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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橋降服耿金章

中共上海市委黨校二樓的小客廳,「新上海人民公社」的宣言、通令正在緊張地起草。耿金章正在與「上海市革命造反派大聯合委員會」的委員們計議大事。

「耿師傅,您出來一下。」耳邊響起清脆的女聲。

耿金章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姓朱的聯絡員來找他。

「什麼事?」耿金章知道她一定是來轉告張春橋的什麼意見,便端坐不動。

「春橋同志請您去一趟。」張春橋不打電話,卻派聯絡員傳話,顯然事關重要。

「要我去幹什麼?我正忙!」耿金章愛理不理地說道。如今,他要與張春橋分庭抗禮,對那位「春橋同志」已充滿敵意。

「耿師傅,請您去一下吧,路又不遠。」聯絡員又說道,那話音近乎哀求。

「既然路不遠,為什麼張春橋不能來,非要我去?」耿金章傲然答道。

「這兒人太多,說話不方便。還是委屈您去一趟吧。」聯絡員纏著耿金章,再三懇求。

「好吧,那就去一趟吧。」耿金章拿夠了架子,終於站了起來。

小轎車的輪子才轉了幾圈,就已行駛在興國路上了。

轎車一進興國招待所的大門,耿金章遠遠望去,張春橋已佇立在5號樓前靜候。這清楚地表明,他急於與耿金章會談,因為耿金章要成立「新上海人民公社」的消息,使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不安。

「老耿,」不知什麼原因,這一回張春橋不喊他「金章同志」,而稱之為「老耿」,也許為的是顯示彼此間已是無拘無束的老熟人了。不過,在客廳坐定之後,張春橋一開口,說的還是那句老話:「你我都是共產黨員。今天,你我都站在黨的立場上,進行這次談話。」

耿金章沉默著。張春橋找他談什麼,那是不言而喻的。

張春橋呢,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直截了當:「老耿,聽說你在搞『新上海人民公社』,要和『上海人民公社』唱對台戲!」

耿金章依然沉默著。

「老耿,你不能那樣做。」張春橋的聲調,也變得很嚴峻,「你違背了毛主席的教導!」

這下子,耿金章再也忍不住了,質問道:「為什麼只允許你們搞『上海人民公社』,我們就不能搞『新上海人民公社』?我們一搞,就是違背毛主席的教導?」

張春橋的嘴裡,終於說出一句充滿自豪的話:「因為『上海人民公社』,是毛主席支持的!」

張春橋說畢,站了起來,對秘書說了幾句。沒一會兒,秘書拿來一紙公文。

「這是來自黨中央的電話的記錄稿,老耿,你看一下。」張春橋燃起一根香煙,悠然地抽了起來。

耿金章接過電話記錄稿,上面寫著這樣一段話:「毛主席指示:要搞革命的三結合,要張春橋、姚文元同志參加上海市臨時最高權力機構領導工作。」

耿金章一連看了三遍,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沙發上。因為這段「最高指示」儘管並沒有直接對「上海人民公社」表態,但「要張春橋、姚文元同志參加上海市臨時最高權力機構領導工作」一句,意味著沒有張、姚參加的奪權將是無效的。既然張、姚參加了「上海人民公社」,也就意味著「上海人民公社」是「正統」、「正宗」。

張春橋看到這份電話記錄稿已發生了效力,就加重了話的份量:「我和文元同志已經參加『上海人民公社』,『中央文革小組』也支持『上海人民公社』,你再搞『大聯合委員會』,再搞『新上海人民公社』,就會造成上海的大分裂,你就會犯大錯誤——破壞『一月革命』!」

耿金章沉默了半晌,說出了經過思索的話:「春橋同志,你說我搞分裂,可是,你們搞『上海人民公社』,把我們32個造反派組織撇在一邊,實際上就造成了大分裂的局面!」

張春橋一聽,耿金章把分裂的根源推在他頭上。到底不愧為「狗頭軍師」,張春橋來了故作驚訝:「誰把你撇在一邊?我跟文元同志不止一次地說過,耿金章同志與王洪文同志一樣,都是上海工人造反派的領袖人物,是經過安亭風暴的考驗。在醞釀『上海人民公社』常委名單時,我就提到過你的名字。」

耿金章一怔。看得出,他的呼吸節奏明顯加快,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

張春橋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耿金章的心,就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老耿,我看你還是把『新上海人民公社』解散了吧,我可以用『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的名義向你擔保,在上海人民公社成立大會上,你一定上主席台,你一定當選為上海人民公社常委!」

城府很淺的耿金章,哪裡是奸猾的張春橋的對手!張春橋玩耿金章於股掌之間,誘之以名利,脅之以「錯誤」,一席話便把這位反叛的首領降服了。

耿金章一加入「上海人民公社」,就像拔走了大梁似的,「大聯合委員會」、「新上海人民公社」立即垮台了。

王洪文曾想出動「工總司」,砸掉那「新上海人民公社」。不料,張春橋的三寸不爛之舌,勝過王洪文手下那成千上萬的「拳頭」。王洪文不得不折服於張春橋手腕的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