部隊擁有炭疽菌1000公斤、鼻疽茵500公斤、黑穗病菌100公斤的年製造能力。

「對蘇作戰開始時,如果日軍由於作戰上的原因退卻至大興安嶺一線時,就利用細菌和劇毒物污染所有的江河、水庫和水井,使一切農作物荒廢,牛羊死亡。」這是關東軍司令部賦予100部隊的主要任務。

100部隊的「實驗研究」,並不是單純在桌上或研究室內活動,在這裡也使用了「馬魯太」。

「……在1944年8、9月間利用活人進行了實驗。讓被實驗者毫不注意地吞服催眠劑和毒劑,使他們不知道實驗內容,被實驗者有七八名中國人和俄國人。實驗使用的藥品中,有朝鮮牽牛花、海洛因、蓖麻子等,他們把這些毒劑混入食物之中,在兩星期內,讓被害的實驗者吃五六次這種下有毒劑的飯食。我想在湯中主要是加上了朝鮮犖牛花,在粥裡加上了海洛因,在煙裡摻上了海洛因和細菌。被實驗者喝了混有朝鮮牽牛花的湯,30分鐘至一小時以後就陷入睡眠狀態,能連續睡眠五個半小時。」

——這是曾經在100部隊工作過的第六課課員三友,後來在哈巴羅夫斯克軍事審判法庭上供認的進行活體實驗的殘酷事實。

進行這種實驗的結果,「馬魯太」的身體日益衰弱,當無法再進行實驗時,100部隊人員就讓身體衰弱的「馬魯太」瀉肚,然後把「氰酸化合物」當做藥給他們進行注射,把他們毒死。

731部隊把「馬魯太」的骨灰扔在「骨塚」裡,100部隊則把「馬魯太」的屍體埋在部隊的家畜墓地裡。

731部隊和100部隊是一對玩弄細菌的惡魔姊妹。

殺光牲畜的作戰

1942年夏天,在流經蘇滿地區邊境附近的德爾布爾河畔,約近30名人扒開野草,沿著河灘走來。

這是關東軍軍馬防疫廠滿洲100部隊的村本少佐以及下屬軍官、研究人員和技術人員等。

他們人數雖不多,但是裝備器材卻是大量的,運來了兩艘大型充氣橡皮艇、十幾個高大的金屬容器、大皮箱、玻璃容器、水桶、長柄勺等。這些東西都用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從外表看誰也不知是什麼。

一個好像指揮官似的人站在最前邊。他用望遠鏡觀察德爾布爾河下游。從這裡再往前幾十公里的地方,就是蘇聯境內,只靠望遠鏡進行偵察,還看不到蘇聯邊防部隊的蹤影。

指揮官一舉手,一行人就停了下來。他們在齊人高的水草叢中開始動手組裝器材。兩艘橡皮艇充滿了氣,船尾用繩子栓在岸邊。

然後,他們把大型金屬容器和水桶裝上了橡皮艇。由於是在盛夏的中午進行作業,他們的軍裝全被汗水濕透。

每艘橡皮艇上都乘有一名100部隊的研究人員,他熟練地劃起短槳,橡皮艇駛進了德爾布爾河中流。第一隻橡皮艇行駛至約100米處時,第二隻橡皮艇又出發了。艇上也同樣裝有金屬容器和水桶似的東西,一名研究人員劃起了槳。

岸上用繩索緊緊地拉著,這時,研究人員打開容器的蓋子,從兩艘橡皮艇上把它們沉入河中。容器裡裝有大量的鼻疽菌。鼻疽菌是馬、羊等家畜的大敵,這一點在前面已經談到。

容器在水下慢慢地不斷向外吐出鼻疽菌。德爾布爾河在下游不遠的地方同額爾古納河匯合,而額爾古納河流入了蘇聯境內。100部隊這次的實驗目的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企圖躲開蘇軍邊防部隊的監視,在距邊境最近的地方放入大量的鼻疽菌。

一旦經過鼻疽菌充分污染的河水流入蘇聯境內,當鼻疽菌游於某河岸附近時,家畜和人飲用它,其結果,蘇聯境內許多家畜和人就會死亡……這就是100部隊實驗的企圖。

兩隻橡皮艇在約一公里的範圍內,緩慢地逆水而上,同時在河面上繼續撒布鼻疽菌。當時,日蘇尚未處於戰爭狀態,借口是實驗,實際上已在進行細菌戰了。

「演習的名義是100部隊第六課夏季演習……當時從部隊裡取出了共約12公斤的鼻疽菌。歸隊的演習班報告說『實驗完畢』。估計把鼻疽菌全部都流放河中了。」

這是原100部隊隊員的證詞。至於下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人員是不得而知的。

不論規模大小,100部隊經常進行這種「實驗」。滿蒙開拓團發生的「羊群原因不明大量連續死亡」,恐怕是類似100部隊在蘇滿邊境進行的秘密實驗所引起的二次災難波及的結果吧!

100部隊還在蘇滿邊境附近的海拉爾市西北80公里的地方設有一個秘密牧場。牧場裡飼養著500隻羊和100匹牛馬。

這些家畜是100部隊從中國北興安省居民手中買來的,直到戰爭結束時為止,這些牲畜一直在那裡悠閒地吃著飼料。

但是,100部隊飼養家畜並不是為了使它們長膘,他們一直「保存」著這批家畜。1944年4月,100部隊派遣秘密部隊前往北興安省,命令這支部隊邊視察,邊統計興安省一帶的「家畜總數」。統計的結果,省內家畜總數共約有150萬頭。

「一旦日蘇開戰,蘇軍越過邊境後,估計一定會把北興安省的家畜作為戰利品全部運回蘇聯境內。屆時,我們放掉注射過鼻疽病菌的羊、馬、牛而撤退,在一兩個星期以後,在家畜的集中處就會爆發傳染病……。」

100部隊在牧場悠然自得地飼養羊等牲畜的目的就在這裡。

和731部隊一樣,時至今日,100部隊的實際情況仍未徹底弄清。在100部隊中,許多獸醫、研究人員是作為文職人員配屬的,他們一直利用「馬魯太」進行家畜傳染病和毒物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