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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把尖頭魚賣到茂東去

    小別勝新婚,兩個年輕人完全沉醉於性愛之美中,除了對方,其他一切都拋到腦後。良久,木床的嘎嘎聲停了下來。侯海洋湊在秋雲耳邊道:「對不起,我沒有忍住。」秋雲輕輕拍著他的背,道:「今天在安全期,應該沒事。」
    「什麼是安全期?」
    「你真不懂?就是月經前後幾天,比較安全,不容易懷孕。」
    「還有這種講究,那,我們再來一次。」
    「等會兒,休息下。」
    「不用,抱緊點。」
    到了九點鐘,秋雲還是用極大的毅力從床上起來,畢竟新鄉是一個封閉的地方,偶爾留宿一次沒有太大問題,長期留宿在牛背陀小學容易惹來極大的非議。侯海洋沒有強留,他自己可以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可以藐視新鄉學校的一切規矩。可是秋雲是年輕女子,她應該有比較良好的社會氛圍。
    將秋雲送到學校操場邊,北風呼嘯著穿過操場,揚起了一些枯葉和灰塵,兩人的熱情足以抵擋著大風,縮在一起熱烈地親吻著.
    再回到牛背陀,侯海洋取出這一段時間的積蓄,在昏黃的燈光下細細地數了一遍,他決定再賣三百斤魚,就可以將租用旱坡的錢準備齊全。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侯海洋將八十斤尖頭魚送到了霸道魚莊,得了一千二百元錢。他騎著摩托車又來到了東方紅中學,此時杜敏的小館子已經變成一家小茶館,再也不見一點魚館的模樣。小茶館基本沒有裝修,甚至杜敏用的簡易吧檯與灶台都仍然在。侯海洋胸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憤怒,他將杜敏從路邊店的深淵中帶了出來,就在杜敏即將走上正軌時,她的所有夢想被一群社會混混砸碎。
    上次與付紅兵交談以後,侯海洋一直分析誰會砸店,杜敏與這些混混並沒有仇怨,砸店的動機更像是生意場上的惡性競爭。雖然無法確切知道社會混混到底是誰指使的,他仍然將這伙社會青年的幕後老闆指向霸道魚莊。杜強當過城區派出所所長,有能力招呼幾個社會青年,他又是尖頭魚大戶,與杜敏存在生意上的競爭關係。
    「憑什麼要全部賣給霸道魚莊,我就不信這個邪!難道我就不能賣到茂東去?反正不能的便宜了霸道魚莊!」
    侯海洋是行動派,作出決定以後,他立刻開始行動。摩托車有點小問題,他將摩托車放到了修理店,買了票就直奔車站。一個小時以後,他來到茂東市。
    侯海洋騎了近兩個小時的摩托車,又坐了一個小時的客車,當他走出茂東車站時,頭髮凌亂,臉色憔悴大有風塵之色。侯海洋到過茂東市,但不熟悉。行走在茂東的大街小巷,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向感,無論朝哪一個方向都有很多人,無論哪一個方向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樓房,無論朝哪一個方向都有無數車輛。有什麼館子需要尖頭魚?這是一個大問題。
    在從巴山得來的印象中,凡是距離政府不遠的地方,都會有一些高檔餐館,這些餐館說不定就要收購尖頭魚。
    從車站步行到市政府,令他比較失望的是在政府所在地周邊居然沒有多少館子,這與他的實際經驗嚴重不符。他轉了一圈,來到市政府對面的公路上。市政府院內紅旗隨風飄揚,院外有二十來個人,他們打著橫幅,站在門口,與他們對峙的是一些公安和幹部模樣的人。
    白色橫幅上寫著「我們要工作,我們要吃飯」「工作是每個公民的神聖權利」。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見慣了如此場面,看了一眼,便匆匆離去。侯海洋來自巴山新鄉牛背陀,很少看到如此場面,站在公路對面看著這些人與警察們推推操操,既新奇又過癮.看了半個小時,他才想起自己匆匆來到茂東的目的。
    抬頭環頤四周,見到公路上來來往往不少小車。侯海洋突然愈識到為什麼在市政府周圍沒有太多館子,是因為來來往往的,小汽車改變了時間和空間的撅念,加上政府大門前有這麼多抗議者,市政府官員根本不必在駐地周圍吃飯,他們可以開到遠處去享受美味,這樣不會引人注目。
    弄明白此道理,侯海洋隨即離開市政府,前往茂東最有名的美食街。此時,他開始後悔自己行動太快,秋雲是茂東人,父親又是替察,若是事先問一問她,就可以知道茂東最好的魚館分佈在嘟裡。
    他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動,觀察著沿途的餐館。茂東是地級市,藉著三區五縣。財政收人和城市規模與巴山縣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拐館井襲修相對高檔,可見到湘菜、貴州酸湯魚、雲南米線和蘭州拉麵的招井。令侯海洋失望的是只見到一處尖頭魚館子,場地很小,冷鍋冷灶,看上去沒有多少實力,讓他沒有興趣。
    走進了兩家看上去還像樣子的酒店,進去以後,一家是川菜館子,只做正宗川菜,另一家是嶺西本幫菜,但是以長江魚為招牌。
    胡亂走了一個多小時,侯海洋看到遠遠的半山上有一排大字—茂東煙廠。茂東煙廠是對茂東市財政起到支撐作用的大廠,財大氣粗,佔據了茂東市中心的一座山體作為辦公場所。綠樹叢中露出一些飛簷,別有一番韻味。
    在讀中師時,學校裡有來自茂東的同學,經常談論起財大氣粗的茂東煙廠。傳說中,茂東煙廠梁小鵬走路帶風,衣角扇人,煙廠賓館豪華在茂東數第一,甚至在整個嶺西都排得上號。
    侯海洋心中一動,暗道:「尖頭魚價格高,不是一般小店用得起。
    霸道魚莊裡面的人非富即貴,來往都是縣裡的頭面人物,所以才吃得起尖頭魚。煙廠這麼有錢,肯定就是一個機會。
    在進茂東煙廠廠門之前,他將球鞋在草叢中使勁蹭了蹭,將灰塵盡量弄少一點。又吐了點口水在手掌上,讓亂蓬蓬的頭髮盡量整齊一些。
    廠門在山腳,兩位守門人坐在小屋子裡,盯著電視機不轉眼,並沒有注意到門口外面走進一個衣著樸素的高大青年。
    進人廠區,侯海洋便被綠樹、灌木和草坪所圍繞,他一直生活在鄉間田野,見慣了大自然的天然景色,此時走在人工園林之中,沒有想像中那般生硬,而是別有一番情趣。沿著上山道路胡亂走了十來分鐘,他終於看到傳說中的茂東賓館。
    賓館門口停著許多車,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一起,這些人多數穿著西服,打著領帶,衣冠楚楚,就像傳說中的成功人士。侯海洋站在酒店外面,點燃一支煙,慢慢觀察著,最後下定了決心:「我要克服鄉巴佬進城的拘束心理,大家都是人,憑什麼城裡人就要趾高氣揚?」
    他整了整衣冠,大步流星地走進賓館。賓館門口擺了一張桌子,桌子後面站了兩個穿著西服的女子,一位女子對迎面而來的侯海洋道:「請問你是開會的嗎?在這裡簽到。」
    儘管給自己打足了氣,侯海洋還是略顯得尷尬,他將內心的尷尬完全隱藏起來,禮貌地點了點頭,昂著頭走了進去。進門之時,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如雷達一樣搜尋著賓館廚房。在一樓,他沒有尋到餐廳,看到角落的衛生間,便拐進去方便。
    閉著眼睛解小便,是放鬆心情的極好方式,侯海洋在高考和參加運動會時,都會在即將上場時小便。這座賓館設施高檔,許多設施是侯海洋沒有見過的,他解完小手剛退後一步,小便池自動噴出水,嚇了他一跳。
    侯海洋看著左右無人,試著走近小便池,站定以後,退後一步,小便池然又噴出水。他又試了一次,得出同樣結果。於是,他明白有些小便間會自動噴水。
    出了小便間,侯海洋看到洗手池似乎有些機關,最大的水龍頭沒有開關,細看,上面寫著「伸手感應」,他看左右無人,將手伸到水龍頭前面。令他鬱悶的是水龍頭沒有任何反應。他迅速環視左右,見無人,又將手小心翼翼地伸到水龍頭下來,然後上上下下移動,終於,水龍頭開始噴水。試了幾次,他弄明白了,要想感應出水,就得將手放到水龍頭下面,距離合適就會出水,出水與距離有關,但是與手是否移動關係不大。
    出了衛生間,侯海洋感覺適應了賓館富麗堂皇的氛圍,自信心強了幾分。
    廁所左側有一部電梯。侯海洋再次遇到了挑戰,他在書中和影視作品中看到過電梯,但是從來沒有坐過電梯。此時電梯前有三個人,他便沒有去觸碰電梯,而是拿出傳呼機,假裝看傳呼,眼睛餘光看著電梯前的三人,牢牢記住他們的操作經過。
    當三人上了電梯,他來到電梯前。此時他又有些猶豫,電梯有上下兩個箭頭,到樓上,是按向上的按鈕還是向下的按鈕?此時背後有人走過來,他來不及思考,憑著直覺按了向上的符號。
    電梯下來,無聲無息地打開,侯海洋跨進電梯,看到電梯裡居然標明三樓是餐廳,他伸出手指,鄭重地掘下三樓,電梯如被點穴,開始運動起來。
    三樓的餐廳很小,這讓他很失望。他還是抱著碰一碰運氣的想法走進了不起眼的小廚房。廚房裡面格外乾淨,有兩個人分別站在灶台和案板間,另外還有一個年輕女子站在一旁。這個年輕女子身材好,眉眼順,算不上美麗,卻甚是耐看,這就是所謂的有氣質。
    此時箭在弦上,侯海洋也就不能退縮,道:「請問,你們這裡要收購尖頭魚嗎?」
    說到第二遍,戴著圓頂帽子的胖臉廚師抬起了頭,不耐煩地道:
    「我們不收貨,出去,出去。」他揮動著大手,如驅趕蒼蠅一般.
    侯海洋耐著性子道:「我是巴山過來的,收得有新鄉尖頭魚.」
    胖臉廚師將手中的刀子朝案板上一頓,道:「你這娃兒,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你是怎麼進來的,滾出去。」
    侯海洋接連找了幾家都沒有成功,心裡也有了火,道:「不要就不要,說話別帶髒字,還是茂東煙廠的人,有點素質好不好。」他有性格,敢打架,可是他不主動挑釁,還更沒有愚蠢到跑到充滿凶器的廚房去無理挑戰廚師,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喂,等一等。」
    侯海洋停下腳步,見到那位氣質女孩跟了過來,他沒有說話,下巴和眉毛微微上揚。
    「你有尖頭魚,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
    「現在尖頭魚還不能夠家養,都是野生的,根據野生環境分出檔次,最好的是新鄉尖頭魚。」
    女子抱著質疑的眼光,問:。你說的什麼新鄉尖頭魚,當真是最好的?」
    「一分錢一分貨,我的送貨價就是四十元一斤,沒有金剛鑽,不會來攬瓷器活。」
    那女子見來人談吐不凡,相貌堂堂,與普通小販不太一樣,道:「你不是生意人,是才下海做生意吧?」
    女子的笑容很有親和力,語言平和,讓人感覺很友好,侯海洋神經放鬆下來,臉上露出笑意,道:「算是吧。」
    「跟我來,我要核實一下。」年輕女子走進一間辦公室,她在辦公室裡撥通一個電話,問道:「我是小周啊,有一件事情想問一問,巴山有新鄉尖頭魚嗎,是不是很有名?呵呵,好,我就是問一問。」
    放下電話,女子直截了當地問:「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新鄉尖頭魚?」
    侯海洋道:「試一試就知道。我得先說明,我送貨價格優其他人都要貴。」
    人的相貌就是一張名片,相貌英俊者往往會佔便宜,煙廠總裁辦的小周對相貌英俊的侯海洋天然就抱著一些好感,道:「好不好要眼見為實,你現在是空口說白話。」
    「明天下午六點,我送魚過來,你和廚師當場驗貨。」
    「好吧,我給廚師打個招呼,如果我到時有事耽誤,你就去找剛才和你說話的杜師傅,他就是那個臭脾氣,人很好,手藝也特別棒,特級廚師。」
    小周與侯海洋邊走邊談,坐電梯到了底樓。侯海洋猜到她應該是茂東煙廠的人,便特意講解什麼樣的尖頭魚才是最好的尖頭魚。
    「怎麼才下班?」在賓館底層的迎客廳裡,坐著一位身穿檢察院制服的年輕男子,見到小周下來,迎了上來。
    小周道:「我還沒有下班,梁老闆還在開夜會,估計得很晚,我用才到小餐廳安排晚上的夜宵。」
    檢察院男子習慣了女友很難確定的作息時間,道:「都說總裁辦是好單位,我覺得真不是人做的,你就沒有準時下過班。今天下午接到了蔣大力的電話,他說侯衛東在青林鎮開石場,成了生意人。」
    侯海洋正準備向那個女子道別,耳朵裡忽然聽到。侯衛東三個字。畢業前他參加省教育廳組織的表彰大會,侯衛東在大會上代表優學生幹部發言,他對「侯衛東」一三個字印象深刻,憑著直覺,他覺得檢察院男子所說的「侯衛東」就是那個「侯衛東」。在他的想像中,那個「侯衛東」此時應該坐在某個大機關,風光無限,沒有想到居然會去開石場。
    「沙州學院的侯衛東?」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檢察院男子驚訝地看了侯海洋一眼。
    小周問:「對,你認識侯衛東?」侯衛東和她的男友陳樹是同寢室室友,她雖然還沒有見過人,名字聽得爛熟。
    侯海洋道:「去年6月,我和他一起在省教育廳開會,侯衛東代表學生幹部發言,我印象挺深。」
    小周道:「你當初也參加了表彰會?」
    「我在巴山師範畢業,是茂東市三好學生,參加了省教育廳的表彭會。」
    「那你現在怎麼賣魚?」小周越發驚奇。
    侯海洋不願意多談自己的事,道:「畢業前的想像和畢業後的實際情況差得太遠,我在新鄉學校教書,所以收購了新鄉尖頭魚。』
    小周原本就對侯海洋挺有好感,聞言更是對其大生好感。她在吧檯前要了一張紙,將自己的名字和辦公室電話寫了下來,道:「明天什麼時候來,你給我打電話。
    看著侯海洋的背影消失在賓館,陳樹問道:「你們小廚房還需要從巴山去買魚,沒有這個必要。』小周道:「梁老闆的母親是巴山人,我有一次到她家裡去,看見別人送了兩條尖頭魚,她歡喜得很。
    梁小鵝在煙廠是一言九鼎的霸主,在家裡是個孝順兒子,對母親是言聽計從。小周是總裁辦的人,很瞭解梁小鵬,因此聽說是巴山尖頭魚,就留了心。
    離開茂東時,侯海洋很有些意氣風發,每斤新鄉尖頭魚四十塊錢,一百斤新鄉尖頭魚就是四千塊,整整比霸道魚莊多了兩千五百塊錢,足以支付牛背硯力褚筍的半坡早地了。
    我了家旅館,.側床便睡,醒來天徽亮。他翻身而起,坐上了從茂東開往巴山的早班客車,客車裡很多都是昨夜過來的生意人,在早市進了貨以後,又坐早班車回巴山。這些生意人長期往返於茂東和巴山,車上熟人很多,上車後就蜷在座位上睡覺。與侯海洋坐在一起的是位身高體肥的女人,她將一個包裝袋放在腳邊,上車就睡覺。她的頭不斷地靠向侯海洋,頭髮上散發著濃重的汗水味道,這個味道很不好聞,讓侯海洋差點嘔吐出來。
    回到巴山縣城,侯海洋從修理店取回摩托車,直奔新鄉牛背陀小學。
    不到十點,他回到牛背碗。馬光頭和另外兩位老師都是淳樸的好人,見侯海洋又沒有在學校,便主動替他上課。他們這樣做,抱著樸素的感恩之情。在侯海洋沒有來到牛背陀之前,隔壁的馬蠻子經常越過圍牆,把老師們欺負得夠嗆。侯海洋到來以後,憑著他打架的威名讓馬蠻子變得友好,學校裡到處跑的雞鴨和滿地雞屎鴨糞不見蹤影,也聽不到馬蠻子夫妻的叫罵聲。三位老師從此就極了侯海洋的情,他有什麼事情都盡量擔待,按馬光頭的話就是:「侯老師年輕,耽誤點時間也理解,誰沒有年輕過。」
    侯海洋洗臉刷牙、換了外套,拿起書本和粉筆,上了第三、四節的課。他經過中師的專業培訓,加上書香門第的熏陶,上課水平比這幾位自學成材的村小教師要強得多。學生們見是侯老師來上課,趴著的、睡著的、說話的都端直了腰,閉了嘴巴,專心專意聽侯老師講課。有的學生還拿了本子,把黑板上的板書當成了書法字來描摹。
    在煮午飯的時候,秋雲來了。她臉上神情不太高興,看到在廚房忙活的侯海洋,道:「昨天到哪裡去了?」侯海洋笑道:「昨天我做了一件蠢事,給霸道魚莊送魚以後,覺得價錢低了,心裡一衝動,跑到了茂東。」
    得知居然誤打誤撞與茂東煙廠聯繫上,秋雲臉上的不快這才消去,道:「茂東煙廠財大氣粗,價錢貴點沒有啥問題。我不高興的是你離開新鄉不說一聲,害得我一直為你擔心。以後要出去,最起碼在家裡留張條子。」
    「是臨時決定到茂東,原本是要回來的,所以沒有給你打招呼。」
    秋雲凝視著侯海洋,道:「我爸爸以前經常不給家裡面打招呼就到外面出差,我們都習慣了。但是最後一次被檢察院帶走以後,我們最擔心屋裡人突然被什麼機關帶走。你這次沒有給我留言,讓爸爸那次被檢察院帶走的經歷。」
    侯海洋道:「我又沒做什麼,不會被帶走。
    秋雲填了一眼,道:「我爸更沒有做什麼,還不是被檢察院帶走!你還打過架,完全可能被公安機關帶走。
    「我記住了,下次若是來不及給你說,我就在桌子上留紙條。」
    秋雲這才道:「我們家距離煙廠也不太遠,就在市公安局的家屬大院。」
    侯海洋一拍腦袋,道:「我知道在什麼地方,昨天我步行從家屬大院門口穿過,看見有不少穿警服的人進進出出,還停得有警車。」
    秋雲暗自想道:「若是把侯海洋帶回去,家裡人會是什麼反應,肯定全家人都會反對。」她和侯海洋的關係很親密,可是還沒有動過帶他回家的念頭,愛情和現實的差距讓她感到擔憂,讀研究生是一個不錯的逃避方式。
    在上課前,送走秋雲,侯海洋提著桶來到了溶洞。他蹲在暗河邊仔細觀察,暗河裡魚頭湧動,根本沒有被大量捕撈而減少的跡象。他再次仔細觀察著暗河,這條暗河如鬼斧神工一般,從不知何處的上流而來,在溶洞處稍露出一個頭,形成一個小水潭,然後又一頭鑽入溶洞暗處,尋不到蹤影。他暗自想道:「長江有禁漁期,是為了讓魚類繁殖,到時我也得自定禁漁期。不能做殺雞取卵的傻事。」
    在溶洞裡一會兒,他心思飛出了溶洞,暗道:「我這裡天賜之福,來得容易,說不定失去也會蹊蹺。我不能因為這條暗河失去奮鬥的動力。』
    下午三點,侯海洋再次騎上摩托車,他這次準備騎摩托車直奔茂東。剛騎下牛背陀的小道,遇到了提著包的秋雲。
    「你這麼快就收到了尖頭魚?」秋雲很是驚奇,她看著侯海洋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道,「冬天騎摩托太冷,我給你帶了一件舊皮衣,你可別賺棄。」
    侯海洋沒有回答尖頭魚從何而來,驚奇地道:「你給我帶了舊皮衣?誰的舊皮衣?,
    「我大哥的,他和你的身高差不多。」
    「你還有大哥?」秋雲笑了起來:「誰家都有幾兄妹,計劃生育在我們那時才剛剛宣傳,還沒有強制執行。」
    這件皮衣是淺灰色,雖然說是一件舊皮衣,看上去很新。侯海洋有點心理障礙,道:「這是你哥的皮衣,若是他在街上遇到我,大家都難堪。」秋雲道:「你這件衣服根本擋不住風。這件皮衣是最普通的款式,茂東以前很流行,機關男人幾乎每人都有一件,憑什麼就說是我哥的。再說,我哥也不在茂東,他在嶺西,平時難得回來一次。」
    在秋雲的勸解之下,侯海洋穿上了那件淺灰色皮衣。
    「你站起來,轉過身,讓我看看。」
    侯海洋有一米八的身高,長期堅持鍛煉,身材保持得極好,這一件淺灰皮衣應該是他穿過的最貴的衣服,將其身材襯托得格外挺拔。秋雲前後左右看了一遍,道:「當時我覺得我哥穿皮衣好看,你比他還要帥氣,這件皮衣簡直是給你量身定做的。」
    侯海洋穿著皮衣到浴室照了小鏡子。立翔翻目游奉錯,正欲去騎摩托車,秋雲又將他拉住,道:「你把襪子也換了,每雙襪子都露出了大腳趾,讓人瞧見了會笑話。」侯海洋心裡甜滋滋的,脫著鞋,道:「我穿在腳上,誰會脫下鞋子來看。」秋雲白了他一眼:「襪子破個洞,穿在腳上也不舒服。」
    換完裝備,侯海洋抱著秋雲親吻了一會兒,這才騎上摩托車離開牛背陀小學。這一次,穿了皮衣,圍著厚毛衣,戴著棉手套,比起昨天來說已經好了許多。
    一路風塵,在天黑之時來到茂東煙廠。這一次,他騎著摩托車,摩托車上還有兩隻黑桶,這是送貨人常見的模樣。
    門衛從窗戶裡露出腦袋,嚴厲地道:「你,停下來,幹什麼?」
    侯海洋停了下來,道:「到小廚房,送貨。昨天聯繫過了。」
    門衛守了一天都沒有啥事,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耍點威風的人,他威嚴地從門衛室走了出來,拉長聲音道:。煙廠保衛打了招呼,凡是進來的都要檢查,你把桶打開。」
    侯海洋長時間騎車,來到門口時,已經被凍得僵了,他下車的動作就顯得頗為緩慢。門衛不悅地道:「磨磨蹭蹭搞啥子名堂,是不是見不得人?」侯海洋原本還挺客氣,聞言怒道:。我是給總裁辦送魚,周姐叫我來的。」
    總裁辦和周姐的名頭在茂東煙廠裡面還是有分童的,門衛臉色神情緩和起來,他這才注意到侯海洋身上穿的是皮衣,這不是普通小版能穿的衣服,道:「你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