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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漢年深刻地影響了姚蓬子

不管怎麼說,那些小詩畢竟是姚蓬子的創作,是他在文學創作道路上留下的第一個腳印。

當然,這些小詩在雜誌上發表,姚蓬子所拿到的稿費,如同沾在鬍子上的飯粒。

姚蓬子徜徉在四馬路上。1925年夏日,忽見四馬路麥家圈口豫豐泰酒館的樓下,熱鬧起來,掛出了新牌子:北新書局發行所。

姚蓬子踱了進去。人稱他是「巡閱使」,什麼書店都愛進去翻翻書,打聽出版界的最新消息。

一回生,二回熟,姚蓬子結識了那裡的老闆李志雲。

北新書局原是1924年秋在北平創辦的。當時,開設在李志雲家中—北平翠花胡同。

上海畢竟領中國出版界之先。1925年夏,北新書局便南遷上海,總店設在上海寶山裡,而在四馬路開設了發行所。

姚蓬子從李老闆那裡得到重要的出版信息:北新書局正準備推出一套「歐美名家小說叢刊」。

姚蓬子感到機會來了,馬上告訴李志云:「我正在細讀法國名家果爾蒙的小說,打算著手翻譯。」

「書名叫什麼?」

「《處女的心》。」

「好,好,好一個《處女的心》!這樣的小說,銷路會不錯。」李老闆當場拍板,同意出版《處女的心》譯本。

就這樣,姚蓬子從詩人「改行」,成為翻譯家了。

1925年冬,19歲的姚蓬子出現在諸暨姚公埠老家。一頂花轎把戀人周修文抬了進來。

新婚不久,新郎就匆匆趕回上海了。新娘回到娘家去住。過了些日子,姚蓬子把她接到上海,從此姚蓬子算是在上海安家了。

1927年初,北新書局發行處的書架上,出現了一本新書,印著:「《處女的心》,果爾蒙著,蓬子譯」。

這是姚蓬子平生的第一本書。

李老闆果真有眼力。《處女的心》上架之後,很快就銷光了。到了1927年8月,北新書局又再版《處女的心》。

也就在四馬路上,姚蓬子結識了一個小伙子。這個小伙子使他從象徵派的頹唐的泥潭裡掙脫出來,振奮起來,走上了堅實的布爾什維克之路。

■ 姚蓬子譯《處女的心》

論年紀,小伙子比姚蓬子還小三歲。他是江蘇宜興人,長得風流倜儻,上舞台演小生不用化裝。此人本來也在光華書局,在張靜廬手下當小夥計。他又是郭沫若的密友,是創造社的一員。當郭沫若發起成立「創造社出版部」時,他又成為郭沫若手下的小夥計。1926年,郭沫若和郁達夫一起,應廣州中山大學之聘,南下執教。創造社的兩員大將走了,那在上海的創造社出版部,便由此人和周全平、葉靈鳳三名小將支撐著,人們稱這三人為「創造社小夥計」。雖說他們的出版部設在上海閘北寶山路的三德裡,可是他們編的《幻洲》半月刊,委託光華書局印行。《幻洲》半月刊用四十開印袖珍本,內容分上下兩部。上部為文藝版,由葉靈鳳主編;下部叫「十字街頭」,登載評論、雜文,由那小伙子主編—他居然因此自稱「下部編輯」。

常來常往,下部編輯便與姚蓬子熟悉起來。

這位下部編輯幽默、開朗、愛說愛笑,像一塊熾炭一般,總是熱乎乎的。姚蓬子常跟他談詩、談小說,漸漸地談社會,談文學的前途,談內心的嚮往。雖說姚蓬子年長於他,可是,當論及人生時,下部編輯那種不凡的談吐,深邃的思想,使姚蓬子對他不由得敬慕起來。

此人便是潘漢年。1925年,他才19歲,便已是C.P.—中國共產黨黨員、就是這位下部編輯悄然把陳望道譯的《共產黨宣言》。借給了姚蓬子。姚蓬子意識到,「下部編輯」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1927年2月,下部編輯突然從上海消失了。據他說,父親潘莘華病重,他不得不回宜興照料去了。

下部編輯半年後,方才露面,臉曬得黑黑的,顯得老成得多。半年之間,他彷彿長了好幾歲。

其實,那是他接到郭沫若的一封信,投奔江西南昌去了。那時節,郭沫若已經不在廣州中山大學做教授了,投筆從戎,出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南昌政治部主任。郭沫若在南昌,要辦一張報紙,需要得力的編輯。他記起了潘漢年,把「小夥計」請來了,出任政治部宣傳科長兼《革命軍日報》總編輯。

在1927年8月的南昌起義失敗之後,21歲的潘漢年成為領隊,帶著一批共產黨員回到上海,向當時在上海的黨中央報到。

表面上,潘漢年還在編他的《幻洲》半月刊,還在做他的下部編輯。幾個月的戎馬生涯,使他迅速地變得成熟起來。當時的中共江蘇省委書記李富春,為了加強共產黨在上海文化界的工作,決定成立文化工作委員會,任命潘漢年為「文委」第一書記。

潘漢年著手在上海文化界發展中共黨員。他考慮到姚蓬子雖然正陷於頹唐,卻是因為對國家的前途失望而憂心。他委婉地向姚蓬子透露了自己的意思,姚蓬子當即表示了要做一個布爾什維克的願望。

於是,由潘漢年作為入黨介紹人[135],姚蓬子在1927年底,秘密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小夥計」,深刻地影響了姚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