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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篇十四 3泰初

3泰初

作者:秦漢之際慕莊後學

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謂之德;未形者有分,徂然無間,謂之命;流動而生物,物成生理,謂之形;形體保神,各有儀則,謂之性。性修返德,德至同於初,同乃虛,虛乃大,合喙鳴;喙鳴合,與天地為合;其合緡緡,若愚若昏,是謂玄德,同乎大順。

【今譯】

太初只有道無,既沒道有也沒名相;道有起於道無,只有渾沌一氣而未分有形萬物。每物得於元氣而生成,叫做物德;尚未有形的元氣有所分出,往於萬物再無間斷,叫做天命;元氣流動而後生成萬物,萬物既成產生物理,稱為物形。形體保護心神,各有不同法則,叫做天性。天性修復返歸物德,返歸物德直至同於初始,同於初始就能虛己,虛己就能博大,就能合於鳥鳴;與鳥鳴相合,就與天地相合;相合泯同,如愚如昏,叫做玄同之德,就能同於大順萬物的道無。

夫子問於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仿,可不可,然不然。辯者有言曰:‘離堅白,若懸宇。’若是,則可謂聖人乎?”

老聃曰:“是胥易技系,勞形怵心者也。執狸之狗成累,猿狙之便來藉。丘,予告若,爾所不能聞與爾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無心無耳者眾;有形者,與無形無狀而皆存者盡無。其動,止也;其死,生也;其廢,起也;此又非其所以也。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謂入於天。”

【今譯】

夫子(孔子)問老聃說:“有人研治大道如同相互倣傚,認可他人不認可的,肯定他人不肯定的。辯者有言說:‘石的堅、白相互分離,如同懸掛天宇一樣明白。’如此之人,可以稱為聖人嗎?”

老聃說:“這是胥吏容易心繫末技,勞苦身形而驚擾德心之人。狗能捕狸遂成牽累,猿猴便捷招來抓捕。孔丘,我告訴你,你未曾聽聞和你不能言談之理。凡是有頭有腳之人,無心無耳的眾多;有形之物,與無形無狀之道共存的根本沒有。此物之動,就是彼物之止;此物之死,就是彼物之生;此物之廢,就是彼物之起;這些又只是表象而非本質。有能研治大道的至人,喪忘萬物,喪忘天道,這叫喪忘自己。喪忘自己之人,才可稱為入於天道。”

將閭葂見季徹曰:“魯君謂葂也曰:‘請受教。’辭不獲命,既已告矣。未知中否,請嘗薦之。吾謂魯君曰:‘必服恭儉,拔出公忠之屬,而無阿私,民孰敢不輯?’”

季徹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於帝王之德,猶螳螂之怒臂以當車轍,則必不勝任矣。且若是,則其自為處,危其觀台。多物將往,投跡者眾。”

蔣閭葂覤覤然驚曰:“葂也茫若於夫子之所言矣。雖然,願先生之言其風也。”

季徹曰:“大聖之治天下也,搖蕩民心,使之成教易俗,舉滅其賊心,而皆進其獨志,若性之自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若然者,豈足堯舜之教民?溟涬然夷之哉!欲同乎德,爾心居矣。”

【今譯】

將閭葂拜見季徹說:“魯君對我說:‘請允許我接受教誨。’推辭無效,我已告誡他。不知是否合道,請允許我陳述。我對魯君說:‘你必須恭敬節儉,選拔公正忠誠的下屬,而無阿一黨一 偏私,民眾誰敢不服從?’”

季徹俯身而笑說:“像夫子這樣進言,對於帝王之德,猶如螳螂怒舉其臂阻擋車輪,必定不能勝任。況且帝王若是如此,那麼自己的處境,就會危及宮觀台榭。很多士人將會前往,投合倣傚公正忠誠的形跡。”

將閭葂驚恐說:“我茫然于先生所言。儘管如此,願先生言說道之大略。”

季徹說:“大聖治理天下,聽任民心自搖自蕩,使之自成教化自改風俗,泯滅害人之心,而後全都增進自適之志,如同天性自為,而民眾不知為何如此。如此之人,何須推戴堯舜的教化民眾?渾渾沌沌已經天下太平了!意欲齊同天下之德,你的德心先要靜居無為。”

子貢南遊於楚,返於晉,過漢陰,見一丈人方將為圃畦,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見功寡。

子貢曰:“有械於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見功多,夫子不欲乎?”

為圃者仰而視之曰:“奈何?”

曰:“鑿木為機,後重前輕,挈水若抽,速如溢湯,其名為槔。”

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聞之吾師:‘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存於胸中,則純白不備;純白不備,則神性不定;神性不定者,道之所不載也。’吾非不知,羞而不為也。”

子貢瞞然慚,俯而不對。

有間,為圃者曰:“子奚為者邪?”

曰:“孔丘之徒也。”

為圃者曰:“非夫博學以擬聖,于于以蓋眾,獨弦哀歌,以賣名聲於天下者乎?汝方將忘汝神氣,墮汝形骸,爾庶幾乎!爾身之不能治,爾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無乏吾事!”

子貢卑陬失色,頊頊然不自得,行三十里而後愈。

其弟子曰:“向之人何為者邪?夫子何故見之變容失色,終日不自反邪?”

曰:“始吾以夫子為天下一人耳,不知復有夫人也。吾聞之夫子:‘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見功多者,聖人之道。’今徒不然。執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聖人之道也。托生與民並行,而不知其所之,茫乎淳備哉!功利機巧,必忘夫人之心。若夫人者,非其志不之,其心不為。雖以天下譽之,得其所謂,傲然不顧;以天下非之,失其所謂,儻然不受。天下之非譽,無益損焉,是謂全德之人哉!我之謂風波之民。”

返於魯,以告孔子。

孔子曰:“彼假修渾沌氏之術者也;識其一,而不知其二;治其內,而不治其外。夫明白入素,無為復樸,體性抱神,以游世俗之間者,汝將固驚也!且渾沌氏之術,予與汝何足以識之哉?”

【今譯】

子貢南遊楚國,返回晉國,路過漢水南岸,見一老丈正在澆灌菜園,挖掘隧道通入井下,抱著陶甕出來澆地,呼哧呼哧用力很多,然而功效很少。

子貢說:“有一種機械,一天澆地百畦,用力很少,然而效效很多,夫子不願用嗎?”

灌園者仰頭看著子貢問:“那又如何?”

子貢說:“削鑿木頭做成機械,後面重前面輕,取水一如抽送,迅速如同沸水外溢,名叫桔槔。”

灌園者忿然變色而笑說:“我聞教於吾師:‘有機械者必有投機取巧之事,有投機取巧之事者必有投機取巧之心。投機取巧之心存於胸中,純樸潔白的真德就不完備;純樸潔白的真德不完備,心神天性就不寧定;心神天性不寧定之人,天道不會載之同往。’我並非不知桔槔,而是羞而不為。”

子貢垂目慚愧,低頭不敢應對。

稍過片刻,灌園者問:“你是做什麼的?”

子貢說:“孔丘的弟子。”

灌園老丈問:“莫非是那個學而不厭以比擬聖人,誨人不倦以便蓋過眾人,獨自彈琴哀歌以自賣名聲於天下之人?你正在喪忘你的心神真氣,墮落你的身形軀骸,你危險啊!你自身也不能治理,你哪有餘暇治理天下呢?你快走吧,別礙我事!”

子貢自卑失色,惴惴然不能自得,走了三十里而後恢復。

他的弟子問:“剛才那人是幹什麼的?夫子為何見他以後變容失色,整天沒能回過神來?”

子貢說:“原先我以為夫子是天下第一人,不知還有那樣的人。我聞教於夫子:‘做事求其可行,立功求其可成。用力少,見功多,就是聖人之道。’如今方知不然。執守天道之人真德葆全,真德葆全之人身形健全,身形健全之人精神完全。精神完全,才是聖人之道。聖人托生為人與民同行,而不知欲往何處,茫茫然淳厚完備啊!功利機巧,必已喪忘於那人的德心。那樣的人,並非心志不夠聰明,而是心志不欲有為。即使天下讚譽他,而且符合事實,他也傲然不顧;即使天下非毀他,而且不合事實,他也漠然不受。天下的非毀讚譽,不能損益他,這就叫全德之人啊!我叫做隨風波動之人。”

子貢返回魯國,以此告知孔子。

孔子說:“那人是借此修一習一 渾沌氏之術;認識道一,然而不知道一所生的二;自治己身,而不治外物。澄明潔白入於純素,德心無為復歸純樸,體悟天性抱守心神,以此遨遊世俗之間之人,你當然會感到吃驚!況且渾沌氏的道術,我和你又何足以認知呢?”

諄芒將東之大壑,適遇苑風於東海之濱。

苑風曰:“子將奚之?”

曰:“將之大壑。”

曰:“奚為焉?”

曰:“夫大壑之為物也,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吾將游焉。”

苑風曰:“夫子無意於橫目之民乎?願聞聖治。”

諄芒曰:“聖治乎?官施而不失其宜,拔舉而不失其能;畢見其情事,而行其所為;行言自為,而天下化;手撓顧指,四方之民莫不俱至。此之謂聖治。”

“願聞德人。”

曰:“德人者,居無思,行無慮,不藏是非美惡。四海之內共利之之謂悅,共給之之為安;怊乎若嬰兒之失其母也,儻乎若行而失其道也。財用有餘,而不知其所自來;飲食取足,而不知其所從出。此謂德人之容。”

“願聞神人。”

曰:“上神乘光,與形滅亡,此謂昭曠。致命盡情,天地樂而萬事銷亡。萬物復情,此之謂混冥。”

【今譯】

諄芒將要東行前往大溝,恰好遇見苑風於東海之濱。

苑風問:“你將往何處?”

諄芒說:“將往大溝。”

苑風問:“意欲何為呢?”

諄芒說:“大溝的物性,注水而永不滿溢,取水而永不枯竭。我將遨遊那裡。”

苑風問:“夫子無意於目光流盼、渴望聖治的民眾嗎?願聞何為聖治。”

諄芒說:“聖治嗎?官吏施政不失適宜,拔舉人才不失賢能;洞察世事的實情,而後行其當行;言行自適而為,而後天下歸化;手一指目一顧,四方民眾無不嚮往。這就是聖治。”

苑風說:“願聞何為德人。”

諄芒說:“德人,居處沒有雜念,行動沒有顧慮,心中不藏是非美醜。四海之內共享利益才會喜悅,共享供給才會心安;茫然如同嬰兒失去母親,漠然如同行走失去方向。財用有餘,卻不知從何而來;飲食豐足,卻不知從何產出。這就是德人的狀貌。”

苑風說:“願聞何為神人。”

諄芒說:“至上的神人駕乘天光,形跡消亡,這叫昭明空曠。達致天命盡於人情,與天地同樂而喪忘萬事。萬物復歸實情,這就是混沌玄冥。”

門無鬼與赤張滿稽觀於武王之師。

赤張滿稽曰:“不及有虞氏乎!故罹此患也。”

門無鬼曰:“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邪?其亂而後治之歟?”

赤張滿稽曰:“天下均治之為願,而何計以有虞氏為?有虞氏之藥瘍也,禿而施鬄,病而求醫。孝子操藥以修慈父,其色憔然,聖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賢,不使能;上如標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為義,相愛而不知以為仁,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以為信,蠢動而相使,不以為賜,是故行而無跡,事而無傳。”

【今譯】

門無鬼與赤張滿稽觀看武王伐紂之師。

赤張滿稽說:“不及虞舜啊!所以遭受這次戰禍。”

門無鬼說:“是天下太平而後虞舜治理天下呢?還是天下大亂而後虞舜治理天下呢?”

赤張滿稽說:“天下太平已經符合願望,何須虞舜治理呢?虞舜治世如同治病,禿頭而後施以假髮,有病而後尋求醫治。孝子持藥以進慈父,容色憔悴,聖人為他羞愧。至德之世,不崇尚賢人,不使用能人;君上猶如高枝,下民猶如野鹿。端正而不知自矜為義,相愛而不知自矜為仁,誠實而不知自矜為忠,恰當而不知自矜為信,茫然行動而相互驅使,不以為有誰恩賜,所以行動不留形跡,故事不傳後世。”

孝子不諛其親,忠臣不諂其君,臣、子之盛也。親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謂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謂之不肖臣。而未知此其必然邪?世俗之所謂然而然之,所謂善而善之,則不謂之諂諛之人也。然則俗固嚴於親而尊於君邪?謂己諂人則勃然作色,謂己諛人則怫然作色,而終身諂人也,終身諛人也,合譬飾辭聚眾也,是終始本末不相坐。垂衣裳,設采色,動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謂諂諛;與夫人之為徒,通是非,而不自謂眾人,愚之至也。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終身不解;大愚者,終身不靈。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適者猶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則勞而不至,惑者勝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

大聲不入於裡耳,《折楊》、《皇華》則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於眾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勝也。以二垂踵,惑而所適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強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釋之而不推。不推,誰其比憂?厲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視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己也。

百年之木,破為犧樽,青黃而文之,其一斷在溝中。比犧樽於溝中之斷,則美惡有間矣,其於失性一也。桀跖與曾史,行義有間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亂目,使目不明;二曰五聲亂耳,使耳不聰;三曰五臭熏鼻,困惾中顙;四曰五味濁口,使口厲爽;五曰趣捨滑心,使性飛揚。此五者,皆生之害也。而儒墨乃始離跂自以為得,非吾所謂得也。夫得者困,可以為得乎?則鳩鴞之在於籠也,亦可以為得矣。且夫趣捨聲色,以柴其內;皮弁、鷸冠、搢笏、紳修,以約其外;內支盈於柴柵,外重纆繳,睆睆然在纆繳之中,而自以為得,則是罪人一交一 臂櫪指,而虎豹在於囊檻,亦可以為得矣。

【今譯】

孝子不阿諛父親,忠臣不諂媚君主,是臣僕和兒子的盛德。父親所言就視為正確,父親所行就視為善行,稱為不肖之子。君主所言就視為正確,君主所行就視為善行,稱為不肖之臣。然而不知是否必然如此呢?世俗視為正確就視為正確,世俗視為善行就視為善行,卻不稱為諂媚阿諛之人,那麼世俗豈非威嚴甚於父親而尊貴甚於君主呢?被人稱為諂媚君主就勃然變色,被人稱為阿諛父親就忿然變色,卻終身諂媚世俗,終身阿諛世俗,用合事類比、矯飾言辭聚集眾人,這是前後矛盾言行不一。選擇服飾,設計行頭,變動容貌,以此媚俗一世,卻不承認自己諂媚阿諛;與這種人為伍,溝通是非,卻不承認自己無異眾人,真是愚昧之至。明白自己愚昧,尚非大愚;明白自己迷惑,尚非大惑。大惑之人,終身不能解惑;大愚之人,終身不能靈悟。三人同行而一人一大惑,欲適之地仍可抵達,因為大惑者較少;三人同行而二人一大惑,就徒勞而不能抵達,因為大惑者獲勝。如今天下大惑,我雖有祈願嚮往,也不得實現。不也可悲嗎?

大聲不能入於俗耳,聽聞俗曲《折楊》、《皇華》就津津樂道而歡笑,因此高言不會棲止於眾人之心。至言不能勝出,俗言就會獲勝。因為二人垂腳,大惑而後三人不能抵達欲適之地。如今天下大惑,我雖有祈願嚮往,怎麼可能得遂所願呢?既知不得如願而勉強天下,又是一種大惑,所以不如放棄祈願嚮往而不推動天下前行。不推動天下前行,誰會憂慮天下之大惑?醜陋如同厲鬼之人,半夜生了兒子,急忙取火來看,惶惶然唯恐兒子像自己一樣醜陋。

百年大樹,破開做成廟堂禮器,雕琢青黃紋飾,一截樹根斷在溝中。比較廟堂禮器與溝中斷根,美醜有所不同,喪失天性一樣。夏桀盜跖與曾參史,行為有所不同,然而喪失天性一樣。況且喪失天性共有五種:一是五色亂目,使目不明;二是五聲亂耳,使耳不聰;三是五味熏鼻,使鼻不通;四是五味濁口,使口不清;五是取捨亂心,使性躁動。這五項,都是生命的禍害。然而儒墨之徒卻離棄真德踮起腳跟而自以為得道,並非我所言的得道。得道者困頓,可以稱為得道嗎?那麼斑鳩、鴟梟困於樊籠,也可自以為得道了。況且取捨聲色,用於柴塞內在德心;皮帽、羽冠、朝板、官服,用於約束外在身形;內在德心支滿柴草,外在身形看重束縛,瞪大雙眼睏於束縛之中,卻自以為得道,那麼罪人臂綁手一銬,而虎豹困於牢籠,也可自以為得道了。

【《泰初》校勘】()內為衍文、訛文、誤倒之文,[]內為所補之文、正字。

補脫文6字:

1.執狸之狗成累,猿狙之便來[藉]。

2.始吾以[夫子]為天下一人耳。

3.飲食取足,而不知其所從[出]。

4.青黃而文之,其[一]斷在溝中。

5.[桀]跖與曾史,行義有間矣。

刪衍文10字:

1.執狸之狗成累,猿狙之便(自山林)來。

2.其名為(桔)槔。

3.(子)非夫博學以擬聖。

4.非其志不之,(非)其心不為。

5.親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世俗)謂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世俗)謂之不肖臣。

訂訛文20字:

1.(且)[徂]然無間,謂之命;(留)[流]動而生物,物成生理,謂之形。

2.其合緡緡,若愚若(昏)[昏]。

3.執(留)[狸]之狗成(思)[累],猿狙之便來藉。

4.猶螳螂之怒臂以當車(軼)[轍]。

5.豈(兄)[足]堯舜之教民?溟涬然(弟)[夷]之哉!

6.速如(佚)[溢]湯,其名為槔。

7.純白不備,則神(生)[性]不定;神(生)[性]不定者,道之所不載也。

8.汝將固驚(也)[邪]。

9.則不謂之(諂、道)[諂]諛之人也。(共4)

10.大聲不入於裡耳,《折楊》、《皇(荂)[華]》則嗑然而笑。

11.以二(缶鍾)[垂踵],惑而所適不得矣。

12.(楊)[儒]墨乃始離跂自以為得,非吾所謂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