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侯海洋基層風雲 > 第38節 尖頭魚也就是魚 >

第38節 尖頭魚也就是魚

    侯正麗見小鍾美女和弟弟很熟悉,用探尋的目光瞧著侯海洋。進了屋,點完菜,等著小鍾美女出去以後,道:「這是誰?」
    「這是小鐘,付紅兵的朋友。」
    「付紅兵還在城郊小學?」
    「他考到縣公安局工作了。」
    「是公開招考的?你怎麼不考?」
    侯海洋的傷口又被姐姐無意中碰了碰,他自嘲地笑道:「新鄉是鳥不生蛋的地方,我啥消息得不到,活活要被憋死在裡面。」
    張滬嶺沒有插話,仔細聽姐弟對話。
    三人坐在大排檔,吃著辣得吐舌頭的巴山麻辣魚片,汗水從額頭冒出來,初見面時的拘束便隨著汗水而煙消雲散。
    席間,張滬嶺問了問侯海洋的工作情況,然後用斷然的口氣道:「海洋,你在村小待著有什麼意思,趕緊辭職,到廣東來。」
    侯海洋道:「我想辭職考大學。」
    張滬嶺頗不以為然:「海洋,我問你,讀大學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幹事業,真正幹事業是不需要文憑的;,只有打工者才需要文憑。你看廣東的一大批老闆,有幾個是大學畢業生,都是些草莽英雄。就拿順德來舉例,為什麼舉順德,有一句俗話,叫做全國看廣東,廣東看珠三角,珠三角看順德。」
    侯海洋端正了身體,認真聽著准姐夫講起故事。
    「容聲冰箱,老闆叫潘寧,文化程度是小學四年級,他是以零件代模具,用汽水瓶做試驗品,憑借手錘、手銼等極其簡陋的工具,打造了第一台雙門電冰箱。
    「李經緯,健力寶的締造者,你知道他是什麼出身嗎?他是遺腹子,在廣州東山區孤兒院長大,給人擦過皮鞋,做過印刷工人,在戲院給有錢人打過扇,沒進過一天學堂。}o年代,因喜歡玩球,李經緯被縣體委看中,提拔到縣體委當了副主任。」
    侯海洋禁不住插話道:「今年我參加了茂東的籃球聯賽,還被評為優秀球員,可惜茂東領導沒有看上我。」
    「後來一次偶然機遇,他被縣政府調到三水酒廠當廠長,每天親自背著米酒,到佛山和廣州挨家挨戶推銷。你看他的經歷,再看現在的健力寶,還用得著費盡心思去考大學?」侯海洋考大學的想法是受到了秋雲的影響和鼓勵,此時准姐夫一席話給了他很大的震動,考大學的想法被動搖了。
    侯正麗單手托腮,完全成了乖乖女,文文靜靜地作出小鳥依人狀。侯海洋與侯正麗兩姐弟從小下河捉魚上樹掏鳥,經常忘記兩人的性別區分。在侯海洋眼裡,姐姐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爽快開朗的女孩,如今在男朋友面前完全變了一個人,成為溫室裡培養出來的嬌弱花朵,至少表面如此。
    「今年,青島啤酒在香港聯合交易所成功上市,這是中國第一支H股……股市是經濟的晴雨表,我認為國家至少會持續二十年的發展,現在正是進人股市潛伏的最好時機……」張滬嶺與侯正麗談至興濃處,眉毛飛揚,意氣風發。侯正麗以聽為主,不時插嘴討論幾句。
    侯海洋深切地感到自己孤陋寡聞,他腦中想得最多的是「尖頭魚什麼價錢,如何才能學好高中數學,秋雲什麼時候考試回來」等等上不得檯面的小事,與張滬嶺相比,他就是一個巴山小縣城的小人物。這種感覺如此真實,讓他感到沮喪。小鍾美女端著酒杯敬了酒,然後把侯海洋拉在一邊,道:「春節到哪裡去玩,過大年的時候,我請你和付紅兵喝酒。」
    侯海洋知道小鍾美女在追求付紅兵,而付紅兵又對陸紅情有獨鍾,他不願意傷了小鐘,又不能替付紅兵做主,就靈活地道:「如果寒假不外出,我爭取過來。」
    小鍾美女一心想和付紅兵談戀愛,想方設法要創造與付紅兵在一起的機會,她叮囑道:「你一定要來,紅兵肯定也要來。」
    回到座位,侯正麗警惕地道:「你和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侯海洋道:「沒有什麼關係,普通朋友,她和付紅兵關係比較好。」
    侯正麗告誡道:「第一次戀愛失敗,這是好事,讓你清醒過來。女人都很現實,別這麼早就談戀愛,還得以事業為重,至少二十五歲才能談。」
    張滬嶺很少看到侯正麗如此婆媽,笑了起來:「你這個姐姐管得太寬,海洋一表人才,自然有女人喜歡,側激.,餚當和尚,這違反人性。」
    侯正麗揚了揚拳頭,慎道:「你這個想法很骯髒,改天要好好修理。」
    張滬嶺縮了縮腦袋,道:「夫人在上,我哪裡敢啊。」
    看到兩人情投意合的神態,侯海洋不由得想起了遠在茂東的秋雲,心道:「也不知秋雲考得如何?如果考上,我們的差距就大了,如果考不上,秋雲會難受。」他最後想道:「秋雲最好還是考上,她有一個好前程,我也會替她高興,兩個人都窩在新鄉,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回縣委招待所的路上,侯正麗的神情不太自然,她對弟弟道:「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回二道拐。」在她的心目中,弟弟還是一位清純少年,她萬萬沒有料到,半年時間足夠一位翩翩少年郎變成熟男人。
    侯海洋沒有點破姐姐的心思,與姐夫打了聲招呼,便進了屋。進屋以後,他先到衛生間洗澡,隨著嘩嘩流水聲,思緒飛回到牛背花小學簡易的浴室。
    侯正麗最初還是假模假樣地在屋裡看了一會兒電視,過了半個小時,她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來到弟弟房間,耳朵貼在門上,聽到裡面有輕微的蔚聲,便迅速走到張滬嶺房前。
    張滬嶺抱住閃進屋的黑影,熱烈地親吻著,道:「那是你弟弟,還這麼小心。」侯正麗抱著充滿智慧的腦袋,臉貼著他又黑又密的頭髮,道:「就是因為是弟弟,我才那麼小心,其他人,我才不管這麼多。」
    兩人擁抱著倒在床上,木床發出嘎的一聲響,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響亮。侯正麗嚇了一跳,動動身體,木床便發出嘎嘎的聲音。張滬嶺開了個玩笑,道:「這是縣委招待所,不知這個床睡過多少貪官。」侯正麗狠狠地揪了張滬嶺的胳膊,道:「好噁心,我不睡在這裡了。」她欲起身,又被張滬嶺抱住腰,兩人在床上緊緊抱在一起。
    侯海洋在夢裡,總是覺得耳朵中隱約有嘎嘎的聲音。
    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七點鐘就起了床,在寢室外做完俯臥撐,打了一套青年長拳,身體發熱,微微出汗,他感覺身體裡充沛的精力似乎要進發出來。回到招待所,姐姐和姐夫的兩間房都緊緊關著,他只能進屋繼續等待。看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視,他出門在走道上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房門依舊閉著。
    侯海洋肚子餓得咕咕叫,他實在等不及,便出門尋早餐。縣委招待所外有好幾家早餐店,他在豆花館子前稍有猶豫,還是走了進去。前一次在這家豆花館子,他意外地遇到初戀情人呂明,如今初戀情人牽了別人的手,與自己再沒有半分關係,這件事如一根細針扎進了心裡,總是在不經意間刺痛著他。即使有了秋雲,那根針也沒有被拔出。唯一能銹蝕這根針的只能是時間,十年到十五年的時間,或許那根針就會由心尖移到大腦,由心痛變成一種青春回憶。
    吃罷早餐,用餐巾紙抹了油嘴,侯海洋回到招待所。
    縣委招待所是蘇式建築,走道寬大,層高足有五米,地面是打磨光亮的瓜米石。瓜米石是一種體積很小的碎石子,鋪在地板上,時間越久,瓜米石越亮。
    無人走動,走道異常安靜。
    冬日暖陽透過窗戶射進來,射亮了空氣中的浮塵。侯海洋奇異地感覺到特殊的神秘感和莊嚴感,能聽到行走在這個建築裡穩重的腳步聲,能感受到流淌在建築裡厚重的歷史,不由得收斂了笑容。
    回到寢室,推開窗,潛伏良久的冷空氣不顧一切撲了進來。他見到窗外一位白髮老人背著手漫步在樹間小道,這位老人穿著一件洗得灰白的老軍裝,風紀扣扣得嚴實。他以為是張建國老縣長,等到老人漫步回來,這才發現不是,老人比張建國年齡更長,老年斑格外明顯。
    白髮老者沿著小道一直往前走,轉彎,消失了。
    等到了十點半,侯正麗終於出現在門口,道:「二娃,你什麼時間起床,吃早飯沒有?」
    侯海洋揚了揚手中的傳呼機,道:「大姐,拜託,都是什麼時候了,才起床,若是被爸爸知道姐夫要睡懶覺,肯定會嘮叨。」
    侯正麗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紅暈,道:「別跟爸說晚上的事,他若是給姐夫講書香之家的傳統,才讓人笑掉大牙。姐夫家在嶺西,兄弟姐妹都是知識分子,最差都是大本,別人從來不提什麼書香之家。」
    侯海洋的傳呼機響了起來,號碼是小賣店的,他將傳呼放回褲袋裡,道:「我們什麼時候回二道拐?」
    「吃了午飯,我們回二道拐。」
    「姐夫很有錢啊,他是做哪一行,昨晚腳矛半天,我還是迷迷糊糊的。」
    「你姐夫研究生畢業以後就來到廣東,有兩個主業,一是在海南搞房地產,二是從事證券行業。在他們這兩個行業,機遇多得很,抓得住機遇,今天還是窮光蛋,明天就是百萬富翁。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不過他能調動的錢應該以億來算。」侯正麗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話。
    侯海洋原本以為姐夫或許有個十幾萬或是二十幾萬,沒有料到姐夫根本不是這個概念,而是以「億」來作為計量單位。他冊著手腕算:「我的月工資只有一百來塊,全年算是一千五百塊錢,十個教師是一萬五,百個是十五萬,千個是一百五十萬,萬個是一千五十萬,十萬個我才是一億五千萬。」算到這,他用不可置信的神情道:「姐,吹牛吧?」
    侯正麗正色道:「二娃,你沒有走出巴山,不知道世界之大。廣東是改革開放的第一線,富翁簡直是批量產生,他們過的日子遠遠超出了巴山人的想像,我第一次與他的朋友見面,也被嚇到了。一瓶洋酒就是上萬,他們有時喝起勁,一晚上喝十來瓶。」「我若有了一億,首先給爸點錢讓他去通關係,早點民轉公。」
    「你有了一億,還在意民轉公嗎?」侯正麗撇了撇嘴巴。
    「那倒也是。」侯海洋此時只能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實在想不通以億為單位是什麼概念。有一個農民嚮往當皇帝,在他心目中,當了皇帝最大的好處是在水田四周都放下豬頭肉,犁田時,無論走到哪一邊都能吃上兩片豬頭肉。他此時就是想像中當皇帝的農民。
    這時,傳呼又響了起來,侯海洋看了一眼傳呼,道:「我還有點事情,中午不同你們吃飯,吃完飯,你給我打傳呼。」
    侯正麗追著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這麼急匆匆的。我給你說,別去談戀愛,你還年輕,別找些歪瓜裂棗回來。」
    侯海洋回了一句:「我是行俠仗義,拯救弱女子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說的完全是真話,侯正麗卻根本不相信,道:「我們今天回二道拐,明天就要回嶺西,你接到傳呼後,馬上就要同我們會合。」
    侯海洋發動摩托車,留給了侯正麗一個瀟灑背影。
    到了東方紅中學旁邊的小店,杜敏正在焦灼地等待。看到摩托車馳來,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急急地道:「侯師傅,今天上午客人專門來叮囑,還要昨天晚上那個味道,你不來,我真的做不出來。」
    侯海洋心情仍然沒有從「億」這個概念中恢復出來,想著杜敏為了賺錢費盡了心機,而世界上另一些人揮金如土,暗道:「這個世界真的不公平,有的人如此富,更多的人如此窮。」
    杜敏敏感地意識到侯海洋有心事,小心翼翼地賠著小心:「我把所有配菜都理好了,尖頭魚我不敢弄,怕壞了味道。」她見侯海洋仍然沒有說話,心裡既著急又擔心,賠著笑,道:「我買了條白維,晚上用白鱗練習了手藝,侯師傅得教我。」
    小餐館廚房裡,杜敏將各種配菜都整理好,擺得整整齊齊,唯獨幾條尖頭魚沒有動。侯海洋道:「你沒有剖魚?可以提前碼味。」
    杜敏道:「我怕手藝不好,弄壞了。」
    侯海洋道:「尖頭魚也就是魚,你別把它們看得太神秘。」
    昨天夜裡,杜敏憑著回憶寫了操作辦法,她小心地站在侯海洋旁邊,仔細地看著一招一式,與操作辦法相互印證。
    十二點,中年人帶著人按時來到餐館。他們坐了不到兩分鐘,熱騰騰的酸菜尖頭魚就端了上來,一時之間,筷子紛飛,大家直呼過癮。杜敏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食客們翻動著的嘴巴,彷彿看到一張張票子在跳動。
    中午一點,侯海洋腰間的傳呼響了起來。
    看了號碼,侯海洋道:「我有事要先走,你也別怕,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
    杜敏鼓起勇氣道:「還有四條尖頭魚,這個星期不夠,侯師傅,能不能再賒點?」
    侯海洋道:「以後最多每個星期送一次,你也得到菜市場去搜一搜,碰一碰運氣,或者想辦法找人送魚過來。」
    杜敏賠著笑臉道:「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我懂這個理,這幾天我都在菜市場轉。只是市面上的尖頭魚都有人訂了,比較難買。」
    廚房通風條件不好,只有一個排風扇「呼呼」地朝外排氣。侯海洋接到傳呼時,最後一盆酸菜尖頭魚剛剛起鍋,他將鍋鏟遞給杜敏,道:「我的任務完成,還有幾個家常菜,這是你的長項。」中午來了三桌客人,桌上麻辣尖頭魚和酸菜尖頭魚很受歡迎,根本不在意價格昂貴,客人們不停咀嚼的油嘴彷彿就是一條發財致富的金光大道。
    杜敏接過鍋鏟時,臉上笑容燦爛,道:「謝謝侯師傅,你的手藝太好了,客人都讚不絕口。」她觀察著侯海洋的臉色,又試探著道:「侯師傅,這裡生意好,我把前兩次的魚錢結給你,不能久拖著。」
    經過短短兩天,她已經看到了尖頭魚餐館的巨大潛力,如今貨源成為制約餐館進一步發展的最大因素。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烙了一夜燒餅,思來想去,決定無論餐館資金如何緊張,也得將尖頭魚的錢結了。可是聽了侯海洋的話,她還得自己在市場上收購一部分尖頭魚,又想著緩付貨款。
    侯海洋很大氣地道:「算了,你再周轉幾天,等到餐館真正步人正軌,我們再來結算。」
    杜敏感覺到侯海洋的真誠,而自己確實缺錢,她就沒有提付錢的事,用可憐巴巴的神情望著侯海洋,道:「侯師傅,尖頭魚用得差不多了,能不能再補一些?」
    「我要陪姐姐回家吃年飯,這兩天暫時不能送貨,你自己要多想辦法。」侯海洋換上自己的外套,利索地側比摩托車,轟動著油門,走了。
    杜敏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摩托車,忐忑不安地想道:「侯海洋供貨沒有拿到錢,肯定生氣了,如果他不供貨,我的餐館怎麼辦?」開這個餐館的錢是她低聲下氣去借的,借錢時受盡了冷臉和白眼,好幾次就差跪下來央求,總算湊齊了開館子的微薄本錢,現在進貨渠道又成了問題。
    當摩托車消失在視線中,她跺著腳後悔:「我真是傻瓜,怎麼這樣小氣,應該把錢給侯海洋,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在縣招待所,侯正麗和張滬嶺拖著行李站在門口。昨夜,弟弟睡在隔壁,讓侯正麗感到緊張,在親熱時,兩人如偷情一般小心翼翼,反而增加了神秘感和神奇感,歡樂之旅格外持久。
    運動一夜,張滬嶺累極,一覺醒來,已是上午十一點鐘。洗漱完畢以後,在縣招待所門前的小館子裡吃了極富巴山特色的豆花飯,侯正麗這才給侯海洋打傳呼。
    轟鳴的摩托車停下來以後,侯正麗作為姐姐,感覺弟弟神情氣質變化挺大,一直懷疑侯海洋談戀愛了,又苦口婆心地勸道:「二娃,你居然不睡懶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還小,別這麼早就耍朋友。」
    張滬嶺忍不住開玩笑:「正麗,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侯正麗伸手打了張滬嶺一下,道:「你別胡說,我是給二娃說正經事,他如果在縣城裡談了戀愛,一輩子也就得留在縣城裡。他這麼聰明,不走出去闖世界就太遺憾了。」
    三人回到招待所,張滬嶺把小車開了出來,見侯海洋騎在摩托車上,驚訝地道:「你要騎摩托車回去?大冬天,小L}把耳朵冷掉,你找個地方把摩托車停了,跟著我們一起回去。」
    侯海洋道:「習慣了,冷點沒啥。」
    在半年前,侯海洋離開柳河鎮時,帶著滿肚子的心酸,擠在充滿著鄉土氣息的長途客車上。半年以後,他帶著一股不服氣的勁頭,騎著摩托車飛奔在剛剛修好的水泥路上。
    在出城時,張滬嶺還能看見摩托車,不久以後,摩托車絕塵而去。
    他看得直搖頭,對侯正麗道:「你要給海洋說,別開這麼快,汽車是鐵包肉,出了車禍還有點遮攔,摩托是肉包鐵,出了事就完了。」
    車裡開著空調,溫暖如春,很舒服。侯正麗道:「我弟弟特別聰明,學什麼都快,比我強得多。當年家裡困難,他只是讀了中師,這是我最覺得欠他的地方。到了廣東,你得好好培養他。」
    張滬嶺道:「這個自然,他也是我的弟弟。有一點我得強調,海洋過來以後先得從最低層做起,這樣功底才紮實,你能理解嗎?」
    侯正麗幸福地將頭靠著張滬嶺,道:「我理解,都聽你的。」
    張滬嶺扭頭親了親侯正麗的額頭。一輛摩托車突然從小道上拐了過來,張滬嶺急打方向,小車差點就與摩托車撞在了一起。摩托車駕駛員被嚇傻了,當小車走遠,他才破口大罵。
    在接近柳河時,小車超過了摩托車,侯海洋不服氣,他猛轟油門,咬住了小車。
    到了柳河鎮,小車底盤低,難以開進機耕道,侯海洋的摩托車就佔了便宜,直接開到柳河二道拐學校的青石板下。
    張滬嶺扭頭親了親侯正麗的額頭。一輛摩托車突然從小道上拐了過來,張滬嶺急打方向,小車差點就與摩托車撞在了一起。摩托車駕駛員被嚇傻了,當小車走遠,他才破口大罵。
    在接近柳河時,小車超過了摩托車,侯海洋不服氣,他猛轟油門,咬住了小車。
    到了柳河鎮,小車底盤低,難以開進機耕道,侯海洋的摩托車就佔了便宜,直接開到柳河二道拐學校的青石板下。
    侯厚德正在圍牆外的林子裡忙活,遠遠見到兒子騎著摩托車,很驚訝。在他心目中,只有鎮政府騎三輪摩托的幹部才是好人,除此以外騎摩托車的人要麼是社會青年要麼是暴發戶。
    侯海洋拔出摩托車鑰匙,一路飛奔跑上青石梯子,還沒有等到父親問話,就道:「姐姐回來了,還帶了男朋友。」
    杜小花挑著糞桶從李子樹林裡回來,聽到兒子的聲音,她趕緊將龔邊,道:「二娃,還沒有放假,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