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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 追悼會巧遇縣委副書記

    在老蔡落水時,新鄉學校走道上站了不少人,這場大雨讓不少樓房漏雨,他們縮著脖子望潑天大雨,看閃電,聽驚雷。
    趙良勇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感呼道:「這場雨下來,河裡要漲大水,也不知要垮塌多少房屋,人定勝戳一可笑。
    劉老師體弱,穿上了長袖襯衣。這場大雨讓房屋漏水,床被打濕了,這讓抽很生氣,不停地罵劉清德,指責他失職,沒有及時摘好維修工作。
    趙海在一旁編風點火:「學校當局不顧老師的死活,說是暑假要翻修房子,結果並沒有翻修,明天我們·起,去找代友明請願.如果學校不答應賠償損失,不並應馬上翻修崖頂,我們就去找鎮裡面,去找教育局。魷怕有些人嘴巴上說得凶,到時不敢去。」
    李膠勝道:「明天我們都去,不去的人就是叛徒,是龜兒子。」說話時,她眼光不停地瞟著秋雲的床,又含沙射影,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翻個瓦,都是重色輕友,只給某些狐狸精翻,不肯給我們這些老太婆翻.以後肯定要吃虧。」秋雲睡在床上,將李徽徽的話聽得清楚,好幾次想反擊。她明白只要反擊,就會將純粹學雷鋒做好事的侯海洋牽連進來,因此忍住.
    李酸酸如祥林嫂一樣,站在走道上,將侯海洋只幫秋雲撿瓦的事情給每一個站在走道上的老師講了。趙良勇講廣一句公道話:「侯老師是純粹幫忙,沒有幫你撿瓦的義務,你明確向侯老師提出來了嗎?』
    李酸酸爭辯道:「我給他說過的.他也是答應的.
    趙良勇道:「候老師撿瓦的時候,你在打牌吧·自己的事不作主,還怪侯老師.沒有道理.
    李酸酸生氣的道:「老趙,我們是一起到新鄉的,你屁股是不是坐歪了?」趙良勇呵呵道:「我就是說實話.
    李酸酸道:「說個鬼的實話。」雨下到天亮,沒有停。早上六點,校長代友明、翻校長王勤和劉清德被叫到了鎮政府辦公室。七點鐘.三人面色沉重地回來。
    無精打采的老師聽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昨天夜裡,農辦蔡主任因公殉職。按照鎮政府要求.因為暴雨,學生停上裸,中心校老師組成三個組,到村小檢查校舍。
    抗洪搶險期間.侯海洋跟粉到校長王勤將新鄉的村小跑完。新鄉各村小在大雨過後.校舍普遍存在問題,這讓王勤心急如焚,檢查完以後,沒有回學校,直奔鎮政府。鎮政府院子裡面,來了七八輛小車,在門口,還擺著花圈,農辦蔡主任在疏散群眾的工作中犧牲,縣裡很重視,縣委副書記長大山代表縣委、縣政府來主持追悼會。
    剛上二樓,見到劉友樹風風火火地從樓上下來,見到王勒和侯海洋,以為他們也是來參加追悼會,道:「王校長,追悼會就要開始了,你們趕緊到四樓會議室。」
    會議室佈置得很莊嚴,劉友樹跟在樂彬身邊,樂彬不時低頭勒友樹說話。
    侯海洋原本也有機會站在樂彬身後,此時見到滿臉嚴肅的劉友樹,心裡很不是味道。王勤與鎮政府機關很多女同志都熟悉,幾顆腦袋湊在一起,開始說些女同志關心的話題。侯海洋是新人,除了忙碌的劉友樹以外,他一人也不認識,也就站在了王勤身邊,幾個女人的話直朝侯海洋耳朵裡鑽。「劉友樹是新鄉鎮的第一個大學生,為人處世也可以。」
    「這娃兒有前途,跟著樂書記一起參加疏散群眾,以後絕對要受到提拔。」
    「聽說就要轉編製了,正式調到政府來。」林林總總的信息傳到侯海洋的耳中,他想道:「劉友樹在竟爭中勝利調到了鎮政府,憑著他的大專文憑以及還算不錯的能力和工作態度,說不定很快就要當官,調到縣政府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己沒能借調到鎮政府,只能在新鄉學校教書,現在得罪了劉清德,說不定某天就會被弄到村小去教書。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自己都看不到改變現狀的任何希望,侯海洋心裡充滿了嫉妒,對自己的狀態更加不滿,心裡如有一團火在燒。
    縣委張大山副書記講話時,侯海洋想起了往事,眼前一亮。
    在讀師範時,同寢室在熄燈夜談時,城裡人沙軍經常發佈新聞,其中就有張大山的新聞。侯海洋這才知道叔公侯振華部下還有一個三營長張大炮留在巴山當了縣長。當然張大炮已經是歷史人物,退休很久,不過他的兒子張大山也在縣裡當官。
    此時,看著一米八的張大山,他突發奇想:「如果我去找張大山,說侯振華是我的堂叔公,他會是什麼態度?」轉念又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侯振華從來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張大炮兒子是否還會記得幾十年前的往事。」
    侯振華所部解放了巴山,但是大部隊隨即離開了巴山,留在巴山的時間並不長,張大炮因為重傷而留在了地方。侯厚德曾經猜測過張大炮應該與侯振華關係不錯,但是,猜測歸猜測,事實如何,沒有人知道。作為書香之家,侯厚德自尊心極強,他基本上沒有動過走張大炮後門的念頭。
    大姐侯正麗曾經提過此事,侯厚德顧慮重重:「第一,侯振華和張大炮是不是一個部隊的,只是道聽途說,沒有人證實。若是張大炮不認識侯振華,貿然去找,尷尬得很。第二,侯振華與張大炮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們不清楚,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張大炮走過交城,這些事不好說。」當時,侯海洋提出了心中疑慮:「為什麼堂叔公不回來?』
    侯厚德道:「解放前,你堂叔公是共產黨,家裡日子不好過,特別是解放前一兩年,鄉里好幾家有共產黨的家庭都遭到迫害,你爺爺做了幾個墓,有真墓,有假墓,我估計,你堂叔公回來以後,看到了這些,以為侯家已經沒有人了,所以不願意回來,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推測。
    「那堂叔公現在在哪裡工作?」
    「聽說他在廣東工作過,文革時被打倒,現在恐怕早就離休了。你堂叔公也是八十歲的人了,還在不在,都說不清楚。」
    想著堂叔公侯振華縱橫嶺西省的英姿,看著眼前的縣委副書記,侯海洋心裡湧出一陣激情。
    「願英雄安息。」張大山父輩是山東人,從小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他最後一句話從胸腔裡發出來,震得房間嗡嗡作響。
    侯海洋的念頭在腦中不停地盤旋:「張大炮是叔公的部下,在那個年代極度缺人才,我爸也算是有文化的人,為什麼就窩在二道拐,不肯去見一見張大炮?就算張大炮不認識侯振華,最多找錯了人,沒有任何損失。若張大炮真是侯振華的部下,則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都齊了。」
    他恨不得當面詢問父親侯厚德:「為什麼你就這麼傻,清高,難道能當得飯吃,什麼書香門第,只是自欺欺人。」
    此時,侯海洋腦中有了一個念頭,要找到張大山,告訴他自己的堂叔公是團長侯振華。當追悼會結束時,樂枯、蔣大兵等人簇擁著張大山往三樓走,劉友樹一本正經地跟在身後。侯海洋正想追上去,王勤發了話:「小侯老師,我們趕緊到教辦去講一講村小的情況。你的筆記很詳細,等一會兒你給教辦張主任講,這是急事,也是大事,不給鎮裡講透,說不定再來一場大雨,校舍就會垮掉,我們就會成為罪人。」
    上午檢查村小校舍時,侯海洋手裡拿了個本子,將各村村小的大體形狀畫了出來,並且標注了損壞情況。此方式簡明扼要,將暴雨造成的損害表達得清清楚楚。王勤擅長於形象思維,對空間和數字很不敏感,對侯海洋畫的圖很感興趣,到鎮政府匯報暴雨對村小造成的損害情況,她就拉上了侯海洋。
    侯海洋只得跟著王勤到教辦去匯報校舍損毀情況,匯報完了以後,王勤和教辦張主任又討論了一會兒。在他倆討論時,侯海洋不停地想著如何能自然而然地與張大山接觸,他設想了在廁所偶遇、在走道上等候好幾個場景。正在思考這些問題,他聽到外面汽車響了起來,來到窗口一看,只見好幾輛汽車離開了鎮政府院子,其中有桑塔納。
    「張大山難道不吃午飯就走了,.怎麼會這樣?」
    侯海洋看著汽車揚起的灰塵,充滿了疑惑和遺憾。
    王勤與教辦領導談完了,拿過侯海洋所畫的草圖,要到三樓去匯報。兩人走到樓梯口,她道:「小侯老師,你先回去吧,我還要找領導匯報.』侯海洋看著王勤朝領導辦公室方向走去,他沒有離開,拐到了黨政辦公室。黨政辦公室有四張辦公桌,三個男女各自坐在辦公室,沒有人理睬侯海洋。
    「請問,劉友樹在嗎?」
    問了兩遍以後,一位男子從桌子後邊抬起頭,乾脆地道:「不在。」
    「請問,他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冷遇如刀,挫傷了侯海洋的自尊心,他忽然有些明白父親的選擇,他找劉友樹並沒有急事,聽說不在,轉身就走。
    走在樓下,恰好遇到劉友樹上樓,侯海洋招呼了一聲:「劉老師」劉友樹抬頭見到侯海洋,道:「昨天雨好大,聽說村小被破壞得很厲害。
    劉友樹的態度很正常,不卑不亢,可是侯海洋剛才受了冷遇,便覺得對方有了些官腔,道:「村小都是老房子,翅翰.土牆,下了暴雨,都有危險.
    劉友樹道:「樂書記有愈逐步改造村小.只是鎮裡財政困難。得編些錢才行.
    「昨天暴雨。縣委張書記今天就來了,很快啊。」侯海洋有意憊將話朝張大山身上引.
    劉友樹道:「新鄉是小鎮,難得來縣級領導,原本想留張書記吃頓飯,結果張書記接到電話,急著趕到縣裡開緊急會.」
    得知張大山離開了新鄉,侯海洋很失望,他準備回家一越,詳細向父親問一問張大炮和張大山的事情。
    暴雨過後,蔡主任因公殉職事件如波浪一樣,在嶺西省引起了強烈反響,嶺西省成立了宜講團,專門匯報蔡毒任的先進事跡·老蔡犧牲時,劉友樹距離他最近,加上他又是大學生,就被挑選進了巡迴演講團,在全省各地巡講。
    劉友樹上電視當無新鄉學校發』上了件大事,縣教育局的承諾的一台電視機和一台錄像機終於送來。經過代友明、工勤和劉清德開會研究,電視機和錄像機由劉清德同志負責管理,由劉清德負責制定電視、錄像播放、借出等管理制度。
    劉清德道:「管理制度很簡單,鑰匙就由邱大發來管,平時在七點鐘開電視,九點半結束。」
    代友明道:「原則上同意,我加一條,看電視的時間也要規定一下,三、五、六、七,這四天可以看,其餘的幾天還得讓老師讀讀書,備備課,不能讓老師玩物喪志。」
    劉清德暗自腹誹:「老代也是太迂腐了,你自己就是電視迷,從《新聞聯播》到廣告,再到連續劇,什麼節目都不落下,每一天都不放空,反而要給老師們上緊箍咒,這個老代。,他沒有表態,給了代友明幾分面子。王勤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看四天總比沒有看要好,也就沒有持反對意見。
    當電視在學校會議室開始播放時,所有的老師齊刷刷地到齊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請假,包括侯海洋和秋雲。
    劉清德和代友明一起來到放電視機的會議氣代友明穿了一件襯衣,穿著一雙帶粉泥塵的皮鞋在講台卜走來走去。愈氣風發地通:今天起,老師們的業餘生活就更加豐畜了,可以粉電視,還可以放錄像帶學習其他老師的先進經驗和知識.」
    講了好幾分鐘,代友明仍然意猶未盡,李酸酸發了大炮:「代校長,等到政治學習再講,現在先放電視。」這是所有老師的呼聲,所有人都附和。代友明的激情受挫,演講也就結束了,道:「以後電視機就由劉主任管理,現在由他宜布管理制度。」
    聽說只有星期三、五、六、七才能看電視時,老師們大嘩。代友明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意見,拿著鑰匙的手停在了空中,始終不給邱大發。老師們對代友明的固執無可奈何,為了早點打開電視,暫時停止了喧嘩。
    代友明拉了拉有點歪斜的西裝領帶,道:·今天《新聞聯播》以後,轉播省裡宜講團的演講,第一個就是劉友樹同志的演講,這個節目一定要收看。』李酸酸道:「行了,行了,趕緊放電視.」
    代友明這才將鑰匙遞給了邱大發。
    七點鐘,所有頻道都開始播放《新聞聯播》,守在電視機前的老師們陸續離開侯海洋不肯離開,一個人專注地盯著電視機,不放過一個畫面。
    《新聞聯播》即將結束之時,在代友明督促之下,老師們這才回到電視機前。廣告以後,茂東電視台便開始轉播「蔡有志同志英雄事跡宜講團」。
    劉友樹是第一個演講的,他頭髮吹得整齊發亮,白襯衣、紅領帶。
    當他演講時,聚光燈將其照得透亮,看上去高大、威武。曾經生活在身邊的人居然上了電視,在電視裡還顯得十分光鮮,老師們開始議論紛紛,一致認為劉友樹前途不可限量。
    為了借調進鎮政府,侯海洋與劉友樹曾經當過短暫的競爭對手,這一場競爭剛開始就結束,過程並不曲折,但是這次競爭的結果改變了兩個人的生活。從小到大,侯海洋無論在哪一所學校讀書,都處於視線的中心,他由學生變成了老師,突然變成了邊緣人,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局外人。此他心裡產生了強烈的落差,只覺得電視節目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等到劉友樹演講完畢,老師們不願意繼續聽演講,一致要求看電視連續劇。眾怒難犯,代友明尿遁而去,不再管這台電視機。連續劇開始以後,老蔡的英雄事跡就被大家忘在了腦後。演講團到各地巡講,各地報紙反響強烈。
    國慶節當天,演講團來到了省人民大禮堂,為省直機關做了一場演講,省委朱建國等省級領導都來到了大禮堂,專心地聽了演講,演講結束以後,省領導紛紛上台,與演講團成員握手。演講結束後,劉友樹回到了新鄉鎮。好事接踵而至,他被正式調到新鄉鎮政府,還被任命為黨政辦副主任,
    成為新鄉鎮政府最奪目的後起之秀。
    侯海洋高度關注劉友樹一點一滴的進步,劉友樹每一次的進步都會在他的心臟插上一刀。每當嫉妒到心痛時,他一次一次用培根的話來鼓勵自己:「憑借血肉做成的舟楫,橫渡世間的驚濤駭浪。」又用古代的名言來鼓勵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
    他再次拿起了英語書,不停地記單詞,並且還真誠地請秋雲幫助糾正讀音·除了讀英語以外,侯海洋有空就到河邊釣魚,每次都不會空手而歸,河裡的鮮魚成了他最主要的肉食。秋雲手藝不錯,紅燒魚、家常魚、衰辣魚都很地道,她大大方方地開始與侯海洋合夥吃飯。轉眼間,十月就要結束。
    在這一段波瀾不驚的日子裡,在王勤的大力推薦下,侯海洋講了一節由縣教育局組織的公開課,大獲成功。參加聽課的東城小學校長駱雲早就認識侯海洋,對其印象深刻,他沒有想到這位市級三好學生居蛛被分到了新鄉學校,大搖其頭。
    從九月到十月這兩個月,由於鎮財政經費緊張,每位老師只是暫時發了一百塊錢。在十月底,侯海洋領到這一百塊錢時,有一種要哭出來的感覺。
    拖家帶口的老師們群情激奮,上課都如吃了火藥,動輒批評學生,受了批評的學生心情不好,學生打架鬥毆事件急劇上升。
    星期六,政治學習結束以後,沒有回家的老師聚在了小院,先罵校長們,再罵鎮政府,最後罵教育局。
    侯海洋從參加工作以來,先從家裡拿了一百塊錢,學校發了一百塊錢,他就用這兩百塊錢添置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精打細算過日子,仍然捉襟見肘,還負債纍纍。若是沒有蜂窩爐子,沒有從合理釣的魚,估計早就斷肉了。
    他拿起籃球準備去鍛煉身體,走出院門,聽到院中老師們群起罵娘,於是停下了腳步。
    李酸酸手舞足蹈,唾液橫飛:「我們當教師是上輩子作了孽,現在連飯都吃不起,老師們,今天晚上都不吃飯,一起到樂彬和蔣大兵家裡去吃飯。」她一邊說,一邊使勁用筷子敲碗。
    邱大發站在一旁,縮著脖子,笑呵呵的。
    鷹鉤鼻子趙海滿臉冷笑:「李酸酸,你別吼得凶,別說到蔣大兵家裡去吃飯,下個星期一不上課,這事簡單,你敢不敢?」
    李酸酸道:「你敢,我就敢,就怕有些人光說不練。」
    頭髮花白的杜老師情緒也很激動,道:「現在啥子都要錢,鎮政府拖了這麼久的工資,有些人的餐館天天都有公字號的人在大吃大喝,我們憑啥子還要上課?」
    趙良勇不緊不慢地道:「罷課還是不對的,我們還是要去上課,給學生佈置作業,讓他們自習,我們守著就行了。」
    秋雲坐在窗前,端著水杯,慢慢地喝。
    侯海洋來到學校以後,很是看不起新鄉學校的老師,聽了一會兒,還是拿拿籃球到球場打球。
    村小教師也都要過來參加學校組織的政治學習.這嫂村小老師大多是最近幾年分來的中師牛·被分配到各個村小,平時孤單單地在村小當山大王.政治學習以後,一不少村小的教師都留在學校,一二五個老師邀約在一起.到鎮外倪館或是老師家裡喝酒.醉了灑,就在教師小院裡找個空床睡一晚上。
    村小教師生活比中心校教師更加單調,更加孤獨寂賓.每個夙期的政治學習實際上是一種來會,一醉方休是一種快活.此時他們康在教師小院,人多膽壯,就服粉起哄。發洩粉心中的不滿。
    俱海洋是很有個性的新老師、來到了新鄉以後.並沒有憲全做人教師群體生活中。除了教書,他專心致志地做好兩件事情,打籃球和讀英語。而老救師們最喜歡做的兩件事情是喝酒與打牌,因此。侯海洋顯得並不是很合群。
    打完籃球,侯海洋擦洗了身體,準備下面時,這時才發現掛面只剩下一個空紙袋.他走到秋雲門前.裡面沒有傳來英語廣播,也沒有燈光.「秋雲進城了嗎?』他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不過沒有細想,他拿了幾塊錢,穿過操場,出了學校,準備到場鎮買掛面.
    走到場鎮口,就聽見了一陣吵鬧聲,其中鷹鉤鼻子趙海的聲音最為響亮:「你要做什麼,還講不講道理!」趙海的聲音被淹沒在一片吵鬧聲中,然後就傳來一陣疇啪、嘩啦聲。
    吵鬧聲來自場鎮邊上的豆花館子,四個在新鄉場很有名氣的混混正在圍攻趙海、趙良勇、李酸酸和幾位村小教師。論人數,老師佔優,可是論武力值,這些混混長期打架鬥毆,很是凶悍。趙海臉上掛花,鼻血被打了出來,趙良勇被兩個混混按在了地上,李酸酸和其他幾位老師在與一位臉上有條刀口子的光頭漢子理論。光頭漢子是新鄉場一霸,叫劉老七,進過勞改隊,在周邊的幾個場鎮算是一個人物。
    侯海洋透過人群縫裡見趙良勇被人按在地上狠揍,他熱血上湧,分開圍觀的人群,衝了進去。他長期堅持鍛煉,手上很有幾把力氣,扯著一位混混的衣領,使勁一掄,將這位還算壯實的混混甩出幾米遠。另一位混混沒有回過神,鼻子上被狠狠揍了一拳。打鼻子,這是侯海洋打架的心得體會,只要對手鼻血迸裂,多半會有片刻慌亂。
    趙良勇這才翻身而起,他剛才吃了大虧,怒火中燒,抓住那位流鼻
    血的混混,掄起巴掌就扇了過去。
    劉老七原本不想動手,他如旁觀者一般,讓手下兄弟們揍人,沒有料到突然衝出來一個愣頭青。他扔下幾位說理的老師,右手摸出一把尺把長的尖刀,朝著侯海洋衝了過去。
    「侯海洋,快跑,有刀。」李酸酸將那把尖刀看得清楚,驚叫了起來。劉老七沒有廢話,提著刀,也不管什麼部位,惡狠狠地朝著侯海洋捅了過來。侯海洋順手拎起倒在地上的一條木凳。場鎮的木凳都是實木做成,份量很重,他見劉老七凶狠,掄起木凳就砸了過去。
    劉老七是老江湖,身上有股狠勁,侯海洋天生不服輸,更有股初生牛犢的蠻勁,兩人剛一照面,就互相見了血。
    劉老七根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敢拚命,眼見著木凳帶著風聲迎頭而至,趕緊朝旁邊躲閃,木凳帶著風聲,重重地砸在了肩膀上。
    他為了閃避木凳,手中的刀偏了方向,捅傷了侯海洋的手臂。
    侯海洋知道若是在關鍵時候軟弱,肯定要吃大虧,他舉著木凳,朝著劉老七的光頭又砸了過去。
    木凳是長兵器和重兵器,能有效克制尖刀,劉老七向後退了好幾步,這才避開木凳,他罵道:「龜兒子,老子捅死你。」
    侯海洋掄起木凳,再次衝上來。劉老七又往後跑了幾步,再罵,侯海洋又追上去,用板凳砸中劉老七的手臂,劉老七被板凳的威勢所迫不斷後退。兩人一進一退,很快就打通了一條街。這時,其他教師和混混都成了看客,目瞪口呆地看著侯海洋提著凳子狂追劉老七。
    劉老七跑到劉清德餐館時,派出所朱所長與劉清德帶著酒憊,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朱所長叫了一嗓子,道:「狗日的劉老七,又在摘什麼雞巴。」
    劉老七將手中的刀藏了起來,道:「我沒有搞事,是他在鬧事.』
    侯海洋提著木凳站在旁邊,手臂上流出一股血跡。
    「星期六,都回家日屁股,別在街道鬧事,走了走了。」新鄉是巴山縣最偏僻的鎮,海有盜,山有匪,新鄉人性格中帶著些蠻橫,打架鬥毆是常事。朱所長的綽號叫做朱操蛋,辦事不依常規出牌。他急著和劉清德去打牌,不想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
    劉老七趁機溜了。侯海洋提著木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