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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經說 五六 經學的揚棄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以漢至清為經學時代,並說在此時代中的思想家,都將新酒裝入五經的舊瓶中,但到清末今文家把近代思想都裝進去時,瓶擴大到破裂的程度,以後不能再裝了,所以經學時代便告結束。這個譬喻相當地適合,但有人說他忽視了質的變化,只看到量的增加。其實所謂新酒是與舊酒有質的差異的,這在向來應用這譬喻者早已不言而喻。不過馮氏的解釋還不夠一點,似乎應該加一句:近代思想好像氟素之類,舊瓶是玻璃質的,自然沒有裝它的可能。

總之,經學這個名詞,到了現在,只應該是中國學術史上的,而不應該代表眼前學術的一部門了。因為五經或十三經的本身,應當作為古代史的史料處理;西漢今文學、宋學以及晚清的今文學,都只能作為漢、宋及晚清的思想史的內容看;至於東漢經學及清之樸學,則可以認為古文字學、古史學之一部分。

有人說,經書的內容,有關於理、化、博物的,有關於數學的,有關於社會學的……學者應善為研究,其實各種學術都以現代為精,我們決不能捨今從古,經書中的什麼什麼,那都不過是給學術史的一種資料罷了。如果不把它當作史料,而閉著眼睛講通經致用,想引用《春秋》斷獄,靠半部《論語》治天下,那就走入了魔道。如果把現代思想或自己意見假托孔孟之名來說出,以六經為我註腳,那更是厚誣古人,欺騙今人。

周予同說經學除今古文派、宋學派以外,還有一個新史學派(見周氏著《群經概論》),這是他的卓見。可是,如果說這些把經書當史料運用的新史學家就是現代的經學家,則過去所謂經學顯然地已經或正在被新史學所揚棄。同時,因為經書中有一部分是古代的文學作品(《詩經》),有一部分是古代哲學(《易經》、《四書》等),這些史料又當為研究中國文學或哲學者的研究對象,這是不必再加討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