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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籌備「最盛大的節日」

就在大鬧政治局會議之後,江青頻頻四出活動,發表講話。

江青來到清華大學大興農村分校,來到二七機車車輛廠。

她信口而說,發表這樣的講話:「什麼叫生產力呢?我在政治局一次會議講,生產力中最主要的是勞動力,勞動力都是我們婦女生的,你們在座諸位都是我們女人生的!」

她又說:「西太后你們知道嗎?名為太后,實際上是女皇帝。」

她談起了康熙皇帝,來了個「古為今用」:「康熙皇帝這個人很厲害,六歲登基,身邊有個大臣叫鰲拜,不讓他掌權。他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就要求選一些少年進宮一起踢球、栽觔斗,這些人都會武術。有一天,鰲拜一人進宮,康熙就指使這些青年把鰲拜抓起來殺了。」

講這番話時,江青顯然以康熙皇帝自命。

9月28日,江青來到清華大學大興分校的試驗化工廠。

據國家外國專家局退休幹部時友人先生1996年3月28日給筆者來信說:

9月29日(應為28日——引者注),江青到昌平縣南口鎮附近的清華大學試驗化工廠(俗稱清華200號,即現在的清華大學核能技術設計研究院——引者注)。因當時我正在該廠工作。江青那天來時興師動眾、戒備森嚴,遲群、謝靜宜親臨現場組織全廠教職工夾道歡迎江青,又選少數人陪她到該廠附屬的果園散步、摘蘋果,後又到辦公樓聽匯報和休息,聽說原打算晚上還安排了活動,後因中央通知晚上開會才提前返城。

在清華大學大興分校,江青來到蘋果園。在秋天的陽光下,蘋果正熟。有人要給江青摘蘋果,她話裡有話地說:「蘋果留著吧,留在最盛大的節日時吃吧!」

江青的「最盛大的節日」是什麼?她笑而不言。

當人們給她拍照時,江青又借題發揮:「膠卷留著吧,留著照最重大的政治事件吧!」

江青的「最重大的政治事件」是什麼?她又笑著不願道破。

當天離開清華大學大興分校時,她神秘地說:「你們等著特大喜訊,準備學習公報!」

什麼「特大喜訊」?什麼「公報」?江青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10月1日,活動頻繁的江青又在清華大學發表講話,大罵鄧小平:

我們主席非常英明,說文化大革命七分成績,三分缺點。三七開你們是不是都同意?文化大革命揪出了劉少奇、林彪,其實是他們自己跳出來的。鄧小平也是自己跳出來的,4月4號他還參加了政治局會議。今年2月,他說洪文同志回來了(王洪文曾回上海「調查研究」一段時間——引者注),我就不幹了,主席還是讓他工作。天安門事件給他做了總結。主席是寬大為懷的。主席讓我們選王明當中央委員,我們都不願選他,主席做了很多工作,說當反面教員也要選。主席體格是非常好的,但劉少奇、林彪,特別是鄧小平迫害主席。我在主席逝世後的第一次中央會上(指中央政治局會議——引者注),就控訴了鄧小平,要開除他的黨籍,沒有開除,要以觀後效,還會有人為他翻案。

江青還說:

主席非常英明,說文化大革命三七開,我是不屬於有怨氣的,是屬於執行主席路線的,是中央文革小組第一副組長嘛。(8)

10月2日,葉劍英從瀋陽軍區得到異常動向:毛遠新通知孫玉國,把瀋陽部隊一個裝甲師調來北京!

孫玉國,1969年3月2日,在保衛珍寶島戰鬥中一舉成名。一個月後,他躍為中共九大代表。28歲的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中共九大上作為部隊代表發言。不久,中央軍委授予他「戰鬥英雄」稱號。1973年,32歲的他,飛快地被提升為黑龍江省軍區副司令。翌年,調任瀋陽軍區副司令,跟毛遠新交往密切。王洪文當面向他許諾,將來提升他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於是,孫玉國也就成了江青麾下一員戰將。

葉劍英急電瀋陽軍區,命令那個裝甲師返回原地!

10月4日上午,江青帶著三十來人上北京景山上摘蘋果。中午,在北海仿膳用餐。江青一邊吃著,一邊向同席者說:「我一定要對得起毛主席,要加強鍛煉。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是最危險的敵人,鬥爭是長期複雜的……」

也就在這一天,《光明日報》以頭版頭條的地位,發表了「梁效」的文章《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內中發出了不尋常的充滿殺氣的訊號:「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針,就是背叛馬克思主義,背叛社會主義,背叛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偉大學說。」「任何修正主義頭子膽敢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針,是決然沒有好下場的。」

「四人幫」炮製的《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

「梁效」所稱「修正主義頭子」,明白無誤地指華國鋒:10月2日,華國鋒在審閱喬冠華在聯合國大會的發言稿時,刪去了原稿中「按既定方針辦」這句話。華國鋒的批語指出,「按既定方針辦」的原話是「照過去方針辦」,六個字中錯了三個字!華國鋒還說,我有毛澤東主席的原稿為證。張春橋得知,急忙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糾紛」為理由,阻止華國鋒的批語下達。

「梁效」的文章強調:「『按既定方針辦』這一諄諄囑咐,是偉大領袖毛主席對我們黨和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歷史經驗的高度概括和深刻總結。」

在華國鋒對「按既定方針辦」作了批語之後,「梁效」仍然「對著干」,而且倒打一耙,說華國鋒「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針」!

10月5日,遲群在給毛遠新的信中,聲稱:「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10月6日,據攝影師杜修賢回憶,江青那天下午是這麼度過的:

6日上午江青打電話找我,從我的家找到辦公室,又從辦公室順籐摸瓜找到了國務院的辦公室,當別人告訴我是江青處的電話,我還不相信。她怎麼可能知道我在這裡?可是電話千真萬確是找我的,叫我下午一點到毛澤東的故居——游泳池。

「老杜,你遲到了……」江青一進門就衝著我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明明我來得最早!下一句才明白江青所謂「遲到」的含義,「我們在這裡學毛選已經學了好幾天了,你今天才第一次來學。」

……

終於,江青講夠了講累了,發洩慾和宣講欲得到了滿足,她愉快地宣佈:「今天就學習到這裡,和大家合影。明天繼續學習。」此時她的心裡還裝著明天和更多的明天……

合影時她理所當然地站在大家中間。我的鏡頭裡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哪個鏡頭裡有江青的身影哪個鏡頭裡的人物表情就異常嚴肅,雙足立正,兩臂僵直,肌肉緊繃,活像木偶薈萃。如果鏡頭裡沒有江青,人物表情就活潑自如,嬉笑輕鬆,其樂融融。

……

游泳池拍攝後,我以為沒事了,提著攝影箱悄悄地溜走了事。江青興致勃勃叫住我,「老杜別走!我們一起去景山公園摘蘋果,還要照一些照片。」然後她笑瞇瞇地坐進「大紅旗」裡「呼」地先走。(9)

江青末日——1976年10月6日傍晚,江青還摘蘋果。(杜修賢 攝)

江青在景山公園拍完摘蘋果的照片,回到中南海,天色已晚。

就在江青吃過晚飯之後,總決戰終於在北京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