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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幫」暗中調兵遣將

針尖對麥芒,「四人幫」也在暗中調兵遣將。

1980年7月12日,王洪文在審訊中供認:

我得到許世友兒子的信後,首先找到毛遠新,把這封信給他看了。

我擔心地說:「看來他們真的要動手了,我們沒軍隊怎麼辦?」

毛遠新想了想說:「北京軍區和衛戍區全靠不住,真的要有人鬧事,我們就被動了,最好的辦法,是盡快從瀋陽軍區調兩個師來。」

我說:「調動部隊要有軍委命令才行。不然,李德生會聽你的?」

毛遠新說:「我給孫玉國打個電話,讓他直接下命令,以拉練的名義把部隊調到北京附近。」

我點頭表示同意,又擔憂地說:「遠水解不了近渴,關鍵時刻還得靠民兵。」

於是,我又找到北京民兵指揮部的馬小六和張世忠,讓他們連夜調集三千名武裝民兵,秘密駐進中南海東側的中山公園裡,待命行動。同時,我又向北京公安局長劉傳新和公安部副部長祝家耀通報了這個情況,指令他們派出大量便衣警察和巡邏車,對釣魚台、中南海、人大會堂等幾個重要場所進行重點守衛……

王洪文所說的「許世友兒子的信」,是他以非正常手段,截獲許世友兒子寫給北京朋友的一封信。信中說:

前幾天我見到爸爸,他對我說,主席逝世後,中國可能要發生內亂,主要是爭奪最高領導權。如果北京有人鬧事,他就率部隊北上,佔領北京城,控制中南海和釣魚台,把那幾個人全抓起來,統統殺掉。

爸爸說,這些「上海幫」壞透了,靠著有主席撐腰,恃權仗勢,橫行霸道,幹盡了壞事,現在主席沒了,他們也快完蛋了。

爸爸還說,別看王洪文是軍委副主席、張春橋是總政治部主任,軍隊沒人聽他們的,槍桿子全抓在我們手裡,他們只能調動幾個民兵師,成不了大氣候。

爸爸說,他只用一個軍,就能把上海民兵吃掉。他把六十軍擺在無錫,就是盯著上海的。(16)

這封被截獲的信,使王洪文心驚肉跳。他不僅把信給毛遠新看了,而且還給張春橋看了。

無獨有偶,姚文元也收到一封信,使他坐立不安。不同的是,他不敢把這封信在「四人幫」中傳閱。

在1980年7月17日姚文元的《審訊筆錄》中,他便談到這封來信:

問:繼續交待向你提出的問題。

姚:好,今天交待我政治生命的最後一天,我的思想狀況。

先從1976年7月下旬說起,新華社的解力夫轉給我一封河南分社記者寫給我的親啟信,並要求我把此信轉給毛主席。這封信對我的思想有很大的影響。

問:信裡寫的是什麼內容?

姚:這位記者寫信反映河南省委組織部一位負責人,1976年初在北京養病期間,紀登奎的兒子去看他時講的一番話。這封信寫得很露骨,給我印象比較強烈的有:一、用很壞的語言攻擊毛主席的病,意思是說毛主席活不了幾天了;二、攻擊華國鋒總理沒有能力,說他現在雖然擔任了總理,但在工作上一邊向李先念問問,一邊向張春橋問問,這樣把兩邊的意見湊起來做工作,還特別攻擊他在外事工作上沒有經驗;另外,還有許多吹捧紀登奎的話,說他父親如何有能力,現在不高興多管事,不高興出主意了;四、他還說現在政治局是新派、老派之爭,說那些老派現在不開口,因毛主席還活著,只要毛主席一死,他們是要大干的,他們已經秘密串聯,做了準備,到時候立即宣佈張春橋為叛徒,實行全國軍管,接下去就是血雨腥風之類的話;他還說老派、新派無論誰上台都要流血;上海是新派的地方,死了多少人呀!老派上台也要流血,但比較起來還是老派上台好一些。紀登奎的兒子還對這個組織部長說:要他回去給省委打個招呼,對將來的事情要做好準備。這位記者還反映河南省委在聽到這個組織部長傳達後的情況,如劉建勳(河南省委第一書記)等人的態度。總之,給我的印象是寫信人瞭解了很多的秘密。

當時毛主席已經病重,江青、張春橋、王洪文和華國鋒主席已搬進中南海。我看了這封信百感交集,一方面我不大相信,因為信中有些情況不確實,比如信中說毛主席患了喉頭癌,就不對。另方面,又覺得是不是有某種根據。這裡根據文化大革命的經驗,就是有些小道消息常常夾雜些內部情況。我覺得不管怎麼樣,毛主席逝世後,我的確有垮台的可能。

這封信收到後,我思忖再三覺得不能轉給毛主席,因毛主席已經病重了。我又不願轉給毛遠新。也沒有送給華國鋒主席,因為信裡有些話是說他的。我更沒有想到送給江、張、王。這封信就一直壓下來了,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我的心裡。

那封來信,使姚文元預感末日的來臨。

面對審問,姚文元繼續答覆:

姚:當時,正是毛主席病危的時候,華主席、張春橋找我談話,要我和紀登奎負責準備文件,以我為主。我接受了這個任務,和紀登奎一起找了辦公廳的周啟才、李鑫等幾個人。在中南海準備文件,包括《告人民書》等一整套計劃,搞好後封存在那裡。毛主席逝世那一天早晨,在中南海,我找了幾個宣傳單位負責人佈置毛主席逝世後的宣傳工作。

問:你都找了哪些人?

姚:有新華社的朱穆之,《人民日報》的魯瑛,《光明日報》的莫艾,《紅旗》雜誌的許健生,中央電台的鄧崗。

談完話後,我又單獨把魯瑛留下來,我對他說:「這幾天要是你們到處找我,突然找不到我這個人了,你要繼續做好報紙出版工作,現在階級鬥爭形勢還是很複雜的,要提高警惕,到底怎樣,還要看一看。」我想利用這種暗示的形式和他說我可能出事,但又不便講明,也不能把那封信的內容告訴他。我當時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懂。不管我這話對他產生什麼影響,我都要負責。

問:僅僅是紀登奎的兒子談話內容的一封信,就使你那麼震驚嗎?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姚:沒有這封信,我也會感到自己會被批判的。過去毛主席一直是保護我的。毛主席逝世後,我就聯想到毛主席說過的「四人幫」的問題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我就擔心要解決到自己頭上了。但沒有這封信,我不會對魯瑛講那番話。

姚文元在1976年9月13日的日記中,寫及自己矛盾的心境,也寫及人們已經開始「疏遠」和「不滿」江青,還寫及張春橋「心情很不好,人也瘦了許多」。但是,姚文元聲言,他要「戰鬥」:

上午同國鋒、洪文守靈;接待朝(鮮)、阿(阿爾巴尼亞)、羅(羅馬尼亞)等國使節,許多外賓在主席遺體前失聲痛哭,表現了各國人民對毛主席的深厚感情。

不知為什麼,江青沒有參加會見。後來她提出政治局開會,在會上,因為遺體問題和華吵起來。她的言詞很激烈,大家都不滿意,這樣下去會很危險。主席不在了,有些人已開始疏遠她。我不能這樣做,要努力幫助她,支持她,要對得起主席。

下午審新華社稿和電視台的錄像,沒有江青的鏡頭,已讓鄧崗補上。《人民日報》社論又改了一稿,已送春橋同志。他,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講,過幾日應找他談一談。

晚上,同英長談,重點國內形勢和黨內鬥爭。她的政治嗅覺很敏銳,和我有同樣的預感。主席逝世,一些人可能會趁機鬧事,要提高警惕,要有所準備。我和英最擔心的是孩子,他們尚小,不諳世事,能經受得住殘酷鬥爭的考驗嗎?

孩子,又是孩子,我近來為什麼老想到孩子,為什麼變得這樣多愁善感,這是意志消沉和怯弱的表現。我要振作起來,要充滿信心,為了孩子,也要勇敢地投入戰鬥。

記住馬克思的一句名言:「我喜歡的生活——戰鬥!」

「四人幫」都預感末日的來臨。王洪文和毛遠新都把希望寄托在孫玉國身上。

後來,孫玉國在檢查中這麼寫道:「『四人幫』為了拼湊資產階級幫派體系,搞封官許願,讓我到總參當副總長。1974年3月,在中央讀書班期間,王洪文在讀書班負責人會議上利用集體封官許願的陰謀手段,拉幫結伙說:『在座的先給你們打個招呼,現在瞭解情況,將來調你們來工作方便,到時候調你們來,不來可不行。』」

此後,王洪文幾度提議孫玉國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

孫玉國與毛遠新、王洪文過從甚密。正因為這樣,王洪文和毛遠新把孫玉國看成在軍隊系統中能夠「調得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