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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 茂東籃球賽的最佳球員

    在另一個角落裡,呂明躲在暗處,恰好能看見侯海洋。
    讀中師三年,有近兩年的時間她在暗戀著侯海洋,但是直到畢業以後,兩人才確定了戀愛關係。確定了戀愛關係以後,壓力與掙扎卻遠遠大於愛情的甜蜜,她是全家第一個跳出農門的女子,後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在讀書。為了生弟弟,家裡交了超生罰款,罰款都是從親朋好友家裡借的,要逐年歸還。作為唯一跳出農門的長女,她有責任為家裡承擔重任。沉重的責任壓在肩上,愛情只能讓位於現實,深埋在內心深處。
    經過了反覆激烈和痛苦的思想鬥爭,呂明的愛情之花剛剛開放就凋謝,她接受了現實,要依靠朱柄勇來改善自己和家人的處境。此時,與朱柄勇在吃著燒烤,遠處的侯海洋如鋼針一樣刺在自己的心窩裡,讓她喘不過氣來。
    「呂明,怎麼了,不舒服?」朱柄勇注意到呂明的神色不對,關心地問。
    呂明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在燈光之下,呂明相貌格外清秀,文靜素雅如一朵雨後鮮花,這讓朱柄勇心花怒放。他的前妻是絹紡廠女工,心眼不錯,就是性格粗疏,脾氣暴躁,稍有不對就發火。離婚以後,朱柄勇一心一意要找個老師,如今得償所願,看著呂明就如發了大額獎金一樣讓他興奮。
    吃了一個多小時,朱柄勇提議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此時侯海洋還未走,呂明搖頭道:「再坐一會兒吧。」朱柄勇如聽了聖旨一般,來到燒烤攤子,又去點了幾盤菜。
    在另一邊,侯海洋對劉七刀的酒量無比佩服。這個劉七刀不停地喝,至少喝了十瓶啤酒,喝完酒以後,還能正常說話,雖然話多了一些。
    「夠哥們的都別走,到我的夜來香去玩」劉七刀很有江湖大哥的豪爽勁,拉著蔣剛,大聲道。
    夜來香是巴山縣城的第一家夜總會,裡面有神秘的小姐,侯海洋聽趙海說過好多次,每次趙海說起夜來香時,總是口水滴答,一副嚮往天堂的模樣。「老子有錢了,一定要到夜來香去瀟灑」成了趙海的口頭禪。
    侯海洋在這群人中最沒有發言權,只能是隨大流,來到夜來香門口時,一股妖異的音樂透過厚厚的簾子傳了過來。
    「我居然進了夜來香!」進人了夜來香大堂,裡面燈光昏暗,頂上是旋轉燈光在人群中穿梭,一個黑影站在屏幕前唱《一場遊戲一場夢》。一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女子來到了劉七刀面前。
    此時的劉七刀沒有了在燒烤攤的笑容,而是惡狠狠地道:「給我找些人來,陪蔣哥。」
    那女的道:「今天晚上生意好,沒有幾個小妹。」
    蔣剛道:「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從外面喊幾個過來。」
    劉七刀安排一番,轉過臉時,又變得笑容滿面,他把手放在蔣剛肩
    膀上,低聲說了一會兒。
    那個旗袍女將眾人帶到另一個房間,她介紹道:「各位大哥,這是夜來香最大的包間,今天晚上生意好,好幾位老闆都要訂這個房間,劉哥硬是不同意,給各位大哥留著。」等到眾人坐下,旗袍女又道:「你們先坐一會兒,小妹一會兒就來。」
    侯海洋是第一次來到鼎鼎大名的夜來香,對如何在裡面瀟灑一竅不通,他坐在角落裡,觀察著其他人是如何玩,然後跟著學。
    服務員如走馬燈一樣進來,放了牛肉乾、花生、瓜子以及水果,還有幾箱啤酒。旗袍女親自端來一個盤子,盤子裡是兩瓶帶著外文的酒。
    不一會兒,過來幾位衣著暴露的女子。劉七刀將一位女子拉到蔣剛身邊,直接推到蔣剛懷裡,道:。把我們大哥弄巴適,要不然老子收拾你。」那女子順勢粘在了蔣剛懷裡,身體有意朝蔣剛的敏感部位碰。
    侯海洋早就聽說夜來香的女子放得開,百聞不如一見,此時見到公然坐在蔣剛懷裡的美女,還是受到極大衝擊·
    蔣剛在這種場合很放得開,樓著那位女子喝酒,點了一首鄭智化的《水手》,他一邊唱,一邊在女子身上摸來摸去,絲毫沒有顧忌。
    旗袍女不斷帶著女人進來,當一個熱乎乎的身體靠著侯海洋坐下時,他只覺口乾舌燥,不知道手腳往何處放。女子用牙籤挑起了一塊水果,直接喂到了侯海洋的嘴裡。趁著女子拿水果時,侯海洋認真看了女子,那個女子不算醜也不漂亮,最大的特點是衣領開得很低,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肉。
    坐了一會兒,那女子似乎覺察出眼前之人很羞澀,主動道:「帥哥過請你跳舞。」在讀中師時,每週要舉辦舞會,侯海洋也算會跳,不過,他不清楚在舞廳裡跳的什麼舞,心裡頗為忐忑,擔心自己跳舞的技術不行會出醜。等到跳起來以後,他發現自己的擔心純粹多餘,女子很不講究舞步,只在很小範圍內移動,輕微扭動著身體。在中師的舞廳裡面,舞技好的同學跳舞經常會繞著舞廳轉一個大圈子。
    當女子柔軟飽滿的胸膛靠過來時,侯海洋思想進行著激烈鬥爭,一方面覺得和這種女子跳貼面舞,對不起呂明,另一方面,他沒有勇氣和毅力推開眼前的女子。女人身體的強大誘惑最終擊敗了內心的不安。
    女子看穿了侯海祥的不安和慾望,她經常遇到肚子和孕婦一樣大的色迷迷老男人,對眼前的羞澀帥哥挺有好感,有意挑逗眼前這位帥哥。她將右手從侯海洋掌中抽了出來,雙手環抱著侯海洋,將臉貼著對方,同時有意無意用髓部去碰對方的敏感部位,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堅挺的力量在成長。
    在第三曲舞的時候,女子搞了個惡作劇,突然伸手握住了那股堅挺的力量。侯海洋如被點了穴道一樣,頓時停住了舞步,用力抱緊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凌晨一點,巴山縣籃球隊這才回到了縣委招待所,侯海洋和張明用冷水沖了涼。兩人關了燈,躺在床上侃大山,擺龍門陣。
    侯海洋猜到今天晚上的消費是免費的,但是他還是想證實一下,問道:「聽說在夜來香消費很貴,今天晚上,得花多少錢?」
    張明在床上吐了一個煙圈,道:「蔣剛是治安科副科長,恰好管這些牛鬼蛇神,敢收錢,除非不想做生意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做這種生意的人,若是沒有公安的關係,早就死翹翹了。」
    想到與社會混混在一起搞這些事,侯海洋心裡覺得蔣剛太大膽了,大膽到無所顧忌的地步。
    「這個社會複雜得很,大家都在搞錢,搞到錢才是本事,其他事都是假的。」張明吐著煙圈,開始給侯海洋上人生課。
    這一天的生活十分豐富,訓練、喝酒、進夜來香,原本應該很累了,侯海洋卻是精神亢奮,睜著眼睛,聽著張明漸漸含糊的聲音以及隨後而起的鼾聲,思緒萬千。
    早上,他起得很早,趁著張明還在睡覺之際,給呂明寫了一封信,訴相思之苦,討論著人生,並談未來的規劃。寫完了三頁信,他取出隨身帶的信封和郵票,仔細粘好以後,將這封信塞進了招待所門口的郵筒裡。
    交完信,在操場做了一會兒準備活動,隊員們陸續來到了球場。訓練完畢,李教練宣佈:「吃完早飯,大家在寢室裡休息,十點鐘,縣委、縣政府領導組成一個隊,趁著今天是星期天,要來和我們搞友誼賽。大家搶球不要太猛,但是也別縮手縮腳,要多打配合,打出縣籃球隊的水平.」
    侯海洋站在隊伍裡,暗道:「也不知縣委張副書記來不來打球,若是他要來打球,我是不是找機會講一講堂叔公侯振華的事?若是張副書記還認賬,我就建立起一個關係,說不定能改變命運。』
    他的性格與父親侯厚德不同,侯厚德面子觀念很重,從來沒有試著與張大山副書記建立關係。
    當家人提起這事,侯厚德總是說:「這些事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冒昧地找上去,別人肯定要拒絕的,到時面子朝哪裡擱。」他心裡存在著無數的顧忌,始終沒有邁出或許很能改變命運的一步。
    到了十點,縣領導組成的球隊來了,侯海洋很失望,張大山副書記沒有出現在隊伍之中。
    在隊伍外,縣委、縣政府這邊來一r「多個拉拉隊員.當縣領導出場時,他們使勁地鼓掌。張曉婭陪著爺爺站在場地的另一邊,她徽了擻嘴巴,道:「爺爺,這場球有什麼看頭,一邊是縣隊,一邊是老弱病殘,根本沒有懸念。」
    「這你就不懂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老爺子是籃球迷,在退休以後,逢球必看,聽兒子無意中說起這場比賽,儘管知道這一場不會很精彩,仍然帶著從茂東過來看望自己的孫女準時來到球場·
    籃球比賽開始以後,侯海洋是作為絕對主力上場,他記著李教練的話,小心翼翼地不與縣領導們發生肢體接觸.但是球一到手中,立刻滑如泥鰍,在場中穿行如人無人之境。「好,這小伙子球熟。」張老爺子眼前一亮,拍了拍大腿。
    張曉婭今年十五歲,身高腿長,有著少女的纖細,她說了句:「那個投球的前鋒是中師生,上一次在師範校,他得分最高。」
    這一次侯海洋打球,縣隊的服裝正在印,他仍然穿著中師時代的球服,張曉婭一眼就認出了他。男人對美女的記憶比較深,同樣,女人對帥哥也會留有印象。
    張老爺子道:「你爸現在還鍛煉嗎?你看他的肚子,比懷兒婆的還要大,以前在部隊,這樣大的肚子哪裡有臉見人。」張老爺子是巴山第一任縣長,在部隊裡原名張大炮,他天天堅持適度鍛煉,身體棒得很。
    他對現在的許多事情都看不慣,比如大吃大喝、比如每個縣領導都配小車。兒子張大山是縣委副書記,挺著一個大肚子,每次看見這個大肚子,他就禁不住想罵人。
    張曉婭人小鬼大,明白爺爺的心思,道:「現在社會進步了,吃得好,長點肚子有什麼了不起。當年你們鬧革命,目的就是要讓全國人民吃得好穿得好,如今這個目的達到了,爺爺發什麼牢騷。」
    張老爺子眼睛一瞪,道:「讓老百姓吃得好穿得好,不是讓縣委副書記長大肚子,為人民服務才是黨的宗旨。」
    張曉婭吐了吐舌頭,道:「爺爺,看球。十號又要進球了。」
    侯海洋接到隊友傳球,他看到前面沒有領導,有意玩了玩球技,帶球上籃以後,他採用了一個旋轉360度的侯氏動作把球幾乎是扣進籃筐。張曉婭長期跟隨爺爺看球,也是懂籃球的,見到這個漂亮動作,拍起手來。
    此時,站在旁邊的觀眾越來越多,縣公安局長高智勇聞訊而至,這麼多縣領導在這裡打球,他接到縣委辦的電話以後,親自帶了幾個民警過來保衛。保衛是本職工作,順帶著他也可以欣賞籃球比賽。看到侯海洋精彩的進球以後,高智勇指著侯海洋,對跟在身邊的辦公室杜強主任道:「這個十號是哪個單位的?這種人才,我們公安局歡迎。」
    辦公室杜強主任總覺得眼前的人比較面熟,他找到在場邊指導的李教練,問了侯海洋的情況,這才想起此人曾經來報過名。
    整場比賽,縣隊以十分優勢戰勝了縣領導隊。縣隊忠實執行了李教練的佈置,若是縣隊輸給了縣領導隊,馬屁嫌疑太重,甚至會讓領導懷疑縣隊的水平,燕十分,恰到好處,既讓領導們過癮,又能體現縣隊的水平。
    李教練道:「好好表現,剛才公安局杜主任問了你的情況。」
    侯海洋渾身是汗水,問:「杜主任問我的情況?」
    李教練拍著他的肩膀,解釋道:「公安局高局長是球迷,經常到縣隊來挖人,蔣剛就是從我手裡挖的人,看來,你也有希望。」這一句話如太陽光一樣,驅散了侯海洋頭頂上的烏雲,「撥雲見日」這個成語就如量身定做一般,他內心的陰霆被公安局長的注視消融得乾乾淨淨。
    李教練和侯海洋等人收拾衣服朝寢室走,遇上了張老爺子和張曉婭。李教練見到了眼前這位彎腰駝背的老人,立刻換上了恭敬的笑容,道:「張縣長,來看球?」
    張老爺子也露出笑容,道:「小李,你在帶縣隊?」
    李教練恭敬地道:「張縣長,這一屆縣隊還行吧?」
    張老爺子毫不諱言地道:。一般化,只有十號打球有點看頭。」
    李教練嘿嘿笑了笑,道:。張縣長,你到不到茂東去看球?」
    張老爺子道:「要來,看看你們這一隊能拿第幾名,可別給我們丟臉了。」
    侯海詳站在一旁。聽到李教練的稱呼,他才知道這位其貌不揚的老頭是新中國巴山縣第一位縣長—自己叔公的部下張大炮營長。他心中一熱,決定要抓住這一次機會,禮貌地道:「張縣長,您好。」
    張老爺子用手指著侯海洋,道:「十號選手,打得不錯,要給巴山爭光。」
    侯海洋道:「我叫侯海洋,是··…」
    他正準備介紹自己與侯振華的關係,四五位參加打籃球的縣領導快步走了過來,紛紛與張大炮打招呼。張大炮伸出手,與縣領導們一一握手,他是河北人,幾十年過去,仍然是一口河北口音,與他說話的縣領導有一半也是河北口音。縣領導們都很尊重老前輩張大炮,幾人擁著他朝前走。
    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讓侯海洋覺得很是遺憾,他看著張老爺子的背影,悵然若失。
    張曉婭在籃球場上見過侯海洋兩次,此次近距離見面,她覺得侯海英氣勃勃,男子漢味道很濃.跟著幾位縣領導走了一段,她回頭又看了侯海洋一眼,微微笑了笑。
    侯海洋正在凝視一群領導,沒有注意小姑娘的微笑。
    為榮譽而比賽
    訓練一個月以後,巴山籃球隊正式前往茂東市參加比賽。
    茂東市古為嘉州之城,嶺西省重鎮,距離省會嶺西市五十多公里,轄三區五個縣,秋池區、中山區、新江區、巴山縣、棠城縣、碧河縣、永安縣、英山縣,總人口約七百萬人。
    坐在窗明几淨的金盃車上,侯海洋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是成功人士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可幻覺只能是幻覺,內心深處隨時有個聲音跳出來提醒:「你就是新鄉小學的老師,所有的榮耀都是打籃球得來的,當籃球比賽結束,你就會如白骨精一樣,被孫悟空的大棒打回原形。
    這個念頭鑽出來以後,他腦中又會響起李教練關於公安局經常從縣隊中挖人的事情,琢磨道:「我在茂東比賽,縣公安局的人看不到,他們憑什麼挖人?」
    公安局要招籃球尖子,這無疑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最好機會。他回想起劉友樹借調鎮政府之事,自己傻傻地被動等待,根本沒有想到還有另一種方法。
    劉友樹如何與劉清德接觸,稱呼劉清德為大哥,這些事都是李酸酸講的小話。儘管這些小話無法證實,侯海洋還是從小話中學到了一種辦事的方法。他想道:「是不是要找一找李教練?讓他給公安局的那位杜主任說一說。」
    來到茂東賓館,這是茂東第一家三星級賓館,新近裝修而成,玻璃大門後站了一位穿著旗袍的女子,當隊員們進人賓館時,女子禮貌地彎腰問好。李教練經常帶隊走南闖北,發出了感慨:「以前都是住在靠近體育場的體育賓館,沒有想到會住三星級賓館,硬是上了檔次。」
    侯海洋是第一次走進三星級賓館,踩到厚厚的地毯時,頓時被震撼了。新鄉學校是土牆房子,牆面斑駁,地面生霉,老鼠橫行,蚊子縱橫,充斥著一種怪味。賓館的房間牆壁有帶著花紋的壁紙,雪白的床上幽瞿,氣派的長虹電視,浴室裡還用馬桶。兩者對比之強烈,讓侯海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同寢室的仍然是建委張明,他將行李朝地上一擱,張開雙臂躺在床上,道:「好好休息,明天第一仗就是秋池區,秋池區是傳統強隊,贏了秋池區,至少能進入前三名。」
    「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幹掉秋池隊。」說到打籃球,侯海洋信心就回來了,經過一個月的集訓,他憑著超強體力和嫻熟球技成為巴山縣隊的頭號殺手。
    張明躺在床上隨手翻起了報紙,他看到一條新聞,大聲道:「難怪張大山沒有來打球,原來他調到了茂東。」
    侯海洋趕緊拿過報紙,在報紙角落有一個巴掌大的新聞,這是茂東市委的任命通知,其中一條是免去張大山縣委副書記職務,另有任用。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張大山說調走就調走。」在侯海洋心目中,張大山就是畫在紙上的餅,雖然吃不到嘴裡,好歹能增加點心理安慰,如今連這一點心理安慰都離開了巴山,這讓侯海洋更覺前途迷茫。「不管這些事,先把籃球打好,做好當前事,才是老正經。』侯海洋下意識地甩了甩頭,似乎這樣就可以將紛雜的煩惱拋在腦後.
    進了廁所,看著發亮的馬桶,侯海洋有些發愁,他聽說過馬桶的大名,可是從來沒有用過,他琢磨道:·馬桶有一個蓋子,還有一個圈圈,這個圈圈起什麼作用:我解大手的時候,二是放下來,還是拉起來?」他蹲在馬桶旁邊觀察了一會兒,最終作出了判斷:「馬梢這個.圈圈應該是用來墊屁股的。」.
    他將馬桶的圈圈放了下來,屁股坐在上面就感覺很踏實.坐上去的時候,又產生了新問題.因為坐在馬桶上.屁股問腸解決了.但是前面的小弟弟很容易就會碰到馬桶壁.他小心具其地解完大手.發出了感概:「這個馬桶是洋玩憊兒,中看不中用,還沒有農村胭所礡坑好用。』
    休息一天以後,茂東市籃球比賽正式開始。在比賽當天,茂東市市長親自宜布比賽開始,侯海洋舉著巴山縣的紅旗,昂首走在最前面.嶺西省電視台、茂東市電視台以及一些平面媒體都撅人進行了現場採訪.
    侯海洋舉旗的畫面被《嶺西晚報》拍得很漂亮,被不少報紙轉載.
    茂東張家,張曉婭看到這篇報道,不覺對英俊帥氣的旗手生出些好感,十五歲的少女懷著美好的夢想,總是想像粉有一個英俊的王子在等待自己。報紙上這位旗手有著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唯一可惜此人不是王子,只是一位偏僻鄉村的小學老師,而她腦中模糊的夢中情人應該是一位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
    張老爺子戴上眼鏡,先把比賽時間表用紅筆勾上,然後細細地看了侯海洋的畫面,自語道:「這小子籃球打得好,很有團長當年的風采。」想起坐輪椅的團長,又歎息一聲:「再強的人也敵不過時間,團長這麼猛的人也坐輪椅了,如果不是被紅衛兵那些臭小子傷了腿,說不定還能打球。」他將報紙放在桌子上,又撿起來看:「你別說,這小子還與團長有點掛相,他姓什麼?我好像聽他自我介紹說是姓侯。
    張曉婭道:「他姓什麼,我怎麼知道。」說著,拿過遙控板,開始看電視。
    張老爺子用疼愛的眼光看著孫女,道:「你媽說了,少看點電視,以後戴了眼鏡,樣子才難看。
    張曉婭撇了撇嘴巴,道:「戴了眼鏡,才顯得有文化。
    「雞腳蛇戴眼鏡—假裝斯文。」張老爺子到巴山有幾十年,早就本土化了,脫口說了一句巴山人常說的歇後語。
    下午六點,張曉婭媽媽回到家中,她是茂東市委宣傳部幹部,梳著短髮,精明而幹練。
    她將提著的一句鹵豬頭肉放在桌上,道:「明於縣星期天,你不上課,陪著爺爺去看球,爺爺年齡大了,千萬別摔著。」
    「到了籃球場,爺爺比我還要精神。」
    「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你看著點,年齡不饒人,千萬別讓爺爺摔跤。」
    早上,張曉婭還在睡覺,張老爺子就過來敲門,道:「臭丫頭,快起床,今天是第一場比賽,巴山隊對秋池隊。」張曉婭膘了一眼鬧鐘,不滿地對爺爺道:「爺爺,還沒有到七點,早著呢。」張老爺子徉裝生氣,道:「我到點就走,不等你。」
    磨磨蹭蹭到了八點,一老一少來到了體育館。市體育館紅旗飄揚,館內迴盪著旋律激昂的運動員進行曲。雙方隊員在各自半場內練球,在巴山球隊裡,李教練站在罰球線附近,將籃球拋給列隊而進的隊員們。
    侯海洋接到半空中傳來的籃球,沒有等籃球落地,來了一個漂亮的三大步上籃,上籃時,他有意將身體扭曲了180度,手腕輕輕一送,將籃球送進了球筐。張曉婭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侯海洋,這是一個懷春少女對英俊少年的下意識好感,幾乎多數少女都有過,極少數少女將好感付諸了行動,但往往會收穫苦澀。
    隨著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侯海洋雙腿微蹲,眼睛緊緊盯著空中的籃球,隊友蔣剛順利地觸到了籃球,朝著侯海洋的方向拍打過去。按照教練制訂的戰術,侯海洋腳上如彈簧一般,在第一時間跳了起來,右手一抄,將籃球掌握在手中。
    他眼光一掃,見對方的球員沒有貼身跟住自己,瞬間發力,直撲對方籃下。等到對方兩個高大球員追過來時,侯海洋已經完成了第一次進攻,將球送人籃筐,整個用時不到三秒。
    球場沸騰起來,觀眾吼聲和掌聲如雷般響起。球場裡多數觀眾都是秋池區的人,他們同樣因為這個進球的精彩而大鼓其掌。侯海洋進了球,欣然接受眾人的歡呼,當張明、蔣剛等人跑過來時,他們互相擊掌,以示祝賀。
    「這個小子,好。」張老爺子拍著大腿,讚了聲,又道,「兩軍相逛勇者勝,這小子是當尖刀的好手,可惜現在不打仗了。」當了幾十年的和平官,最讓張老爺子留戀的還是戰爭歲月,相較於血與火的戰爭.和平年代的爭鬥實在太狠瑣,太不男人了。
    實話實說,秋池隊的水平很高,以前與巴山隊比賽也是有輸有贏。在秋池區觀眾萬眾一心的喝彩聲中,秋池隊開始向巴山隊發起猛烈的攻擊。在上半場,雙方的比分交替上升。下半場,侯海洋精力旺盛得如足了發條的機械,在場內反覆衝擊籃板,隨著秋池隊多數隊員體力下降,他的威力越發明顯。在最後五分鐘,他用靈活的步伐和無人能敵的爆發力,不斷地發揮著千里走單騎的套路,接連投了五個球,巴山隊一下就領先了十分。
    最後一分鐘時,秋池隊見扳回比賽的可能性為零,放棄了比賽。
    秋池區的觀眾一邊大罵自己的球隊,一邊給巴山隊的十號鼓掌加油。十八歲的侯海洋成了第一場比賽的決定者。最後二十四秒,他接過隊友的傳球,旋風一般攻到了對方籃下,秋池隊員站在場邊,沒有人對他進行封堵.
    最後三秒,侯海洋沒有強攻上籃,他運球到三分線外,冷靜地投了一個三分球.籃玻徽若浪亮的弧線進了籃筐。
    這時,終場的哨聲響起。全場靜了靜,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第一場比賽,侯海洋進了第一個球和最後一個球,全場得分高達38分,獲得了名副其實的當場最佳球員。
    散場以後,《茂東日報》的記者採訪了侯海洋,然後發了一篇熱情洋溢的球評。
    星期一下午,張曉婭放學回家,端著茶几上冷好的溫開水,喝了一大口,眼光就落到了報紙上。昨天看比賽時,每當侯海洋進球,她情不自禁地拚命鼓掌,比賽結束時,手掌都拍紅了。見了報紙上的採訪,這才得知這位小學教師姓侯。
    張曉婭家裡生活條件在巴山算是不錯的,平時來往的都是各級官員,包括國有企業的廠長、書記,因此眼界甚高。放下報紙時,侯海洋身上的光環就開始褪色。
    張老爺子倒是興致不減,坐在客廳裡,見到小丫頭回家,笑道:「星期二還有一場巴山的比賽,可惜我們家的曉婭看不到了。我看今年這個架勢,巴山隊說不定能拿冠軍。我看你哥的水平也趕不上那個十號。」張曉婭是哥哥的天然維護者,辯道:「籃球打得好有什麼用,我哥正在考研究生,十號就是一個小學教師,坐火箭也好不過我哥。」張老爺子臉上的傷疤跳r跳,提高聲i}",嚴肅地道:「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小小年紀怎麼會有資產階級的世界觀。』
    張曉婭知道捅了馬蜂窩,吐r吐舌頭,趕緊回裡屋去r。她原本想告訴爺爺這位小學教師叫侯海洋,也沒有說出來。
    星期二,第二場比賽結束,巴山縣隊對陣市宣傳系統隊。宜傳系統隊主要是茂東城區的體育老師組成,水平很高,歷屆比賽都能打到前三名。此次,兩強相遇,打得極為激烈,十分鐘以後,兩隊開始了全場盯人。這是李教練根據侯海洋突出的體力制訂的戰略戰術,在上半場就將宣傳系統隊拖人全場緊逼的節奏。
    李教練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這些體育老師球技都是不錯的.但他們經常喝酒打牌,沒有幾個人早上起來甩步,體力都不行了.到了下半場,海洋大顯神成,拖死這些疲兵.
    在上半場,侯海洋只上了十分鐘,帝助巴山隊分效傾先以後,價往李教練換下場,坐在替補席,他很是磨皮攘沖。
    上半場結束,巴山隊落後五分。在半場休息時,李教練把侯海洋叫到身邊,道:「下半場就看你的,全隊以你為核心,打快攻,將宣傳隊拖垮。」
    等到上場時,憋了半場的侯海洋如出籠猛虎,在場內使勁跳了跳,大吼了一聲。現場觀眾有不少看了第一場比賽,見到十號出場,不少人吹起了口口肖。
    市教委主任熊有志陪著市委宣傳部幾個部長也來看球。巴山縣新任的教育局長彭家振湊了過來,輪番給市裡的領導散煙。熊有志抽著煙,開玩笑道:「今天的比賽,家振是幫誰?你是巴山人,應該幫巴山隊,你又是教育系統的人,幫宣傳系統隊也沒有錯,這是兩難選擇。」
    彭家振趕過來看球,主要目的是與熊有志接觸,他坐在熊有志身邊,道:「我是上半場幫巴山隊,下半場為宣傳系統隊加油。」
    熊有志大笑,道:「家振,你是快刀切豆腐,兩面都光。」
    下半場比賽開始以後,彭家振總覺得十號很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只見過侯海洋一次,當時注意力在侯厚德身上,只是記住了侯海洋的名字,沒有將他的相貌記在心裡,他就隨口問了一句。
    市委宣傳部一位副部長接過話頭,道:「你們都沒有認真看《茂東日報》,十號是這次比賽的明星,叫侯海洋,獨進了38分,厲害啊.他是巴山新鄉學校的老師,秋池區教委都在商量著把這個小伙子調到秋池彭家振吃了一驚,道:「是新鄉學校的?」他將「侯海洋」這三字吞到肚子裡,裝作從來沒有聽說侯海洋。
    在分配時,侯海洋是市三好學生,原則上可以進城區小學的,彭家振是個記仇的人,他將侯厚德給予的無私幫助忘在了腦後,只是記住了侯厚德曾經給予的難堪。此時侯海洋的命運被自己掌握,他報復性地將侯厚德的兒子發配到最偏遠的新鄉學校。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總是擔心會被人報復。彭家振一邊看球賽,一邊動起了腦筋,無論如何,他要讓侯海洋沒有翻身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