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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橋終於「引蛇出洞」

馬捷一馬當先,在《文匯報》上被樹為反姚文元的「樣板」,給《文匯報》塗上了一層「民主」、「爭鳴」的油彩:馬捷這麼尖銳的文章,《文匯報》也登,編者是不偏不倚的,態度是公允的。

果真,如張春橋所料,自從馬捷文章刊出之後,讀者來信激增,來稿也不斷增多。

於是,張春橋又選發了一批反姚文章,作者為蔡成和、燕人、林丙義、張家駒、羽白等。

不過,史學界、文學界的絕大多數權威人士仍按兵不動。看來,坐等他們來信、來稿,是不行的。

「請他們來!」張春橋發出了新的指令。

周予同請來了,周谷城請來了,蔣星煜請來了,譚其驤、李俊民[12]、李平心、束世、魏建猷、張家駒、陳向平、陳守實等一位位教授、學者請來了。12月31日,由《文匯報》編輯部出面,召開了座談會。為了使與會者無拘無束,張春橋和姚文元「迴避」了——他們叮囑,記錄一定要細緻!

會議開始時,主持者聲言:「內部談談,聽聽各位意見,不算賬。」這麼一來,解除了與會者的戒備,個個暢抒己見,以為只不過「內部談談」。

可是,會議結束時,主持者卻道:「謝謝各位。今天的發言,我們準備整理成文見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專家、學者們這才知道上了大當,但悔之晚矣。

張春橋和姚文元翻閱著會議記錄,笑了:「引蛇出洞」終於成功了!

這時,從北京也傳來「引蛇出洞」獲得成功的消息。

元史專家翁獨健教授「跳」出來了,說:「姚文最後一段議論提出《海瑞罷官》影射現實,過了頭,超過了學術範圍。姚文元給吳晗下『反黨反社會主義』結論,這是莫須有的罪,和秦檜陷害岳飛時的理由一樣。你姚文元把海瑞的平冤獄、退田同現實類比,請問你是什麼存心?你故意這樣套,是不是存心反黨反社會主義?」

好,好,你翁獨健敢於罵姚文元「存心反黨反社會主義」,調子比馬捷唱得還高!

北京大學副校長、北京大學歷史系系主任翦伯贊教授,也終於按捺不住了,替吳晗大打不平:「吳晗和我是朋友,我瞭解他。難道吳晗要退田?」「思想批評,要聯繫個人歷史,要看他是什麼樣的人。吳晗早在抗日時期就參加了民主革命。」「凡事也有個『一分為二』。一個同志寫文章,難道沒有一點正確的東西?」「如果整吳晗,所有進步的知識分子都會寒心。」

好,好,翦伯贊可是條「大魚」,中國史學界之「馬首」,是馬捷遠遠無法相比的。你翦伯贊也跟吳晗坐一條板凳,太好了!

那陣子,張春橋和姚文元夠忙碌的,天天在那裡排「左、中、右」名單。劃分「左、中、右」的標準,便是對姚文元文章的態度:擁護的,「左派」;中立的,「中間派」;反對的,「右派」。

到了1966年春節,張春橋還在忙碌。他在春節聯歡會上,還不忘「釣魚」。他拍著胸脯說:「參加《海瑞罷官》的討論要消除顧慮」,「在真理面前一律平等,大家要敞開思想,敢於辯論」,「發表了錯誤觀點可以允許你修正,一旦糾正了錯誤,提高了認識,可能比別人跑得快,也有希望成為冠軍」。他還把參加《海瑞罷官》的討論,提到空前的高度:「知識分子革命化途徑之一,就是積極參加大辯論。」

為了開展「大辯論」,頗為「艱苦樸素」的姚文元,穿著一雙草綠色的膠鞋,光臨《文匯報》編輯部。他從包中拿出幾張紙頭,上面開列了三十幾道關於《海瑞罷官》的討論題,要求《文匯報》展開討論。

文匯報社忙得團團轉:每一封關於《海瑞罷官》的讀者來信都要摘要登記;每一篇準備發表的文章都要送張春橋審;每一期關於《海瑞罷官》討論的《文匯情況》都要請張春橋閱定。

一天,文匯報社的紅色電話機裡,響起了張春橋的聲音,要總編立即去康平路。

顯然,有緊急情況。

果真,總編回到報社,囑令關於《海瑞罷官》的《文匯情況》停印。今後改出《記者簡報》,專登《海瑞罷官》討論情況,每期不標編號,只印12份。這12份全部送交張春橋,由他分發。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突然變故?

張春橋沒有說明原因,《文匯報》總編亦不得而知。

直到很晚很晚,人們才得知其中的緣由:周恩來看到了載有《海瑞罷官》討論的內部情況的《文匯情況》,打電話問江青,為什麼在背後搞這些東西?江青當即轉告張春橋。從此,改出《記者簡報》,不編號,分發名單上沒有周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