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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加沙居民消失在大海之中,家人四處找尋

許多加沙人民都會努力尋找機會搭船到歐洲,試著在異地找回正常的生活模式;不過航行過程危機四伏,許多懷抱異國夢的民眾往往被大海吞噬。

今年51歲的祖黑爾·馬霍夫在得知自己的兒子跟孫女失蹤之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馬霍夫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尋找至親的下落,但是至今仍然沒人知曉他們身在何方。

他29歲的兒子穆罕默德·馬霍夫非常幸運,在以色列對加沙進行的殘暴攻擊中活了下來。穆罕默德·馬霍夫帶著自己的女兒拉娜通過了加沙的地下隧道,也因此逃過以色列猛烈的炮火攻擊。

「我在加沙走廊已經一無所有。我現在身無分文,還需要支持女兒的生計。」穆罕默德·馬霍夫在離開加沙之前對半島電視台說。

9月6日,穆罕默德對他的父親說:「爸爸不要擔心我們,我們已經準備好要到瑞典去了。」

不過在9月10日,馬霍夫一家收到噩耗,消息指出巴勒斯坦的移民在馬耳他的岸邊喪命。一群巴勒斯坦人為了追求自由的生活便乘船偷渡,後來這艘船竟然沉了,船上的乘客也紛紛溺斃。

祖黑爾現在茫然失措,仍然在等待兒子跟孫女的消息,一心想確認他們是否也在罹難者的清單當中。加沙走廊遭到以色列封鎖,埃及也關閉拉法關口,數百名加沙居民只好想盡辦法逃離加沙走廊,而最常見的辦法就是從地下隧道逃到埃及,或是搭船到歐洲去。過去十年來,這種窮極各種手段逃離加沙走廊的案例屢見不鮮,其中巴勒斯坦人最喜歡的國家則是比利時以及瑞典。

經歷船難的其中一位生還者替馬霍夫一家捎來最新消息:3歲大的拉娜在沉船的時候就已喪失性命,而穆罕默德則是掙扎著游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溺水喪命。不過目前當局或其他組織仍尚未證實這個消息。

根據《衛報》(The Guardian)的報道,這艘載著偷渡客的船是受到另一艘同樣載著非法移民者的船隻撞擊,而不幸沉沒。

穆罕默德·馬霍夫已經被逼到死角,別無選擇。穆罕默德的工作是一位汽車維修員,雖然他的技術精巧,對修車相當在行,但是自從以色列將許多汽車維修零件列為違禁品之後,穆罕默德只得放棄這項事業,從此便沒了收入。幾年之後,穆罕默德搬了家,也找到新工作;他在起亞汽車的維修部門擔任主任,不過這個工作的薪資相當微薄。而在各種零件缺乏的情況之下,穆罕默德也難以大展身手。

「我想要離開這裡,我想要過和平的生活。我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工作,養活家人。」他還在起亞汽車任職的時候曾對半島電視台說過,「在加沙走廊根本就沒有生活可言,沒有這些重要的汽車零件,我什麼事也沒辦法做。」

穆罕默德的哥哥哈邁德在2008年至2009年的以色列戰爭時,就逃到瑞典展開新生活,從此以後就在那裡安居樂業。哈邁德後來也鼓勵自己的弟弟離開加沙走廊尋求更好的生活,同時還能在瑞典擔任汽車維修員增加收入,讓自己的孩子在一個沒有暴力的環境之中成長。

拉法市的保安總局估計,大約有數千名巴勒斯坦人在2014年以色列軍事行動期間,利用地下隧道逃離加沙走廊。這些逃難的民眾內心懷抱希望,願意鋌而走險繳交一大筆費用,從拉法市的地下隧道逃到以色列的亞歷山大港,再搭船前往利比亞或是意大利。這整段過程不僅相當危險,也要看當事人的運氣好不好,通往自由的道路總是埋伏著許多險惡。

有時候這些巴勒斯坦人會被倒塌的通道給壓死,還有其他人會在半路被位於西奈半島的埃及軍方給扣留拘捕。有時候埃及的海巡署隊員會對某些船隻進行抽查,而有些載滿巴勒斯坦難民的船隻則是在航行途中沉船。

雖然風險極高,但是穆罕默德·馬霍夫顯然認為這個機會值得他奮力一搏。穆罕默德寧願帶著孩子到未知的國度生活,也不願意讓他們在這種備受壓抑、痛苦不堪的環境中成長;他也不希望女兒親眼目睹自己的家庭成員,在這個被以色列封鎖包夾的祖國中喪命、凋零。很多穆罕默德的朋友都不贊同他的決定,他們認為應該要堅守加沙走廊,如果大家都紛紛出走,以色列的詭計就得逞了。如果巴勒斯坦人離開祖國,以色列就可以佔領、殖民這個空空如也的國度。

祖黑爾·馬霍夫表示他的兒子原本只是決定要到瑞典待一段時間,等到政治局勢穩定、生活狀況獲得改善之後就會帶著女兒回來。但是現在穆罕默德似乎永遠無法回到加沙走廊了。

來自意大利跟馬耳他的消息表示,有數百名巴勒斯坦人在尋找避難處的時候溺死了。移民局估計2014年大約有2900人死於地中海,然而2013年的死亡人數卻只有700人而已。

總部設於日內瓦的國際移民組織發言人克莉絲提納·貝絲奧姆對馬耳他沉船事件發表聲明:「那艘船上大約有500位偷渡客——敘利亞人、巴勒斯坦人、埃及人,還有其他族[1]人。這些人都是要乘船到歐洲生活。」不過貝絲奧姆所提供的最新消息並沒有解決祖黑爾·馬霍夫內心的疑惑。祖黑爾至今仍未獲得兒孫死亡的確切消息。

一對來自戴爾巴拉赫的父母親也在等待新聞通報兒子的下落,不過好一陣子都音訊全無,這家人就設立了一個哀悼的帳篷,準備接受親友慰問。後來有人從意大利撥了電話過來,告訴這對父母他們的兒子很有可能幸運地死裡逃生,因此他們就立刻撤掉為葬禮所搭建的帳篷。但是又過了兩天,情況卻有了180度的轉變。原來那位那位活下來的難民不是他們的兒子,而是另一位僥倖存活的民眾,現在正在馬耳他的醫院接受治療。死者的父親表示他的兒子為了要賺錢讓母親動手術,只好離開巴勒斯坦尋找更好的工作機會。

死者的母親無法入眠,而穆罕默德·馬霍夫的妻子也表示他的丈夫目前仍名列失蹤的巴勒斯坦人口清單中。現在她從早到晚緊盯著電視,一心希望新聞能帶來好的消息。

許多加沙走廊的家庭現在都下落未明,有些家庭全數失蹤,只有一些遠親仍然留在這片土地。以色列自從2006年開始就禁止巴勒斯坦人到海上航行,不過絕大多數的加沙人還是決定要冒險乘船漂流到異鄉,可惜的是有許多人就此消失在這片茫茫大海中。

歐洲及中東人權觀察組織的雷米·艾卜杜歐博士表示,現在要立刻統計罹難者數量,查出他們的身份姓名,其實是一項相當艱難的任務。

「馬耳他政府根本就沒有這麼充足的資源來打撈每一具屍體,而且意大利政府只要發現任何罹難者,也會立刻將遺體埋葬。」

艾卜杜歐博士認為假如馬霍夫一家人夠幸運的話,或許他們還能拿到一張意大利政府埋葬屍體時拍攝的照片。

但是一張照片對馬霍夫全家人來說,根本就沒有辦法彌補他們的傷感之情。至親的家人漂流到一個他們從沒想過的國度,最後還無法得知他們的下落,穆罕默德的妻子絕對沒辦法接受這麼模糊不明的結果。

祖黑爾·馬霍夫表示:「我一定要知道我的兒子跟孫女到底是生是死。」

[1]印度尼西亞的第二大民族,人口數大約有4000萬人,宗教信仰大多為伊斯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