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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戰鬥隊」頭頭

「十天北京行,勝讀十年書。」從10月14日到10月24日,王洪文在北京度過那10天,一下子接受了那麼多最新信息,頓時大大提高了「政治覺悟」。

背著一大包中央首長講話傳單,筆記本上記滿北京大字報摘錄,王洪文帶領14名「誓死隊」隊員,擠上南去的列車。

10月25日晚上8時,王洪文出現在上海北站月台,受到上海國棉十七廠的造反派們的熱烈歡迎。王洪文選擇這一時刻返回上海,是經過精心考慮的:因為10月26日是星期三,廠休日,便於召集造反派開會,傳達北京之行的「收穫」。

王洪文一見到留守上海的「誓死隊」隊員,便急切地問廠裡的近況。哦,他離廠才十天,廠裡發生了兩樁大事。

由於「誓死隊」的主力前往北京,廠裡的造反派重新組合,在18日拉起了一支新的戰鬥隊,名曰「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戰鬥隊」,選舉了新頭頭。這支戰鬥隊簡稱「永忠隊」。許多「誓死隊」隊員加入了「永忠隊」。

「永忠隊」的成立,促使廠裡保工作隊的工人們也成立自己的組織。10月24日,上海國棉十七廠「捍衛毛澤東思想委員會」在一片鑼鼓聲中宣告誕生,人們簡稱之為「捍衛會」。在「捍衛會」成立大會上,工作隊隊長施惠珍上台講話,表示祝賀[11]。

上海國棉十七廠的工人,已明顯地分裂為對立的兩大派。一派宣稱「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一派宣稱「捍衛毛澤東思想」,可是一見面便吹鬍子、瞪眼睛。

情況緊急,王洪文顧不上回家,馬上帶領手下的核心成員,直奔強玲英家中,連夜開會。因為「永忠隊」的成立,顯然架空了王洪文,大大削弱了「誓死隊」,這不能不使王洪文焦急萬分。

「我建議,明天下午召開『誓死隊』、『永忠隊』全體會議。」王洪文說道,「造反派本身,不能分為兩支隊伍。這樣會影響造反派內部的團結。『誓死隊』和『永忠隊』應當合併……」

「永忠隊」的頭頭,答應了。

第二天下午,「誓死隊」、「永忠隊」聚集在復興島公園。

「團結才有力量。團結就是力量。我們的目標完全一致——造廠黨委的反,造工作隊的反。我們應當團結。『誓死』和『永忠』應當合併,捏成一個拳頭打出去,這樣才有力量……」王洪文富有鼓動性的話,贏得了一片掌聲。

「誓死隊」和「永忠隊」當場宣佈合而為一。合併後,鑒於「誓死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戰鬥隊」的名字實在太囉嗦,絕大多數隊員贊成用「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戰鬥隊」這一名稱。雖然王洪文仍欣賞他的「誓死隊」,到了這時也不再堅持了——因為重要的是他已達到了目的,他被公推為新的「永忠隊」的頭頭。從此,他成了上海國棉十七廠的「造反領袖」。

當選為頭頭之後,王洪文便從挎包中掏出剛從北京帶來的傳單。在他的眼裡,這些傳單彷彿成了中央文件似的。他不時地引述著傳單上的話,那模樣,如同引述馬列主義經典著作一般:

「毛主席說過,工作組起壞作用,阻礙運動,應當統統驅逐之。」

「康老說過,『毛主席一個工作組也沒派』。」

「陳伯達同志指出,工作組是障礙物。」

「江青同志在批判工作組時指出,要甩掉保姆,踢開絆腳石,自己解放自己,徹底革命。」

真個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到北京去了10天,王洪文的水平彷彿猛然提高了。他接著說道:「在北京,工作組早已被扔進歷史的垃圾堆。可是,在我們廠,還是工作隊的天下。老保們成立『捍衛毛澤東思想委員會』,其實是『捍衛工作隊委員會』!今天,我們成立『永忠隊』,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趕走工作隊!」

他的講話,馬上成為「永忠隊」的行動指南。

王洪文當即定下一系列炮轟工作隊的計劃。

王洪文從北京回來才一天多,上海國棉十七廠裡的火藥味驟然變濃了。

10月27日凌晨3時,「永忠隊」便出動了。隊員們手提漿糊桶,在廠的南、北大門口,都刷上大字標語,每一個字都有乒乓球桌面那麼大:「火燒施惠珍,炮轟工作隊!」

在楊樹浦路上,他們也刷出一條條大字標語:「徹底打倒以施惠珍為首的市委工作隊執行資反路線!」

每條大字標語末尾,都寫著:「上海國棉十七廠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戰鬥隊」。

上午8時,當施惠珍剛剛來到工作隊辦公室,馬上被一群「永忠隊」隊員包圍。他們手中拿著《永遠忠於毛澤東思想戰鬥隊宣言》,要求施惠珍簽字,然後由廠廣播台廣播[12]。

施惠珍拒絕了。「永忠隊」的隊員們呼喊著口號:「打倒工作隊!」「打倒施惠珍!」頓時,施惠珍成了批鬥對象。「永忠隊」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斥罵著施惠珍。直到「捍衛毛澤東思想委員會」的工人們聞聲趕來,這才使施惠珍解圍。

這時,王洪文進廠了。他一出現在廠門口,又陷入了「捍衛會」的包圍之中。「捍衛會」的工人們質問王洪文:這些人為什麼不上班?溜到哪裡去了?廖祖康聞訊,帶著技校的「革到底」戰鬥隊殺入重圍,救出王洪文。

上海國棉十七廠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當天夜裡,乘著「捍衛會」工人下班回家,「永忠隊」在王洪文指揮下,發動了突然襲擊:闖進工作隊辦公室,搶走材料,查封工作隊的抽屜……

鬥爭,日緊一日:

10月29日,「永忠隊」在廠最高處刷出大副對聯——「大炮轟走施惠珍其人,材料燒盡工作隊威信」,橫批是「SOS」。

「捍衛會」奮起反擊,也來個「上綱上線」,指著「永忠隊」說:「『SOS』,是向外國人求援的信號。你們寫上『SOS』,是叛國行為!」

於是,五六百人簇擁在上海國棉十七廠大門口,就「SOS」展開大辯論。

行人們駐足圍觀,上千人擠在那裡,使楊樹浦路交通阻斷,震動了楊樹浦工廠區。

11月1日,「永忠隊」貼出了《工作隊十大罪狀》大字報,刷出「工作隊靠邊站」大字標語。

11月4日,「永忠隊」強佔廠裡「大字報管委會」辦公室,奪走所有大字報底稿。緊接著,又強佔廠廣播台。施惠珍趕往廣播台,受到「永忠隊」的圍攻,被「捍衛會」越窗救出。施惠珍剛剛離開那裡,全廠的廣播喇叭裡,響起了《「永忠隊」通令》:「從今天起,工作隊靠邊……」

從北京回來一個多星期,王洪文領導著「永忠隊」大鬧上海國棉十七廠。他說:「我到北京見了世面,再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他,不光把上海國棉十七廠攪得天翻地覆,而且開始衝出廠門,殺向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