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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萬秋其人

上海雜誌公司是上海文壇的窗口,上海各雜誌的匯聚之處。校對之餘,張春橋投稿於上海各報紙雜誌。

1935年6月6日,張春橋來上海還不到一個月,《大晚報》就登出署名「張春橋」的《行之端》一文。

1935年7月18日,《大晚報》的「火炬」副刊上又登出了署名張春橋的《土槍射手》一文,回憶他那「死得很苦」的二舅。

緊接著,1935年8月15日,《大晚報》副刊「火炬」,刊出張春橋的《我控訴》,文末署明的寫作日期,為「7月21日午」……

此後,攻擊魯迅先生的狄克公案,也就發生在《大晚報》的「火炬」副刊上。

欲寫清楚狄克公案的來龍去脈,不可不寫一寫這一公案的幕後導演—《大晚報》的「火炬」副刊主編崔萬秋。指使狄克在《大晚報》的「火炬」副刊上向魯迅射來冷箭的,便是崔萬秋其人。

■ 崔萬秋主編的上海《大晚報》副刊刊登許多吹噓藍蘋的文章

《大晚報》是1932年2月12日在上海創刊的,創辦人為張竹平。起初,它仰仗國民黨政學系的津貼來維持。到了1934年,改換門庭,拜倒在國民黨政府的「財神爺」孔祥熙腳下。崔萬秋坐鎮副刊「火炬」,主持筆政。

崔萬秋此人,有著明暗雙重奏。

明裡,他是「火炬」副刊主編,人所皆知。

他也喜歡動動筆頭,寫寫散文,發表小說,算是個作家—而且還算是個左傾作家。

他活躍於上海文壇,廣交作家,出入於文學陣營之中。每當上海文藝界的進步作家們發表宣言、聲明,在簽名者的名單中,往往可以找到「崔萬秋」三個字。

至於他暗中的身份,他的不可告人的地下活動,他與張春橋的秘密來往,直到歷史翻過了一頁又一頁,才終於「顯影」……

崔萬秋與姚蓬子同庚—生於1903年,比張春橋大14歲。他與張春橋有著同鄉之誼。張春橋在來到上海之前,是否認識崔萬秋,不得而知;但是,張春橋一到上海,便與崔萬秋結為知己,卻是確確實實的。

原軍統特務沈醉在他所寫的《我這三十年》一書第二十章《二進深宮》中,有一段關於崔萬秋的極為重要的文字:

我當時去崔家,經常見到藍蘋,她有時還給我倒茶,因為崔是上海《大晚報》副刊「火炬」的編輯,常在該報寫「北國美人」等類文章來給藍蘋捧場,一個四等演員有這樣的人來捧場,當然是求之不得。我不但記得很清楚,而且在粉碎「四人幫」後,知道那個在崔家見過的穿蹩腳西裝的狄克,就是張春橋,我的腦子裡也有印象……

當年的崔萬秋,有著與沈醉相似的秘密身份,所以他們常來常往。沈醉在崔家見到了「四人幫」中的二分之一—藍蘋與狄克,足見崔萬秋此人來歷不凡。

崔萬秋是個充滿神秘色彩的人物。關於此人的身世,很少見諸文獻。我在1934年的《十日談》雜誌上查找《姚蓬子脫離共產黨宣言》時,很偶然,「崔萬秋」三字跳入我的眼簾!細細一看,竟是一篇署名「蕙若」所寫的「作家印象」,篇名便叫《崔萬秋》,刊登在1934年第32期《十日談》旬刊上。

從這篇「作家印象」中,今日的讀者仍可獲得對於崔萬秋其人的大致印象。文章全文如下:

崔萬秋是個山東老鄉,家住大明湖畔,數年前在日本留學,和櫻花味的日本姑娘,大談其戀愛,佳話很多。

中等身材,看去還算英俊,講的藍青官話。頭髮疏疏的幾根,有點禿頂了,臉孔上也有皺紋,可謂「少年老成」(他已三十歲了)。

以前和曾今可很要好,在《新時代》月刊上,也發表過幾篇創作,他和曾今可互相標榜。在去年,因為利害衝突,就反了臉,還在報上登過啟事,大罵曾今可。(曾今可,1901—1971,江西泰和人,早年留學日本。回國後參加北伐。1931年在上海創辦新時代書局,出版《新時代》月刊。抗日戰爭勝利後,以《申報》特派員身份前往台北,逗留台灣。任台灣文獻委員會主任秘書二十年,並編輯《正氣月刊》。1971年病逝於台灣—引者注)

他和曾虛白很要好(曾虛白,原名曾燾,乃曾樸之子。1894年生,江蘇常熟人,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與父親曾樸同辦真善美書店,主編《真善美》月刊。1932年,上海《大晚報》創刊後,任總經理兼總主筆。1938年任國民黨中宣部國際宣傳處處長。1949年赴台灣,翌年任中央通訊社社長—引者注)。現在他在《大晚報》上編「火炬」「三六影刊」二副刊,常常拉些名家,替「火炬」撰稿,所以在黎烈文脫離「自由談」(「自由談」為《申報》副刊,黎烈文曾任「自由談」主編—引者注)以後,「火炬」大有「取『自由談』而代之」之概。

近來,他因為職業關係,常常寫點電影方面的稿子,電影明星如阮玲玉、葉秋心等,他也時常去拜訪。有些人造他謠言,說他是風流編輯。

他這個人,是很熱情的,記得有一次,我為了一件事體去和他接洽,他的話說得很懇摯,沒有文人驕傲的習氣。關於這,他許有點是沽名釣譽的。

他的作品,大都是戀愛的故事,文筆樸直,格調方面,不無陳腐,內容是很空虛的。如《新路》那部創作,已經比較有點意義了。近來常和左翼諸公有所來往,魯迅、茅盾諸氏的文章,也常在「火炬」發表;有人說他最近的思想有點左傾,但是他願意做一個「尖頭鰻」,不願意冒大險,使得腦袋搬家。至於登左翼諸公的文字,無非是學時髦,迎合一部分讀者的心理,一方面不被人罵作落伍,一方面又可以討好左翼諸公罷了。

以上可以算是關於崔萬秋的特寫。雖然只寫及崔萬秋的公開的一面,但是畢竟為當年的崔萬秋,留下了一幅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