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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科事件

王洪文成了上海國棉十七廠的聶元梓,成了那裡的風雲人物。

幾十張、幾百張大字報貼出來了,對王洪文進行反擊。

王洪文忽然「病了」。6月16日,他把一張病假單塞到了保衛科代科長王有富[6]手裡。

外灘。上海最早的公園——黃浦公園。往日,那裡是戀人們雙雙對對、花前月下的地方。如今,在「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日子裡,卿卿我我也被掃蕩殆盡。王洪文出現在冷清的黃浦公園裡。他的幾位共同揭竿而起的「親密戰友」也來了。

自從「造反」以來,王洪文的定海路小屋每天夜裡都成為他的「戰友」們聚會之處。不再打撲克,不再下象棋,不再劃酒拳,不再開「無軌電車」。他們秘密商量著怎樣繼續「炮轟」廠黨委。

小屋坐落在上海國棉十七廠咫尺之近的窮街,四周也住著廠裡的工人。在小屋聚會已經引起鄰居們的注意。

於是,他們轉移到外灘的黃浦公園。王洪文已經理所當然地成為幾個「戰友」之中的頭頭。

經過一番計議,王洪文作出兩項決定:第一,到中共上海市委和紡織局黨委去告狀;第二,繼續寫大字報揭發廠黨委。

請了「病假」去告狀,毫無結果。王洪文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小屋,把心中的憤懣傾瀉在橫格本上。

這一回,由王洪文起草,唐文蘭在他家小屋抄寫,完成了上海國棉十七廠的第二張「馬列主義大字報」。

6月18日清早,一張長長的大字報在廠裡貼出後,擠滿了觀看的工人。那醒目的標題:《再揭廠黨委修正主義幹部路線!》。「領銜作者」又是王洪文!

上海國棉十七廠裡的氣氛驟然緊張。針鋒相對,有人在王洪文的大字報旁邊,貼出另一張引人注目的大字報:《向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王洪文猛烈開火!》。

頓時,王洪文成了上海國棉十七廠的「新聞人物」、「爭議人物」,成為人們議論的中心。

矛盾急劇激化,終於發生了「保衛科事件」。

那是6月19日晚9時,廠黨委副書記張鶴鳴路過保衛科門前時,發覺裡面亮著燈光。最為奇怪的是,保衛科的門不僅裡面鎖著,而且門外還用一把掛鎖反鎖著。

「這麼晚了,是誰在裡面?」張鶴鳴敲門,無人答應。

保衛科是機要部門,敲門不開,顯然不正常。張鶴鳴隨即喊來了一些人,乒乒乓乓地敲門,依然無人答應。

9時45分,終於把保衛科的一個工作人員找來。那門,便是他反鎖的——原以為門外也用鎖鎖上,不會有人知道屋裡有人。可是,從窗口射出的燈光,卻「洩漏」了秘密。

保衛科的門打開了。

人們一擁而入,真相大白:王洪文和另兩個人正在裡面寫大字報!

雙方緊張地對峙著。

張鶴鳴發話了,批評王洪文:「保衛科是廠裡的重要部門。你把門反鎖,萬一有事,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邊的人進不去,誰負責?」

王洪文不正面答覆張鶴鳴的質問,轉移了話題:「我們要寫廠黨委的大字報,你身為黨委副書記,帶人闖進來,分明壓制民主,壓制群眾,壓制革命行動!」

唇槍舌劍,雙方爭吵起來。

工人們見王洪文蠻不講理,把他團團圍住。激烈的爭論聲,驚動了廠部辦公大樓。

第二天,「保衛科事件」見諸大字報。批判王洪文的大字報,驟然增多了。

王洪文呢,也用筆反擊,貼出一張又一張大字報,指名道姓斥罵張鶴鳴,口口聲聲稱他為「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

那時的上海國棉十七廠黨委沒有正書記,因此副書記張鶴鳴便是廠裡的第一把手。在王洪文看來,要想奪取上海國棉十七廠的大權,張鶴鳴非打倒不可。不過,要打倒張鶴鳴亦非易事:一是張鶴鳴不過四十來歲,沒有什麼政治歷史問題之類辮子可抓;二是張鶴鳴在工人中享有頗高的威信,一大批工人死保張鶴鳴。

王洪文攪得上海國棉十七廠一片混亂,使這家九千人的大廠,成為上海紡織系統最亂的一家工廠。

為了使上海國棉十七廠能夠維持正常的生產,1966年6月20日,上海紡織工業局黨委決定,派出工作隊進駐上海國棉十七廠。

就在局工作隊到達的翌日,王洪文以大字報表示「迎接」。那大字報的標題便是:《再揭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張鶴鳴》。

6月30日,王洪文又在廠黨委擴大會議上作長篇發言,「揭發」、「批判」張鶴鳴。

在這最初的「造反」歲月裡,王洪文顯示了他的蠱惑力、煽動力和組織能力。他的定海路小屋,人來人往,像個茶館一樣熱鬧非凡。

他從孤立之中掙脫出來。他的周圍,有了一批支持者。他成了這群支持者的核心。

「我們的目標,是打倒修正主義的廠黨委!」王洪文一再向他的夥伴們強調這一點。

從7月7日起,上海國棉十七廠的「造反」大字報迅速增加。

據當年的該廠「大字報組」的統計:從7月7日至7月19日,全廠貼出批判廠黨委的大字報達7525張!

上海國棉十七廠是上海紡織系統第一個亮出造反旗號的工廠。眼下,廠裡造反聲勢如此浩大,在上海數千家工廠之中,也「名列前茅」了。

上海國棉十七廠的動向,引起了中共上海市委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