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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瑩慘遭江青迫害

藍蘋變為江青,江青終於成了「旗手」。

當菜青蟲長出漂亮的翅膀,變成粉蝶之後,其實它的身子,仍保持當年菜青蟲的形態。

「旗手」蛻化於藍蘋。雖然「旗手」戴上了種種炫目的光圈,仍處處流露出當年藍蘋的氣質:驕橫,傲慢,虛偽,陰險;志大才疏,卻又從不甘居人下;反覆無常,一切隨我所欲,剛愎自用;歷來我行我素;好吹好擂,最喜阿諛奉承。

不過,「旗手」有權有勢,也有兩點是當年的藍蘋所無法企及的:

第一是報復。利用手中的大權,對一切「私敵」實行報復,以致置於死地而痛快。

第二是掩飾。企圖把一切不光彩的往事一筆抹掉,不擇手段地封住一切知情者的口,銷毀一切「防擴散材料」。

「旗手」的不光彩的過去——當年藍蘋的舊事,成為江青的一塊心病。

她要遮醜。她知道,那些醜事有損於「旗手」的光彩。

上海!上海!當年藍蘋在上海,大報登,小報載,多少知情人尚在。

她首先想到的是鄭君裡。鄭君裡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對了,還有那個趙丹!

於是,發生了本章開頭所描述的「夜半鬼敲門」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江青借助於葉群,借助於江騰蛟,動用軍人,對鄭君裡、趙丹等進行了秘密大抄家。

她的報復心,是那樣的重。

那個王瑩,眼巴巴從她手中奪走了《賽金花》,那時候她無可奈何。

如今她是「旗手」,不整王瑩不解氣。

查!玉瑩在1954年底從美國回來,被安排在北京電影製片廠裡。

查!王瑩自1958年底起,隱居在北京香山狼見溝——她的丈夫謝和賡在1957年被劃為「右派分子」,送往北大荒勞改,她躲進人跡罕至的狼見溝農舍,避開京城那繁華天地。

謝和賡在北大荒勞改了一年多,終於歸來,夫婦倆仍住在狼見溝,與世無爭,與世隔絕。

「藍蘋」在中國政治舞台上的崛起,使王瑩心中的憂慮日甚一日。王瑩深知「藍蘋」的為人,必定會進行報復。

果真,1967年2月,一批戴紅袖章的不速之客,突然闖進狼見溝,自稱「奉中央文革小組之命」!

「中央文革小組」亦即江青的代名詞。當年藍蘋和王瑩爭演《賽金花》已經過去30多年,江青仍深深記恨於王瑩!

那批不速之客,是來自好幾所大學的紅衛兵。他們住在王瑩家中,王瑩和丈夫失去了行動的自由。

王瑩遭到了大抄家。她的創作手稿、她的日記、她在美國多年所搜集到的美國報刊資料……全部被抄走了。

王瑩和丈夫不斷受到紅衛兵的審問。經過幾個月的折磨,玉瑩和她的丈夫已經筋疲力盡。

1967年7月1日,幾輛汽車駛入狼見溝。謝和賡被捕了,被押上了汽車。

謝和賡剛押走,王瑩也被捕了!王瑩和丈夫雙雙被投入了監獄。

給謝和賡加上罪名,易如反掌,因為他本來就是「右派分子」!

王瑩呢?「旗手」給她加上了「美國特務」、「叛徒」、「反革命」一連串大帽子。

「旗手」心狠手辣,終於置王瑩於死地。

「江青這個一心要殺人滅口的劊子手,她哪能讓王瑩活下去呢?就在她的密令下,幾個喪盡天良的打手慘無人道地折磨著王瑩,連續對她審訊、毒打。1970年,王瑩被他們折磨得下肢癱瘓,渾身抽搐,不能說話,其狀慘不忍睹。可是,毒蠍心腸的江青,卻遲遲不准為王瑩看病!直至1972年11月,在生命垂危的情況下,監獄才把她送進醫院治療。1974年3月3日,王瑩在獄中含冤逝世了!死去的當天,遺體就匆匆火化,沒有讓親屬和任何有關單位的人去做最後的探望和告別!有關方面交給的死亡書上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只有一個監獄囚徒的號碼——六七四二!」[2]

僅僅因為與江青爭演《賽金花》,王瑩落到了為此喪生的地步。

江青聞王瑩死訊微微一笑,喝下一杯紅紅的葡萄酒,慶賀這一「歷史性的勝利」——江青為藍蘋報了仇,雪了恥!

那個華旦妮,也要查一查,整一整。

江青記得,華旦妮是開服裝店的。藍蘋去做過衣服。哼,華旦妮仗著丈夫史東山是大導演,居然小看藍蘋,挑三剔四的,不給做。

雖然史東山在1955年已經死了,可是,華旦妮還在,此仇也要報,華旦妮應列為「審查對像」!

對啦,那個夏衍,成為「四條漢子」之一,早在「文革」的大幕拉開之前,已經把他跟陳荒煤一起,作為「夏陳路線」進行批判。「文革」中,他是重點批判對象,已經把他整得只剩半條命。不過,在江青看來,那筆「托派」的賬,還必須跟夏衍清算!

於是,突然有人找夏衍外調,要他交代:「1937年2月,你借反對托派為名,打擊過哪些人?」

如同猜啞謎似的,夏衍不知從何說起。

在鐵窗下細細回憶,幸虧夏衍的記憶力不錯,總算記起,如他在《懶尋舊夢錄》中所言:

記得藍蘋這個所謂「電影明星」,當時也是以「左」的面貌出現,在公開的集會上表示反對和平解決西安事變。所以,我曾要於伶約她單獨談話,做一些思想工作。

當時上海的托派活動得很厲害,在談話中於伶可能講了一句「要不讓托派利用」之類的話吧,這個以左派自居的人竟大為不滿,和於爭吵了一陣。……可是,奇怪的是,在十幾年以後,解放初期,有一次藍蘋請趙丹、君裡、楚生和我在北京一家小飯館吃飯,雜談中她忽然收起笑容,咬牙切齒地說:「抗戰前夕有人說我是托派,這件事我一直記在心上,這是對我的政治打擊。」這一突如其來的發作,不僅君裡、趙丹,連參與過這件事的我也不知道她講這些話的用意……

就那麼一句話,她在十幾年後的解放初記得,在30多年後的「文革」還依然記得。她要報「仇」,她要報復一切「仇人」。

她,雙眼發紅,成了一個「復仇的女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