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四人幫」興亡 > 毛澤東在廬山會晤賀子珍 >

毛澤東在廬山會晤賀子珍

為了使賀子珍的身體得到康復,中共上海市委還安排賀子珍去青島、廬山等地療養。

從1958年7月起,至1966年9月,賀子珍在南昌市三緯路9號小院居住。[183]

筆者曾在南昌專訪了這座小院,那是離中共江西省委只有咫尺之遙的幽靜而又安全的所在。

賀子珍離開上海的原因,是由於陳毅從上海調往北京任國務院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她遷居南昌,則是由於方志純在江西任副省長。方志純乃方志敏之弟,他的妻子朱丹華原是毛澤民之妻。另外,中共江西省委第一書記楊尚奎,也是賀子珍的老戰友。他也邀請賀子珍到江西去。

毛澤民乃毛澤東的大弟弟,1943年死於新疆軍閥盛世才手中。朱丹華與毛澤民在1940年結婚,生下兒子毛遠新。賀子珍到江西,借助於方志純、朱丹華以及楊尚奎的照料。

中共江西省委深知賀子珍身份的特殊,一面對她的住處、行蹤實行嚴格保密,一面對她精心照料,給她配備了服務員、炊事員、秘書,指派了醫生、護士。對她的稱呼,一律用「姨媽」。

「姨媽」在三緯路那幢小院裡,過著平靜的生活。她經常喜歡獨自靜坐,一言不發,呆呆地坐在那裡,而身邊則帶著一隻已經十分破舊的小鬧鐘—那是當年在長征途中她和毛澤東共用的。

她的住處離中共江西省委招待所只幾百米而已。筆者在中共江西省委招待所裡,參觀了毛澤東住過的1號樓—毛澤東每一回途經南昌,總是住在那裡。雖說不過一箭之隔,彼此卻沒有機會見面。

1959年7月2日至8月16日,中共中央在廬山先後舉行了政治局擴大會議和八屆八中全會,史稱「廬山會議」。

毛澤東在廬山上會見了賀子珍。這是賀子珍自1937年以來22年間頭一回見到毛澤東,也是唯一的一次—此後,直至兩人先後去世,都未曾會面。

見面的日子,通常說成「廬山會議期間」,這當然沒錯,只是不夠精確。李銳著《廬山會議實錄》一書記載了毛、賀會面的日期,即7月8日[184]。李銳當時是毛澤東的通訊秘書。據他所記,毛澤東於6月23日抵湖南長沙,25日去故鄉韶山,28日到武漢,29日上廬山。

關於毛、賀見面的最早公開披露,是1985年3月10日上海《文匯報》所載《毛澤東和賀子珍相會在廬山》一文[185]。不過,文中說「賀子珍從上海來到南昌,又從南昌坐轎車趕往九江」,顯然不符合事實。文中又寫及,當賀子珍步入廬山毛澤東住處時,「內廳裡傳出雷鳴般的吼聲」,那是「一個傑出的領袖和一個著名的驍將」在「爭吵」,亦即毛澤東和彭德懷在爭吵。實際上,廬山會議在7月23日才開始批判彭德懷,毛、彭不可能在7月8日就「爭吵」。後來,關於毛、賀會面的比較真實準確的報道,是來自陶鑄夫人曾志的回憶。曾志說出了毛澤東在廬山會晤賀子珍的原因,是因為她向毛澤東匯報了賀子珍的近況。

那時,陶鑄帶著夫人和女兒陶斯亮,一起上了廬山。陶鑄聽說馮白駒病了,正在南昌住院,就下山看望。馮白駒自1954年起任中共廣東省委書記兼副省長,是陶鑄的老朋友。但是,在1957年「反右派運動」中,他被撤消了省委書記職務。

曾志和陶斯亮隨陶鑄一起下山。聽說賀子珍在南昌閒居,曾志便帶著女兒去看望。曾志當年也是井岡山的一員女將,跟賀子珍熟悉。

曾志一進門,賀子珍就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還回憶起1937年她去西安時,曾見到寫著曾志名字的行李,未能見到曾志……這一切都表明,賀子珍的記憶、精神都是正常的。

賀子珍問起曾志怎麼會來南昌,曾志說起中央正在廬山開會。賀子珍馬上就問:「毛主席來了?」

曾志點點頭。

賀子珍向曾志詳細詢問毛澤東的近況,顯得非常關心。

曾志回到廬山,向毛澤東說起了自己見到賀子珍。權延赤著《陶鑄在「文化大革命」中》,記述了曾志的回憶:

「主席,」曾志見面就說,「我下了一趟山……見到子珍了。」

「哦,」毛澤東一怔,馬上問:「她怎麼樣?」

「她很好麼,看不出精神病。」

毛澤東嘴唇翕動一下,兩眼有些暗淡,顯然,他想起了過去的歲月……

忽然,毛澤東胸脯起伏一下,眼睛變濕潤了,深深歎出聲:「唉,我們是十年的夫妻喲……」他眨動雙眼,驅走滲出的淚,用出自胸腔的低沉的聲音說:「我很想她……想見見她……」

「應該見見。」曾志說得很乾脆,那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挺進贛南、閩西時的生活。「這件事千萬不要叫江青知道。」毛澤東囑咐,顯然已經同意見面。

「放心!」曾志鼓勁說,「她不會知道。」

毛澤東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小聲交代:「你去找汪東興,叫他來辦。」

當時汪東興正在江西當副省長,搞調查研究。曾志說:「我明白,主席放心吧。」

汪東興精心安排了這次見面,請江西省委書記楊尚奎的夫人水靜和江西省省長方志純(此時方志純為江西省副省長。因為自1949年6月至1965年3月,江西省省長一直為邵式平。方志純在1965年4月至「文革」初期任江西省省長)的愛人朱丹華接送賀子珍。方志純是方志敏烈士的弟弟,朱丹華是毛澤民烈士的遺孀。毛澤民犧牲後,她改嫁了方志純。

水靜和朱丹華陪同賀子珍乘一輛小轎車駛進毛澤東居住的「美廬」。

水靜和朱丹華上樓報告毛澤東,毛澤東輕聲說:「你們可以走了。」

水靜和朱丹華走後,衛士把賀子珍領上樓。毛澤東對衛士說:「你也走。」

毛澤東同賀子珍談了近一小時,又由水靜和朱丹華把賀子珍送回了住所。

事後,曾志又趕去見毛澤東,見面便急切地問:「談得怎麼樣?」

「唉,不行。」毛澤東淒然歎息,「頭腦還有毛病。」

「怎麼有毛病?」曾志又關心又著急。

「她怪我對王明不對,說王明還要害我,讓我小心王明。我吃藥,她來搶,說是毒藥,她說她就不吃藥,在上海就不吃藥……」

毛澤東講不下去了,望著屋頂長長歎息,回憶著什麼,眷戀著什麼,傷感著什麼……

本來,說好毛澤東在第二天還要見賀子珍,所以翌日早上賀子珍在自己房間裡等待著。

忽地有個工作人員進屋說:「毛主席有事已經下山,請你也馬上下山。」

賀子珍聽說毛澤東已下山,也就隨即下山。回到南昌才知,毛澤東並沒有下山。

22年闊別,22年等待,只盼得一個多小時的晤面。從此,賀子珍再也無緣見到毛澤東。

她那麼突然被送下山,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團謎。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事件。

據說,後來,才慢慢明白:那時,江青在杭州。得知賀子珍上了廬山,便連夜給毛澤東打長途電話,她立即從杭州趕來廬山!

毛澤東請賀子珍上廬山,曾嚴格封鎖消息,關照過不讓江青知道。只在很小的範圍內,很少幾個人之中,知道賀子珍上山。

是誰給江青通風報信?

賀子珍曾懷疑陳伯達。那是因為陳伯達後來倒台時,毛澤東在批判他時說及:「你在廬山上開會,為何下山去了?你下山去幹什麼?」賀子珍在聽傳達毛澤東講話時,馬上聯想起她被突然送下山一事,懷疑陳伯達下山,可能是給江青通風報信。

不過,毛澤東所說的「在廬山上開會」,並未點明是1959年的廬山會議。因為在1961年8月下旬至9月中旬,中共中央也曾在廬山召開過工作會議,陳伯達也是參加的。

如果不是陳伯達,究竟是誰向江青密報?須知,毛澤東會見賀子珍,嚴格保守機密,尤其是對江青保密,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江青怎麼會迅速知道呢?

直到最重要的當事人、楊尚奎夫人水靜說出了內幕,這才冰釋一切疑問……

「水靜,你馬上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就動身回南昌。」7月7日中午,尚奎鄭重地對我說。

「什麼事?怎麼這麼急?」我問。

「去把賀子珍同志接到廬山來,和朱旦華(又名朱丹華—引者注)一道去。」尚奎說得很嚴肅,「毛主席要見她。」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本來是情理中的事,一旦成為事實,又覺得有些突然了。

「啊,這可太好了!」我幾乎叫了起來。

「你聽我說,」尚奎做了一個制止我大聲說話的手勢,說道:「這是一個特殊的任務,主席強調要絕對保密。汽車上山之後,不要到這邊別墅區來,要直接開到我們安排好的住處去。」又如此這般地作了許多具體的交代。

下午四點多鐘,我便和朱旦華同志一道乘車下山。在車上,我們商量了一下用什麼理由請賀子珍上山,並且統一說話口徑,以免節外生枝。因為尚奎叮囑,在見到主席之前,不要讓大姐知道是主席要見她,主要是怕她過於激動因而觸發舊疾,並且說,這也是主席親自交代的。

不到六點,我們便到了南昌。車過八一橋,便直向三緯路賀大姐的住所駛去。

大姐恰好在廳堂休息,一見我們進屋,又是讓座,又是倒茶,非常熱情。在問過大姐的生活起居之後,我便「言歸正傳」了。

「大姐,今年南昌太熱,省委請你到廬山去休息幾天。」我用一種傳達指示的口氣說,「我們倆剛從廬山下來,省委特地派我們來接你。」

大姐很高興,說了一些感謝省委關心之類的話。見她欣然同意,我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那就請你準備一下,大姐。」我說,「明天下午三點我們來接你好嗎?」

第二天,我們準時把車開到大姐住處,大姐上車後,我們便向廬山飛馳。一路之上,我們和大姐盡談些輕鬆、高興的事,說說笑笑,非常愉快。汽車在成熟中的田野起伏,只覺得芬芳撲鼻,滿眼金輝。一片豐收的景象,跟著我們風馳電掣,更使我們心花怒放。幾乎在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廬山牯嶺。

按照尚奎事先的安排,我們把車子直接開到特地為大姐準備的住處:涵洞左側的「二十八」號房。這裡附近只有幾幢房子,都沒有住與會議有關的人員,服務員也只有一人,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朱旦華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只留下我陪同賀子珍大姐。我們住的房間,擺了兩張床,電話、衛生間一應齊全。吃過飯,安排好大姐休息之後,我先給尚奎掛了電話,報告我們到達的消息。尚奎叫我陪著大姐,不要隨便離開。接著,我又和主席聯繫上了。

「客人的情況怎麼樣?」主席問道。他好像有些激動。

「一切都好。」我回答說。

「那好,你等著我的安排。」主席說。

次日中午,我趁大姐午睡的機會,獨自乘尚奎的車,到了「一八」。主席坐在沙發上吸煙,正在等我。我把如何接大姐上山的事,簡略匯報了一下,並且告訴主席,大姐情緒很好,記憶力也還可以,能回憶許多往事。

「很好。」主席點點頭說,「今天晚上九點鐘,你坐尚奎同志的車,送她到我這裡來。」

「好的。」我說。

「這裡已經安排好了,身邊的幾個同志都有事下山去了,只有小封留下值班。」主席又說,「門哨認得尚奎同志的車號,不會過問的,開進來就是了。」

我想起旦華是原毛澤民的夫人,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更親近些。而且我又是和旦華一同接大姐上山的,便問主席:「要不要找朱旦華同志一道陪大姐來!」

「不用了,你一個人就可以。」主席回答說。

顯然,主席很謹慎,想要盡量縮小知情面。一切問清楚了,我便起身告辭:「主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

主席緊鎖著眉頭,使勁抽著煙,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話,像自言自語似的說:「咳,希望能一拍即合。」

我不知道主席這句話的內涵,也不敢多問,只是說:「再見,主席,晚上九點我一定陪大姐來。」

待我趕回「二十八」號時,大姐午睡還未醒。

……

我很睏,但是睡不著,直到我坐在「一八」值班室等候大姐時,仍然處在一種十分興奮的狀態之中。

「鈴、鈴、鈴……」

清脆鈴聲把我從回憶中拽了出來。這是主席召喚小封。我看看手錶,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我捉摸,也許談得不錯吧,要不怎麼談這麼久呢,人哪,總是把事情往好處想。

一會兒,小封把賀大姐扶進值班室,讓大姐坐下,然後對我說:「主席請你去一下。」

我走進主席房間時,只見他手裡夾著煙,臉色很不好。

「不行了,腦子壞了,答非所問。」他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盯著他蒼白的臉,不知說什麼好。

「她很激動,你要注意她的情緒。」他夾著煙的手朝我點了一下,說,「明天你就送她下山,下山以前,你一步也不要離開她。現在她已經知道我在山上,怕她出去碰到熟人,那不好。延安時期的熟人很多呀,有些就住在你們附近。」

我已經注意到了,在離「二十八」號不遠的河南路,就住了不少參加會議的領導人和工作人員,康生也住在那裡。我想,主席考慮問題真周到,連這樣一些細微末節都瞭解到了。

「主席,請放心,我保證不會離開她一步。」我說。

「還有一件事,最好回去就辦。」主席加重語氣說,「她拿走了我三小瓶安眠藥,很厲害的,吃多了會出事。你要想辦法從她手裡拿下來。」

「好,我會辦妥的。」我說。[186]

按照水靜的回憶,可以排出以下時間表:

7月7日中午,楊尚奎通知水靜下廬山去接賀子珍;

7月7日下午六時多,水靜和朱旦華來到賀子珍住處,約定翌日下午上廬山;

7月8日下午三時,水靜和朱旦華,陪賀子珍從南昌出發上廬山,住在「二十八」號;

7月9日中午,水靜向毛澤東匯報,約定晚上見賀子珍;

7月9日晚九時,水靜陪賀子珍來到毛澤東住處「美廬」,毛澤東和賀子珍單獨談了一個多小時;

7月10日上午,水靜送賀子珍下廬山。

所以,李銳所記毛賀會面在7月8日是不準確的,應為7月9日。

水靜的回憶,可以說是最富有權威性的了。因為如她所言:「賀子珍在廬山上的頭尾三天裡,只有我陪著她。在到達廬山後,朱旦華同志也離開了,所以除我之外,她身邊沒有任何人,更沒有帶什麼護士、女伴之類。當時,毛主席對這件事是非常謹慎的,因而知情人極少。即使事過之後,也沒人敢於任意擴散。直至『文革』那場浩劫收場,社會上才漸有傳聞……」

水靜強調:「這次廬山會議期間,江青一直在北戴河,是主席親口說的,而且有據可查。而有的文章卻說,當時江青正在杭州,接到廬山一個秘密電話,便立即趕來,大鬧一番。其實江青根本沒有上廬山。」

按照水靜的說法,江青根本沒有上廬山,那個所謂陳伯達的「告密電話」,也就不存在了──那只是賀子珍的猜測而已!

不過,據毛澤東貼身衛士李家驥回憶,江青確實上了廬山。江青上廬山,是李家驥下山去接的,而且還有李家驥當時的日記為證──「我日記上寫著江青是8月11日上山的」。

李家驥是這麼回憶的:

8月9日,副衛士長李銀橋對我說,江青同志要來廬山,因為你瞭解江青,就請你幫助收拾一下房子,多為她服務點。我說可以。

8月11日上午,我前往九江接江青。我陪江青坐車上的山。這次她帶的東西很多,共四大皮箱。

在上山時,我和她坐的是一個車。

上山後,她首先看望了毛澤東,詢問了一番毛澤東的生活起居情況,表示對毛澤東生活的關心。一般地說,這個時期她對毛澤東的生活還是關心的,有時也很會來事,會說話。

……

13日上午天氣很好。我和另一位衛士幫她先把被子拿出來晾曬。在我們兩人用竹竿子往外抬衣服時,正好碰到徐曉冰。他問這是誰的衣服,這麼多呵!都這麼漂亮!我回答是江青同志的,因為濕了,要在外邊晾晾。[187]

筆者以為,水靜所回憶的接送賀子珍上下山,她是當事人,她的回憶很有價值,可以幫助澄清許多傳聞。

但是,關於江青是否在1959年廬山會議期間上了廬山,水靜不是當事人。她所回憶的「這次廬山會議期間,江青一直在北戴河,是主席親口說的,而且有據可查」,不知「有據可查」所依靠的是什麼「據」。

李家驥是陪同江青上廬山的當事人,而且有日記為據,所以在1959年廬山會議期間,江青確實上了廬山。這倒是「有據可查」的。

當然,賀子珍是1959年7月8日上山,與毛澤東會面,7月10日就下山了,而江青直至8月11日才上山,中間隔了一個多月。另外,據李家驥回憶,江青上山後,情緒平靜,不像是得知毛賀會面的消息後趕來。按照江青的脾氣,她如果得知毛賀會面,一定會立即趕上山,並且會大吵大鬧。所以,江青上山,應當說與毛賀會面無關。

順便提一筆,1959年毛澤東和賀子珍在廬山的這次見面,向來被認為是毛、賀在延安分手後唯一的一次見面。但是,筆者的《江青傳》初版本出版後,收到山西榆次讀者白鴻多來信,提出毛、賀在1949年曾經見過面。

白鴻多在1996年10月12日來信說,他和姐夫當時在東北,姐夫是司機,負責接送嬌嬌(即李敏)上下學。姐夫跟賀子珍當時的保姆關英也很熟。他當時住在姐夫家,聽說賀子珍曾秘密去過北京,見過毛澤東。

白鴻多所說的情況未必可靠。這裡提一下,僅供讀者參考。

另外,在這裡也順便提一下黃敬之死。

1949年1月15日,黃敬冒著戰場的硝煙,進入天津。他被任命為解放後第一任天津市市長。他的妻子范瑾則擔任《天津日報》副總編,後來擔任總編兼社長。

1953年,經周恩來總理提名,黃敬被任命為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當時,段君毅和汪道涵被任命為副部長。黃敬對工作極為負責。他當年在青島大學只讀過一年數學、兩年物理,為了熟悉機械工業業務,堅持自學《普通物理學》,做完四卷書中所有的習題,而且自學《機械工業百科全書》。

1956年春,毛澤東在準備起草《論十大關係》的時候,聽取了黃敬關於機械工業情況的匯報。不久,在中共八大,黃敬當選中共中央委員。

1957年4月,黃敬擔任國家技術委員會主任兼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

1958年1月,毛澤東親自起草了《關於召開南寧會議的通知》,全文如下:

吳冷西,總理,少奇,李富春,薄一波,黃敬,王鶴壽,李先念,陳雲,鄧小平,彭真,喬木,陳伯達,田家英,歐陽欽,劉仁,張德生,李井泉,潘復生,王任重,楊尚奎,陶鑄,周小舟(已到),史向生,劉建勳,韋國清,毛澤東,共26(27)人,於11日、12日兩天到齊,在南寧開十天會,廿號完畢(中間休息二天到三天,實際開會七天到八天)。

譚震林管中央,總司令掛帥。陳毅管國務院。

毛澤東所開列的出席會議名單中有黃敬。

在這次會上,毛澤東對1956年的反冒進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強調必須反對右傾保守。會議的氣氛十分緊張。

會議結束後,黃敬在從南寧飛往廣州的飛機上,當服務員給他送飲料的時候,他突然站了起來,口中不停地說話……

據黃敬胞妹俞瑾告訴筆者[188],黃敬過去有過精神方面的疾病。為此,1944年他在延安時期就因病休養過。這種病的醫學名詞叫「迫害妄想症」。據說是從事地下工作的時候,工作過分緊張所造成的。這回則由於精神緊張,再加上乘飛機高空缺氧,導致舊病復發。

飛機在廣州降落之後,陶鑄立即派車把黃敬送入高幹病房治療,並電告范瑾。當時范瑾已調往北京,擔任《北京日報》總編輯。

毛澤東得知,非常關心,托人傳話給黃敬:「好好養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周恩來、彭真都過問黃敬的治療。

當時在廣州的董必武、李富春、陶鑄都趕去看望黃敬。

據俞瑾說,由於黃敬患「妄想症」,住院的時候竟從二樓跳下,股骨骨折,同時並發肺動脈栓塞。

當范瑾從北京乘火車到達廣州時,晚了一步,黃敬已經在前一天──1958年2月10日,病逝於廣州,終年僅46歲!

在黃敬追悼會上,薄一波代表中共中央致悼詞。悼詞高度評價了黃敬的一生:

黃敬同志是我們黨的優秀黨員。是中國工人階級和中國人民的忠誠的革命戰士。在黨的領導下,黃敬同志曾經在複雜和艱難的環境裡,對工人階級的革命事業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 黃敬(俞啟威)

黃敬同志對黨和工人階級的革命事業具有高度的積極性、創造性和忠心,他積極努力把黨的方針政策同具體的革命實踐在工作中結合起來,千方百計地去完成黨所交給他的工作任務。他善於團結同志、密切聯繫群眾的作風,他的發奮忘我的工作熱情,他的敢於打破常規,善於接受新鮮事物的精神,都是我們共產黨人和革命幹部學習的榜樣。

應該特別指出,在響應中央和毛主席又紅又專的號召上,在我們中央委員中間他是鑽研得比較好的一個,我們大家應該向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