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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押上歷史審判台

原本是由王芳審江青

江青被捕,在地下工程關押之後,轉往北京遠郊昌平的秦城監獄。秦城監獄是由公安部直接管理的監獄。

江青的地位特殊,所以在秦城監獄裡的待遇也特殊。

江青關押在秦城監獄內一幢單獨的兩層小樓。這幢樓只關押江青一人。江青住在底層的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屋裡有衛生間,也有書桌、椅子、床。她可以看書,也可以看報。房門上設有觀察洞,獄警通過觀察洞監視著江青的一舉一動。

從1978年2月起,汪東興組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武警幹部大隊,從13個省抽調了近300名幹部。這個幹部大隊,專門負責秦城監獄要犯的看管。

幹部大隊分成三個中隊:

一個中隊看管「劉少奇線上」和「文革線上」的人。所謂「劉少奇線上」的人,是由於當時劉少奇冤案尚未平反,有關劉少奇案的重要人物便被稱之為「劉少奇線上」的人。所謂「文革線上」的人,是指戚本禹、王力這些人。

另一個中隊看管「林彪線上」的人,如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

還有一個中隊則看管「『四人幫』線上」的人,如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

此外,還成立了「女子分隊」,江青便屬於這個分隊看管。

江青在秦城監獄中的代號為「7604」。她在獄中住了一段時間,漸漸習慣。她焦躁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不再罵罵咧咧,不再咒罵「修正主義」。她喜歡看書。她的注意力漸漸被書所吸引。

江青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上午9點到10點放風時,她常常打太極拳。

在批判「四人幫」的高潮過去之後,江青在外界也漸漸被人們所淡忘。

但是,到了1980年下半年,她在獄中的安靜生活被打破了,她又一次成為萬眾關注的焦點——她被推上了歷史的審判台。

筆者在2003年10月至2004年3月多次採訪了參加審判「四人幫」工作的王芳,並協助整理了《王芳回憶錄》。王芳長期擔任浙江省公安廳廳長,當時擔任浙江省委副書記、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後來擔任國務委員兼公安部部長。

據王芳回憶,在1980年3月底,中共浙江省委接到中共中央組織部的一封絕密電報,內容是中共中央書記處決定,指名要王芳去公安部參加預審江青、張春橋、王洪文、姚文元「四人幫」的工作,並可帶五名助手。密電還規定,在預審期間,此事對外要絕對保密。

王芳在4月6日到京開會,彭真對他說,「文革」是一場浩劫,需要從兩個方面作出總結:一是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解決敵我性質的問題;一是全面總結經驗教訓,並解決黨的領導上的是非功過問題。對組織審判的工作,正在研究,想從地方抽調一些同志參加,王芳也在考慮的人選之內。

4月19日,王芳帶五名助手去北京,正式開始參加對「四人幫」的預審工作。王芳回憶說,林彪、江青「兩案」原由中紀委二辦牽頭審查,中央決定公開審判,移交公安部和總政軍保部門進行預審。考慮到這是一項極其嚴肅、極為複雜的工作,中央決定成立兩案審判指導委員會,由彭真、彭沖、伍修權、王鶴壽、江華、黃火青、趙蒼璧等七人組成。下設審判工作小組,由劉復之、凌雲、洪沛霖、於桑、朱穆之、曾漢周、江文、馮基平、史進前、王芳、衛之民、姚倫、王漢斌、郝蘇、王照華、陳卓、穆青、高富有等同志組成。劉復之、凌雲,後又增加洪沛霖,為審判工作小組召集人。

王芳說,根據彭真的意見,公安部決定分六個預審組審訊「四人幫」集團主犯:

一組組長洪沛霖(時任江蘇省副省長兼公安廳長)負責審江青;

二組組長王芳(時任浙江省委副書記、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負責審張春橋;

三組組長衛之民(時任黑龍江省副省長兼公安廳長)負責審王洪文;

四組組長白鈞(時任河南省公安廳長)負責審姚文元;

五組組長左昆(時任遼寧省公安廳長)負責審毛遠新;

六組組長王文同(時任河北省公安廳副廳長)負責審陳伯達。

原本按照彭真的意見,要王芳審江青,王芳說自己跟江青太熟悉了,她耍起賴來不方便對付。於是改由江蘇組洪沛霖審江青,王芳帶領浙江組審張春橋。每個預審組都配有副組長,浙江組(二組)由黃榮波擔任副組長。

當時,公安部把大院內東側的5號樓作為審理「兩案」的預審組辦公室兼住所。那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在20世紀50年代初曾是英國駐華代辦處。後來,由於當時北京交通狀況不好,從公安部到秦城監獄乘車要一個多小時,有時還常常遇上堵車。為了方便工作,預審組工作人員遷往秦城監獄,住進監區的監捨,每人一間。他們在監獄的大伙房用餐,開始了與犯人同吃同住的辦案生活。

王芳說,為利於弄清案情,對在押的毛遠新、王力、關鋒、戚本禹、遲群、謝靜宜、金祖敏等七名嫌犯同時開展了偵查預審。另外還把上海的徐景賢、王秀珍二名嫌犯押來北京作證。對與案件有直接牽連的郭玉峰、蕭木、廖祖康、繆文金四人也進行了審查。

王芳還說,在審判「兩案」中,沒有去糾纏歷史問題。十名主犯當中,江青在歷史上有自首變節行為,張春橋、陳伯達也有不光彩的歷史,這些都放在一邊,沒有去查,因為即使查證核實,也是歷史問題,不能追究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