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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赤衛隊」的崛起

王洪文最擔心後院起火。他的後院,果然起火了!

上海國棉十七廠畢竟是近萬人的大廠。「永忠隊」的力量固然強,「捍衛會」的力量也不弱。

就在「上海市紅衛兵革命造反總司令部」宣告成立的時候,一支近兩千人的遊行隊伍走出上海國棉十七廠的大門,浩浩蕩蕩上街,從楊樹浦朝著市區進發。工人們肩扛著巨大的大字橫幅:「火燒張春橋!」「取消雙五條!」(「雙五條」指張春橋在上海和蘇州兩次簽署的「五條」)

那面「捍衛毛澤東思想委員會」紅色大旗在遊行隊伍前面開路,清楚地表明「捍衛會」在上海國棉十七廠擁有相當雄厚的實力。

這支隊伍一路上呼喊「火燒張春橋」的口號,驚動了沿途的成千上萬的市民。隊伍長驅直抵上海市委接待站,高喊「張春橋滾出來」,「火燒張春橋」,「雙五條是大毒草」……

又一絕密情報:這天上午,在上海市西北那條並不引人注目的武寧路上,在那座並不引人注目的滬西工人俱樂部裡,舉行了一次重要的秘密會議。

據悉,上海國棉十七廠保衛科幹事馬驥[22],參加了這次會議。馬驥,原本與王洪文「腳碰腳」,在保衛科共事。「文革」的浪潮使兩人分道揚鑣,一個成了廠裡「捍衛會」的頭頭,一個成了「永忠隊」的頭頭,兩人成了死對頭。

據悉,良工閥門廠、上海國棉三十一廠等38家工廠的一百多名工人代表,出席了那裡的秘密會議。

據悉,曹荻秋出席了會議,還發表了講話!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會議?

哦,這是一個與「工總司」命運攸關的會議:「工總司」成了上海工人造反派的全市性組織,反對派們也急於聯合起來,以求共同對付「工總司」。

這個新組織的名字,叫作「捍衛毛澤東思想赤衛隊」。「赤衛隊」這名字,在《毛澤東選集》第1卷《中國紅色政權為什麼能夠存在?》一文提到過。那是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根據地內縣一級、不脫產的群眾武裝組織,於1928年1月首創於井岡山革命根據地。那部描寫賀龍革命豐功的電影《洪湖赤衛隊》,也曾給千千萬萬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赤衛隊員真英勇,紅旗飄揚打勝仗」,那電影插曲,幾乎家喻戶曉。於是,這富有革命色彩的名字,加上「捍衛毛澤東思想」的定語,便成為新的上海全市性工人組織的響亮的名稱。

「赤衛隊」在滬西工人俱樂部召開了籌備會議。

據密告,「赤衛隊」的總頭頭,名叫王玉璽,是上海市鐵路局調度所代理主任。

在「赤衛隊」常委之中,有李詩音、金瑞章等人。

跟「工總司」不同的是,「赤衛隊」中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多,老工人多,勞動模範多,先進工作者多,工廠的基層幹部多。

作為「工總司」的對立面,「赤衛隊」顯然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又據密告,「赤衛隊」從一開始,就得到了中共上海市委的支持。

王洪文收到了密告者所記下的曹荻秋的講話:

「上海工人赤衛隊總部成立,我們是支持的。

「我贊成你們現在搞籌委會,因為搞籌委會比較主動。如果中央一旦決定下來,說不建立這樣的全市性工人組織,那我們還是一個籌委會嘛,隨時可以取消,沒有什麼大關係。

「只要你們成立了這樣的組織,我們會承認你們,支持你們。當然,你們可以發袖章。需要紅布,我們會給予支持。

「你們的籌委會正式成立的時候,我們市委一定派負責同志參加你們的會。所以你們建立這個組織,我們完全表示支持的態度。」

密告者還記下了曹荻秋談及張春橋的一些話:

「張春橋以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的身份來處理安亭事件,他有多大的權力,我不知道。他是代表中央文革小組來的,錯了也是代表中央文革小組,並不代表上海市委。

「張春橋簽署那『五條』,他是根據安亭工人的情緒和要求,以及他根據北京處理的一些情況來簽訂的,當然時間比較倉促,他的調查研究不那麼詳細的。

「我後來在蘇州也不得不簽字,那是根據中央的指示,我作為一個黨員,組織上應該服從,但是我思想上想不通。」

曹荻秋談及「工總司」的幾句話,使王洪文更為緊張:

「上海市委承認『工總司』,是被迫的,是因為張春橋代表『中央文革小組』簽了字,我們不得不也簽字。那是暫時的。

「『工總司』的人員很複雜,組織嚴重不純,其中有些人是社會渣滓!……」

王洪文氣得七竅生煙坐在主席台上魂不守舍。

大會剛剛結束,「司令」王洪文便召集「工總司」常委緊急會議,商量怎樣對付「赤衛隊」。

第二天——11月26日,「上海市捍衛毛澤東思想工人赤衛隊總部籌委會」果真公開宣告成立,召開了成立大會。中共上海市委書記處候補書記王少庸出席了大會,向「赤衛隊」表示祝賀。

「赤衛隊」的隊伍迅速擴大。僅僅是做袖章的紅布,便用去了1000匹,號稱擁有80萬之眾。

「赤衛隊」有著上海市委提供的印刷廠。頓時,在上海街頭,「赤衛隊」的鉛印傳單滿天飛:

《安亭事件真相!》;

《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的一張王牌》;

《一個造反隊員的控訴》。

王洪文翻閱著「赤衛隊」成沓的鉛印傳單,咬牙切齒道:「我們『工總司』也要大造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