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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與林彪又握手又踢腳

與組長陳伯達的爭鬥

江青的權力不斷膨脹。她根本不把「中央文革小組」組長陳伯達放在眼裡。

她這個「第一副組長」,實際上成了「中央文革小組」組長。

在陳伯達晚年,筆者多次訪問了他。陳伯達曾對他與江青在「中央文革小組」中的激烈爭鬥,作了回憶。陳伯達說,江青在「中央文革小組」實行「獨裁」:

「中央文革小組」如開會,江青總是繼續瞎想瞎說,並且說了就算,跟她不能討論什麼事。

這種會開下去,只能使她可以利用小組名義,把小組當作她獨立的領地,繼續「獨裁」,胡作非為。

我認為自己應該做的,是學習,是到些學校、工廠或一些居民地點,看看談談。根據毛主席規定的「要文鬥,不要武鬥」的方針和中央的決定,只要我知道哪裡有打砸搶的事,我是要去制止的。有時帶了一些打人的武器回來,為的是要告訴小組的人知道有這些事,江青便說:「你放著小組的會不開,搞這些幹什麼。」

我的最大罪惡,首先是極端狂妄地提所謂路線問題。這是永遠無法寬恕的。同時,我又胡亂隨便接見一些人,亂說瞎說,讓一些同志蒙受大難,這也是無法寬恕的。

陳伯達回憶起江青如何在「中央文革小組」裡「臭罵」他的:

周總理主持中央文革小組碰頭會後,我只參加周總理召集的會,不再召集小組的會。周總理不在釣魚台召集會的時候,我通常不再進那個「辦公樓」。

不記得是哪一年,我曾經不經心地走進那個辦公樓,看看管電話的同志,並且在開會廳坐了一下。忽然,江青來了,康生也來了,姚文元就在樓上住,一叫就到。

江青即宣佈開會,臭罵我一通,康生也發言。他們那些話,我已記不住,主要是說,為什麼不召集小組開會,等等。我只得讓他們罵,不作回答。顯然,我只有不肯召集小組單獨開會這點本能,可以對付一下江青。

由於陳伯達無法在「中央文革小組」待下去,他曾一度提出,希望辭去「中央文革小組」組長之職,到天津去工作。陳伯達曾這樣回憶:

天津問題的由來,是我聽說中共天津市委第一書記萬曉塘同志自殺。萬曉塘同志我是很熟的,在文化革命前我到天津去,差不多都是他出面招待,文化革命後聽到他自殺,我很苦悶,有一回,還作了調查,沒有調查出什麼眉目。

因為我不想當那「中央文革小組」組長,也實在當不下去,天津出了此事,我就在中央會議上提出我到天津工作,毛主席表示同意。雖則我沒有提出辭去「組長」名義,但意在不言中了。此時陶鑄同志也在,我還要陶鑄同志幫腔。後來聽說有人批評我,聽說有同志還幫我說話,說我就要到天津去重新學習。但是,過了些天,毛主席又說,天津情況也很複雜,你也難工作,讓解學恭去。中央談話的這一切經過,解學恭當然不可能知道。一回,在天安門上,毛主席遇見解學恭,就告以此事,可能周總理也在。解學恭到天津的經過,的確是這樣。後來我聽說,毛主席過去曾經認得解學恭。以後解決各省問題,中央會議在周總理的具體主持下,做了分工,由我參與天津事,在決定主要人選時,我根據中央的意見,就提解學恭擔任中共天津市委第一書記。

江青插進一腳,解學恭應該是會覺得到的,在北京解決天津問題的會議上,戚本禹來了,一晚,在會上發號施令,要大家把材料都送給他。這時我就離開會場,在會場外找人聊天,讓戚本禹去發威風去。

陳伯達還回憶起,在「中央文革小組」,他與江青互相「回敬」:「我看不起你!」

陳伯達說:

可能是在1968年,有一回,接到江青那裡的電話,說要開會,是在她的住處。我去了,江、康、姚都已先在。

江青提出:「你要迫死《人民日報》一個文藝編輯。」

我說,報館編輯部互相審查歷史,我沒有發動,沒有參加,沒有出什麼主意,怎麼會是我要迫死他?

康生說:「你沒有看他寫的東西,那是『絕命書』呀。」

接著,江青把她桌上的大瓷杯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化作粉碎,表示她對我的極度憤怒。我覺得房外有警衛戰士,如果看到這堆碎片會很奇怪,因而把這些碎片一點一點地收拾起來,帶回自己住處,要我那裡的工作人員放到人足踩不到的河溝裡。

那時,如果那位文藝編輯竟然屈死,我就要對此負重大的罪。但康、江並不關心任何人的命運。這件事當作問題向我提出,僅僅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聽別人說,江青那時正要用那個文藝編輯當秘書,為此找了這樣的借口。也是聽別人說,因為毛主席反對此事,故未用成(這些事只是當時聽說,沒有做任何事實查對)。

江青早已找了一個借口,把我趕出中南海。上面的事發生後,第二天我即到當時新找的房子住下來,想避免在釣魚台繼續受她的糟蹋。當然,有時我也還到釣魚台那個原住處看看。

就我離開釣魚台這件事,在毛主席主持的一次會上,江青乘機正式告我一狀,說:「陳伯達已不要我們了,他已離開釣魚台,另住其他地方。我同××(指她的女兒)回到中南海給主席當秘書好了。」她在搞挑撥離間的勾當。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一句話未說。

一次會上,江青說:「我同陳伯達的衝突,都是原則的衝突。……」

張春橋也在會上鼓起怒目視我。

我火氣一發,不再聽江青霸道下去,從座位上起來,即走出會堂。

江青回過頭來大聲說:「我看不起你!」

我回了一句:「我也看不起你!」

陳伯達在「中央文革小組」裡,不斷與江青對吵。但是,陳伯達不能不容忍江青,這全然是因為江青是「第一夫人」:

《人民日報》有一個不懂事的管照片的青年,找了毛主席一張相片,又找到江青一張,就拼湊成一塊。據說,這是那個文藝編輯授意的。我原不知道這事,有一次開會後聽說過,也沒有再去詢問。但有一次會議時,江青忽然對這張相片事發言,大意是:「人家說我要當武則天,慈禧太后,我又沒有她們的本事。×××有什麼歷史問題,也不跟我說。」

我插了一句說:「你說我要迫死他,誰敢給你說?」

江青便大聲說:「你造謠!」

周總理接上一句:「你是說過呀。」

江青就跟總理對頂起來。

這時我離開會場,在大會堂轉了一圈,又要進會場。周總理說:「你回來幹什麼呀?」

我聽了周總理的話,覺得可不再參加會議,就回到住處。

當夜,有兩位同志來,一個當時在總理處管警衛工作,一個是當時中央辦公廳的工作人員。見面時,他們沒有說什麼話,但我一見,就覺得總理的高義盛情,深為感動。我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毛主席的關係,誰理她呀?」

這樣的話,後來我也跟別人說過。

此事以後,我才通過宣傳聯絡員去瞭解這張相片的製作的經過,也才看到這張假照片。

陳伯達還回憶說:

在「文化革命」中,一回在碰頭會上,江青突然問我是否在三十年代曾參加北方局整過她。

王、關、戚倒台後,江青自稱她有功,她不是從此收斂些,而是更狂妄了。據一位同志給我說過,她自稱她保護了「中央三個常委」。當然,這是很可笑的。

到了後來,陳伯達這「中央文革小組」組長形同虛設,江青成了實際上的「中央文革小組」組長。所以,連陳伯達都稱江青成了「『中央文革小組』第一首長」:

自此,除了江青是「中央文革小組」第一首長外,她的女兒當「中央文革小組」秘書,事實上一度是第二首長。江青公開說明,王、關、戚的案件,只有她和她女兒能管,別人不能管。但過了不久,不知怎樣的,她跟她的女兒也搞翻了。

當江青造成上述局面,在她女兒還未離開的時候,曾公開在毛主席主持的一次會上,說陳伯達已不住釣魚台,已不要她們母女,她們願意回中南海給毛主席當秘書。

江青(忘記是在什麼場合)講,毛主席說過(大意):「給陳伯達很多工作位子,他都沒有拿住……」毛主席這話看得很透徹,中央文革小組的例子,是最後的一個證明。

此外,筆者也採訪了陳伯達的兩位秘書「二王」——王文耀、王保春,據他們回憶:

1967年2、3月間,陳伯達對我們說,毛主席在一次小範圍的會議上,對江青嚴厲地批評過:「有人說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話不對!她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上!她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我多次批評過她,她聽了嗎?!她這個人呢,有武則天之心,而無武則天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