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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歲加入中共

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突然炮轟瀋陽北大營,幾天之內佔領了中國東三省。

中國各地掀起了反對日本侵略、反對蔣介石「不抵抗主義」的浪潮。江青和黃敬,都投入了學生運動。

江青在對趙太侔說:「我要參加請願」被認為是去搗亂後,便決定參加青島的左翼文化運動。

江青說,1931年她參加左翼戲劇家聯盟和左翼作家聯盟的青島分會,並在第二年參加了反帝國主義聯盟。

黃敬成了學生運動中的活躍分子,他領導青島大學的學生罷課,搶佔火車,去南京向國民黨政府請願。經過這番實際考察,中共青島大學地下黨支部決定批准黃敬加入中共,舉行了秘密的入黨儀式。

黃敬加入中共,也就影響了江青。江青的思想,也漸漸激進。那時,江青和黃敬從熱戀而同居。

江青跟黃敬的相愛,倒是真心實意的。當時,他們的一位同學張棟材(現在台灣)這麼回憶:「在青島大學時,李雲鶴雖只是圖書館的一名小職員,但靠了和趙太侔的關係,被允許到中國文學系旁聽聞一多的『名著選讀』,她就坐在我的鄰桌。同時我和她的愛人俞啟威則共一宿舍,所以對他們兩人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 1935年北平「一二·九」學生運動時的黃敬

江青自己則說,她在青島大學圖書館工作,使她有機會可以大量閱讀以前不知道的許多讀物。在下班時間裡,她讀了她的「第一部馬列著作」—列寧的一篇文章,這使她開始對中國的另一種可能出路—社會主義有了興趣。

2001年3月,筆者來到位於青島八大關的青島大學舊址(今山東海洋大學)。江青當年工作過的圖書館仍在。那是一幢兩層的歐式建築物。在青島大學,聞一多的住處已經闢為紀念館,而梁實秋的住處前立了石碑,上刻「梁實秋故居」。

江青和黃敬志同道合。黃敬雖說讀的是物理,卻喜愛文藝,在南國社當過演員。他在青島組織了海鷗劇社,江青也參加了。海鷗劇社是中共外圍組織,成員除黃敬、江青外,還有王弢、崔嵬、王東昇、張福華,王弢為社長。當時,在中共領導下的上海《文藝新聞》,稱青島大學的海鷗劇社是「預報暴風雨的海鷗」。海鷗劇社和上海左翼劇聯領導人趙銘彝取得了聯繫。

■ 葉永烈尋訪江青當年在青島大學工作過的圖書館(身後的樓房)

江青和黃敬結合,沒有辦理結婚證書,也沒有舉行婚禮。一方面由於雙方都是新潮人物,不拘泥於這些禮儀;另一方面也由於俞家是名門望族,擇媳擇婿總希望門當戶對,江青出身低微,這樣的婚事難以得到俞家父母的認可。

江青曾這樣談及自己當時生活的困境:「我每月拿三十塊錢薪水。十塊錢匯給娘,因為青島的生活費很高,除下的二十元不夠我開支。……」

中共在青島大學的活動,受到青島國民黨警察局的密切注意。1932年春夏之交,中共青島大學地下支部書記王弢成了密探追捕的對象。

「到上海去躲一躲,我的家在上海。」黃敬對王弢這般說道。

於是,黃敬秘密地陪伴王弢前往上海。安頓好王弢的生活之後,悄然返回青島。

黃敬接替了王弢的空缺,擔任中共青島大學地下支部書記。他是趙太侔的妻弟,幾乎沒有人懷疑他是中共黨員。

然而由於叛徒的出賣,中共青島地下市委屢被破壞。1932年12月上旬,中共上海中央局派李俊德到青島整頓恢復黨的組織。當時,李俊德化名「老王」,於1933年3月成立中共臨時青島市委,李俊德任書記,王經奎任組織委員,黃敬任宣傳委員。

江青曾說,1933年初的一天,三個共產黨員被安排去假裝在青島的街上偶然碰到了江青,她被引導著在一個男學生的陪伴下沿著一條特定的路線散步,這兩個人靠得很緊,似乎是一對戀人,但事實上,他們走得很小心,警惕著密探,並注意接頭暗號。這次策劃成功了,她與黨的直接代表聯繫上了。

1933年2月,經黃敬介紹,江青在青島一個碼頭倉庫宣誓加入中國共產黨。

江青曾說,當她在青島秘密參加共產黨時,她幾乎不知道黨的組織機構,也不知道除了她周圍的幾位同志外還有誰是共產黨員,她甚至對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得很少。作為一個生活在被男人統治的世界裡的女子,她還很脆弱。

然而江青後來卻多次說起,李大章是她的入黨介紹人。就連跟美國記者維特克談話時,江青也說,1933年她入黨時李大章是介紹人。

李大章,亦即李俊德,亦即中共青島市委書記老王。

其實,江青的入黨介紹人應是黃敬,而江青入黨是中共青島市委書記李大章批准的。由於入黨介紹人需要兩名,而江青只有一人,所以就加上了李大章為第二介紹人。在「文革」中,江青已經成為「中央首長」,在公開場合不便再提黃敬,因為黃敬畢竟是她的前夫,所以她只說李大章是她的入黨介紹人。不過,李大章為人低調,即便是江青顯赫之時,也從來不提曾經批准江青入黨之事。

李大章是資深的中國共產黨人。李大章原名李暢英,號如章,1900年生於四川省合江縣,1922年加入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次年改名為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旅歐支部),1924年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在法國勤工儉學期間,他跟鄧小平是兩位刻蠟版的好手,油印的《赤黨》月刊便出自他與鄧小平之手。

李大章在1925年起任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旅歐區執委會秘書長。同年下半年轉赴蘇聯莫斯科,入東方大學學習,任中國共青團旅莫斯科支部宣傳委員。1927年春回國,被派往西北軍(國民聯軍宋哲元部)從事政治工作。1927年7月起任共青團陝西省委宣傳部部長。1928年被捕入獄,1930年出獄。1931年初到上海入中共中央培訓班學習。1932年5月到香港中共廣東省委秘書處工作。1932年底調任中共青島臨時市委書記。1934年起在中共上海中央局工作,任上海中央局秘書長。此後,他還擔任過劉少奇秘書……

解放後,李大章歷任四川省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共四川省委第一副書記、四川省省長。

在「文革」中,李大章一度被作為「走資派」打倒。1968年3月15日20時至16日0時30分,為了解決四川問題,周恩來、陳伯達、康生、江青、姚文元、謝富治、吳法憲、葉群、汪東興等在人民大會堂河北廳接見四川省軍政領導以及造反派頭頭,其中李大章「是中央決定他參加的」。

在接見大會上,根據當時的記錄,江青與李大章有這樣的一段對話:

江青:我認識你(指李大章)是1932年還是1933年?

李大章:1932年底。

江青:主要是觸及自己靈魂,揭發,群眾是會原諒你的……還可以揭發劉少奇,北方局你是知道的。

李大章的問題不知說了多少次了,到現在站不出來。李大章同志,我為了接濟你,一天吃兩個燒餅。要保持革命的晚節。

由於有江青的這番話,李大章很快就得到「解放」,成為「三結合」中的革命幹部。1968年5月至1975年10月,李大章任四川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1971年8月16日至1975年10月,任中共四川省委書記。

1975年11月起,李大章調任中共中央統戰部部長。

1976年5月3日,李大章在北京逝世,終年76歲。

在江青入黨之後不久,在1933年7月,一樁突然發生的事情,使江青倉皇出逃,拎著一隻小皮箱奔向上海,失去了黨的組織關係。

這是因為叛徒出賣,黃敬被密探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