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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警告「上海幫」

雖說江青已經幾度遭到毛澤東的批評,她依然我行我素。

她以個人名義,給各處寫信,送「批林批孔」材料,名曰「放火燒荒」。

1974年6月15日,江青召見「梁效」、「唐曉文」寫作組。她「啟發」道:「現在的文章很少提到現代的儒,除了林彪、陳伯達以外,現在有沒有儒?有很大的儒!不然,不會搞這樣大的運動。」

6月17日至28日,江青跑到天津煽風點火。她在天津一次次發表講話,不時提及「揪現代大儒」,鼓吹「這次運動的重點是批『黨內的大儒』!」

江青所說的「現代大儒」、「黨內的大儒」,不言而喻,指的是周恩來。

7月5日起,法家著作註釋出版規劃會在北京召開。會議貫徹江青的意圖:吹「女皇」,批「宰相」,批「現代大儒」。

毛澤東在1974年春,開始患老年性白內障。他的視力明顯減弱了,卻默默忍受著。他的病情,只有負責毛澤東醫療組工作的周恩來、汪東興知道。那時,連江青都不知道。

7月17日,中共中央召集政治局會議。毛澤東打破慣例,親自出席了會議,這意味著會議異乎尋常。

會議開始不久,毛澤東當著那麼多在京政治局委員的面,批評江青——在此之前,毛澤東只在寫給江青的信中批評她,給她留了「面子」。

毛澤東說道:「江青同志,你要注意呢!別人對你有意見,又不好當面對你講,你也不知道。」

顯而易見,毛澤東事先聽到了別人對江青的意見。

毛澤東又說:「不要設兩個工廠,一個叫鋼鐵工廠,一個叫帽子工廠,動不動就給人戴大帽子,不好呢!你那個工廠不要了吧。」

見毛澤東這麼說,江青只得表態:「不要了,鋼鐵工廠送給小平同志吧!」

江青話裡有話,因為她知道毛澤東說過鄧小平是「內部鋼鐵公司」,意即表面上話不多,骨子裡很硬,亦即「綿裡藏針」。江青樂得順水推舟,把毛澤東對她的批評轉到鄧小平頭上。

毛澤東追了一句:「當眾說的!」

江青也不含糊:「說了算!」

毛澤東轉向與會者,說道:「孔老二講的,言必信,行必果。聽到沒有,她並不代表我,她代表她自己。對她要一分為二,一部分是好的,一部分不大好。」

會議的記錄,還記述了夫婦倆以下的對話——

江:「不大好的就改。」

毛:「你也是難改呢。」

江:「我現在鋼鐵工廠不開了。」

毛:「不開就好。」

江:「我一定特別注意,請主席放心。」

此時,毛澤東又轉向與會者:「他們都不吭聲呢。」

於是,周恩來提起了這年1月25日的「批林批孔」動員大會。因為毛澤東當時批評過江青在會上的發言,指出:「現在,形而上學猖獗,片面性。批林批孔,又夾著走後門,有可能沖淡批林批孔。」

江青一聽,馬上插話解釋。

毛澤東指著江青道:「此人一觸即跳。」

江青反攻周恩來:「我沒有跳。我本來不想去,後來總理說大家都要去,我沒有辦法,才去的。」

其實,那個大會是江青籌劃的,此時她把責任朝周恩來頭上推。

「我講你的脾氣。」毛澤東又朝眾人說道,「總而言之,她代表她自己。」

接著,毛澤東說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話:「她算上海幫呢!你們要注意呢,不要搞成四人小宗派呢!」

這是毛澤東第一次批評「上海幫」、「四人小宗派」。

毛澤東的話,使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頗為尷尬——因為誰都知道,「上海幫」指的是這三個從上海起家的人物。

江青連忙辯解道:「現在登奎也搬進來了。」

江青的意思是說,紀登奎也搬入釣魚台。紀登奎不是從上海來的,而是來自河南。江青想開脫「上海幫」之名。

毛澤東仍堅持對江青的批評:「你那裡要當心,不要變成五人了!」

毛澤東在政治局說這番話,是因為他已察覺江青在搞「四人小宗派」,也是表明他開始對王洪文失望——他第三次選定的接班人。他當面向他們四個人指出,希望他們能夠改正,「不要搞成四人小宗派」,只是他的批評並未被王、張、江、姚所接受。

江青提及的紀登奎,毛澤東常常稱他為「老朋友」。紀登奎本是一般幹部,他怎麼會成為毛澤東的「老朋友」了呢?

據紀登奎在1988年1月自述:

說起來話長,那是50年代初,那時我不到30歲在河南許昌當地委書記。毛澤東主席到河南視察,同我談過一次話。以後他每到河南,都要把我叫到專列上談話。

全國宣傳工作會議前夕,毛澤東指定讓我在會上發言,還指示讓中宣部轉發了我們的經驗——《許昌地區的宣傳工作》。……

後來,我被調到了河南省委工作,這也是他老人家親自安排的。

「文革」開始不久,我被造反派關了起來,完全沒有自由,經常挨鬥。1967年毛澤東主席路過河南,跟當時省軍區的負責人提出,要見我,說「我那個老朋友哪裡去了」。我連忙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即被帶去見毛澤東。

他一見面就說:「紀登奎,老朋友了。」問我挨了多少次鬥,坐噴氣式什麼滋味?我說,挨斗不少,有幾百次,坐噴氣式沒有什麼了不起,就跟割麥子差不多,還可以鍛煉身體呢。毛主席聽了,哈哈大笑,他老人家還親自學坐噴氣式的樣子,低頭、彎腰、並把兩手朝後高高舉起,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毛主席走後,我被解放了。「老朋友」的說法也慢慢傳開去。

後來,他老人家每巡視一地,常常給有關負責同志講我如何挨鬥,坐噴氣式,說跟割麥子差不多,誇我能正確對待群眾運動。

以後,我被調到中央工作。包括九大選我當中委、九屆一中全會選我當政治局候補委員,這都是毛澤東親自提議的。

紀登奎是毛澤東一手提拔的「老朋友」,受毛澤東信任。

紀登奎作為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被安排住進了釣魚台。

據陳冀德回憶(5),「蕭木告訴我,毛主席提醒王、張、江、姚不要搞上海幫以後,姚文元就主動搬出釣魚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