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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Jason DeParle,American Dream:Three Women,Ten Kids,and the Nation』s Drive to End Welfare(New York:Penguin,2004);John Gurda,The Making of Milwaukee,3rd ed.(Milwaukee:Milwaukee County Historical Society,2008[1999]).

2.等待,是貧困者生活經驗的一部分。參見Javier Auyero,Patients of the State:The Politics of Waiting in Argentina(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2012)。

3.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Understanding Supplemental Security Income SSI Resources(Washington,DC:SSA,2014).

4.「某天我寫到這一段,別人可能不太容易看懂。」我說。

「你要把這些寫進書裡喔?」拉瑞恩問。

「是啊,我是這麼打算的。我猜他們會說:『這人搞什麼啊?她剛被掃地出門,差不多是無家可歸了。她跟自己的哥哥住在一起,誰知道這種日子能過多久。她剛與社工會面完,恢復了食物券資格。都這副鬼樣子了,還要用分期預付去訂購一台1500美元的62英吋大電視?』」

「他們不懂也沒關係。我也不懂很多人在做的事情,但他們也還是照做不誤。」

「如果那些人現在就坐你面前問,『拉瑞恩,你為什麼會這麼做?』你會怎麼跟他們說?」

「我會說我就想這麼做。」

5.走進低收入家庭,看到門口擺著一雙全新的耐克鞋,或是房裡的大屏幕電視,有些中產階級的朋友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感到憤怒。保守派的智庫和媒體會報道這樣的文章:「有平板電視的人,還能算窮人嗎?」「空調、有線電視、Xbox遊戲機:在美國到底何為貧窮?」自由派則試著不去討論這些行徑。在破敗的公寓裡有一台昂貴的電視?有錢穿新鞋的小孩中午只能吃學校的營養午餐?事實上,電視和球鞋的主人很可能還沒把賬結清;一些過時的電視機型在促銷時可能只要50美元就能買到;街角小店裡也有些打折的耐克球鞋。市區服裝店裡的價格標籤都是給那些不會殺價的白人小孩看的。還有就是,那台「吸睛」的大屏幕電視可能會讓你忽視房間裡本應具有的東西。貧困家庭也好、富裕家庭也好,都會在屋裡裝電視。但絕大多數貧窮的美國人沒有電腦。拉瑞恩在享用她的龍蝦大餐時,卻連一台電話都沒有。參見Tami Luhby,「Are You Poor if You Have a Flat-Screen TV?」CNN Money,August 13,2012;Robert Rector and Rachel Sheffield,Air Conditioning,Cable TV,and an Xbox:What Is Poverty in America?(Washington,DC:The Heritage Foundation,2011);US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Residential Energy Consumption Survey,2012。

這是自由派的古老傳統——無視於貧窮中令人不忍卒睹、讓人坐立難安的那一面。而因為像卡羅爾·斯塔克(All Our Kin,24)說的,自由派的名嘴與學者不願意直視貧窮的這些面向,所以他們只能為這些不堪的現象出面道歉。但又像威廉·朱利葉斯·威爾遜(William Julius Wilson)在The Truly Disadvantaged:The Inner City,the Underclass,and Public Policy,2nd ed.(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12[1987]),6,12中所說:「為了不讓窮人覺得不受尊重或被污名化,他們的行為都不能被討論;而這也會讓自由派的論述變得隔靴搔癢」。美國民眾要的是答案,是這些行為的解決方案。不把人當人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否定人的全部美德,另一種是洗清他們的所有罪惡。

6.人會因為得到翻身脫貧的機會,而在行為上改弦易轍嗎?答案是很有可能。行為經濟學者和心理學家們證明了「貧窮本身使人心力交瘁」,而心力交瘁意味著人會「變笨」、會因一時衝動而誤判情勢。再者,一旦貧困家庭得到有意義的經濟援助,他們的反應往往是積累資產、償還債務。近期的一項研究發現,將在那些勞動所得稅扣抵(Earned Income Tax Credit,一種租稅扣抵制度,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的個人和夫婦,特別是擁有兒童的夫妻提供補貼,1975年首次實施。當勞動所得低於一定金額時,部分稅賦可以抵免,以彌補社會安全稅的負擔)超過1000美元的父母中,有近四成的人會將相當數量的退稅存下來;有將近八成五的人會拿退稅去處理債務。對持續退稅的期待,給了父母們希望。他們覺得存錢有了動力和目標,覺得脫貧看得到曙光。參見Sendhil Mullainathan and Eldar Shafir,Scarcity:Why Having So Little Means So Much(New York:Times Books,2013),60,66;Abhijit Banerjee and Sendhil Mullainathan,「The Shape of Temptation:Implications for the Economic Lives of the Poor,」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No.15973(2010);Reba Mendenhall et al.,「The Role of Earned Income Tax Credit in the Budgets of Low-Income Households,」Social Service Review 86(2012):367-400。

7.被掃地出門的代價是很昂貴的,它使得租戶無法存夠錢支付新住處第一個月的房租以及押金。

8.公共住房(public-housing)裡絕大多數的居民非老即殘。關於老年人住宅數量的增長,參見Lawrence Vale,From the Puritans to the Projects:Public Housing and Public Neighbors(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285-90。關於公共住房居民的組成,參見Alex Schwartz,Housing Policy in the United States,2nd ed.(New York:Routledge,2010),chapter 6。

9.根據驅逐記錄和其他一些民事訴訟來駁回公共住房申請(補助)的做法,曾引發過不小的爭議。拉瑞恩後來發現,法院的材料可能有誤,而在此基礎上得到的驅逐記錄也有可能是不準確的。這說明了房東手頭有著偌大的權力——他們憑借一面之詞(而非事實),將單親媽媽、家暴受害者等特定群體玩弄於股掌間。關於民事法庭記錄令人堪憂的準確性,參見Rudy Kleysteuber,「Tenant Screening Thirty Years Later:A Statutory Proposal to Protect Public Records,」Yale Law Journal 116(2006);David Thacher,「The Rise of Criminal Background Screening in Rental Housing,」Law and Social Inquiry 33(2008):5-30。

10.被拒絕、申請被駁回會嚴重打擊人的自信心和精力——這是我們在討論貧窮問題時應該關注的面向。為申請一間公寓或一份工作,遭到十次、二十次、甚至四十次的拒絕——這樣的結果令人崩潰。有關社區選擇或失業的理論,常常理所當然地認為低收入人群是「理性的行為人」,懂得權衡利弊、做出明確的抉擇。事實上,這些人大多是「疲憊的將就者」,無數次嘗試皆以失敗告終後,他們「哀莫大於心死」地接受弱勢社區裡的破房子;不管工作有沒有前途、合不合法,都照做不誤。被拒絕所帶來的恥辱感,不僅逼著人接受不理想的生活環境,還會消磨他們追求美好未來的意志。關於找「入門級」工作被拒絕的經歷,參見Philippe Bourgois,In Search of Respect:Selling Crack in El Barrio(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chapter 4;Katherine Newman,No Shame in My Game:The Working Poor in the Inner City(New York:Vintage,1999),chapter 3。

11.幾個月後,貝蒂收到一封托賓的來信,信裡威脅她不准收留拉瑞恩,否則就要換她被驅逐。拉瑞恩回復說,她願意向托賓支付自己欠下的租金和訴訟費用。但托賓說的金額是庭審記錄上的兩倍。為了把錢還給托賓,拉瑞恩拖欠了要給老鷹倉庫的租金,結果她的東西統統被沒收。那些傢俱、照片、分期預付買來的珠寶,都被拿去公開拍賣,由撿便宜的人用天知道的價格買下,或是被扔進垃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