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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一場暴雨引發的命運改變

    下午五點鐘,桶裡的魚已經滿了,最大的一條草魚足有三斤多,最多的是二指寬的卿魚。三人滿載而歸,到了場邊,侯海洋停了下來,道:「魏官,你拿幾條回去。」
    魏官跟著兩位老師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最有趣的是跟著秋雲老師學了幾句英語。他不停地將「三個藥、拜拜」掛在嘴上,最讓他感到好笑的是「再見」居然在英語讀「拜拜」,而「拜拜』在巴山話中瘸子的意思,想到這裡,魏官笑個不停。
    「侯老師,我舅舅拉了網,家裡魚吃不完。」魏官離開時,故意大聲說「拜拜」,說完這句俏皮話,他拿著魚竿,一路小跑回家。
    秋雲停了下來,道:「我到場鎮去買些東西。」
    侯海洋提著桶就回到了小院。到小院之前,他耍了個心眼,摘了兩片南瓜葉子放在桶上,讓人看不到桶裡的魚。為什麼這樣做,侯海洋也說不清楚,似乎是防止李酸酸的閒言,俄乎是躲開鷹鉤鼻子趙海的冷眼,可是認真一想,他實沒有必要如此偷偷摸摸。
    到了小院時,院裡無人,從老師的門前走過,傳來了收音機的聲音,以及撲克落在桌上的啪啪聲。
    下午釣魚無疑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從內心深處喜歡與秋雲在一這個女生表面上是個冷美人,拒人千里之外。深人接觸以後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個爽快女孩,活潑大方,對陌生事情帶著好奇和可愛的笨拙,坐在桌邊喝冷開水時,他下意識將呂明和秋雲進行了比較,平心而論,來自於城市、畢業於大學的秋雲更有新奇之感。當他意識到自己將秋雲和呂明進行比較時,趕緊將這個想法扔在腦後。
    桶裡的魚在不停游動,一條魚突破了南瓜葉,掉在地板上,不停地跳來跳去.
    秋雲提著一個塑料袋走進小院,逕直來到侯海洋房間,道:「等會兒我來做紅燒魚,這是豆瓣,還有白糖,還有些姜蒜。」
    侯海洋笑道:「那我就可以享受美味了。」
    秋雲站在門口,道:「下午你立了功勞,晚餐就交給我。我不喜歡剖魚,你剖魚,我負責最後的加工。」
    侯海洋道:「你就是廚師,我當墩子。」
    「什麼是墩子?」
    「墩子是給大廚師打下手的,切菜就是墩子的事。」
    兩個青年男女就站在平房的角落,開始做紅燒魚。
    秋雲果然沒有吹牛,她對農村這一套不熟悉,在小河邊釣魚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可是她對廚房不陌生。侯海洋中午所做的清水煮鮮魚是野路子,秋雲晚上所做的紅燒魚則是來自歷史悠久的川菜。
    「慢點,別噎著。」秋雲見侯海洋狼吞虎嚥,先笑,後來就有些難受,問道,「你的經濟是不是挺困難?」
    侯海洋沒有掩飾自己的窘迫,道:「學校沒有發工資,從家裡帶的錢也就差不多了,所以才弄了這些行頭,準備自力更生。」
    「如果需要錢,我那裡有。」
    「我盡量支撐,實在過不下去,再開口。」
    兩人坐在侯海洋的前屋吃著,邱大發聞香而至,他站在門口笑道:「秋老師,侯老師,你們也自己開伙了?」
    邱大發是無心之語,秋雲聞者有意,解釋道:「河裡漲水了,沖了許多魚,小侯老師的學生提了些魚來。」
    侯海洋招呼道:「邱老師,進來嘗點,都是剛從河裡弄起來的魚。」
    邱大發急忙擺手,道:「你們吃,我吃過了。」他走出門時,腦子裡想著金黃色的紅燒魚,舌底生津。回到房間,趙海、李酸酸等人圍在一起打牌,邱大發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觀戰,道:「看不出小侯老師還很.能幹,不僅能上房翻瓦,還買了蜂窩爐子自己開伙。剛才我到他那邊去了,他和秋雲做了紅燒魚,色香味俱全。」
    李酸酸呸了一聲:「小侯老師年紀小,我看他是被狐狸精勾引了,可惜了,標標緻致的小伙子。」
    趙海冷笑一聲:「別人在一起吃頓飯就是勾引,我們在一起打牌是不是有私情?」
    李酸酸道:「趙海是不是也被那狐狸精迷住了,還要幫著她說話.』
    趙海在學校老師中是比較「憤」的一個人,當秋雲出現在學校裡,他內心便如被一道閃電擊中,他經常在打牌的時候坐在面對大門的位置,每當秋雲在門前走動時,他就會用眼光悄悄地看。此時他的心思被李酸酸無意說破,尖刻地道:「李酸酸以前與張老師搞不攏,天天說張老師愛佔小便宜,現在又和秋老師有矛盾,我看李酸酸同志要作一下檢討,是所有人都對不起你,還是你自己有問題。」
    李酸酸氣得將牌朝桌上一扔,道:「你們這群人都是色鬼,見到漂亮女子就軟了骨頭。」
    趙海揚了揚最有特色的鷹鉤鼻子,道:「邱大發,你來打。
    邱大發一向是老好人,從來不得罪人,聽到趙海招呼,坐了下來,
    趙海問:「聽說學校要配電視機和錄像機,鑰匙由你來保管?」
    邱大發賠笑道:「保管室的鑰匙我是有一把,不過錄像機估計是要鎖在櫃子裡的,代校長和劉主任交代,沒有校領導同意,誰都不能動電視機和錄像機。只有星期五的下午政治學習,可以放一些教學片。」
    近來,為了推動電教化,茂東市教委給各個中心校配送了一台電視機和一台錄像機。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新鄉學校的老師都很激動,他們終於也可以看電視了,在精神生活無比貧瘠的新鄉,這是一件大事,大家都很盼望。
    趙海道:「有錄像機更好,我們可以租些香港連續劇來看。」此議一出,大家皆高興,將侯海洋與秋雲在一起吃飯的事拋在了腦邊。
    秋雲來到新鄉學校以後,一直痛恨學校伙食團的粗劣伙食,這一頓紅燒魚她用盡了本事,做出的紅燒魚色澤紅潤發亮,魚肉鮮嫩鹹香,完全超水平發揮。有了紅燒魚,她吃了兩碗翔蜂窩爐蒸出來的米飯,仍然意猶未盡。
    「還有一點,再添半碗。」侯海洋將最後半塊飯盛到了秋雲碗中。
    秋雲倒了些魚湯泡到飯中,聞到香味,埋怨道:「這樣吃下去,恐怕得長成大胖子。」
    「無妨,吃了飯,加強鍛煉就行了。」
    「好,我以後也不能太獺了,否則真的沒有奮鬥的勇氣。」
    侯海洋聽她用詞奇怪,道:「奮鬥的勇氣,你有什麼打算嗎?」秋雲道:「我到新鄉學校的原因比較複雜。原以為在鄉村的日子會很好過,沒有料到鄉下並不是一方淨土。我一直在複習,準備明年考研。」
    候海洋道:「如果考不上研究生,怎麼辦?」他想到自己不能去讀廣播電視大學的經歷,又道:「如果學校不准你去考研究生,怎麼辦?」
    秋雲很是堅定:「為什麼不准我考研究生?憑什麼不讓我考?這是我的權利。若是真不讓我考,就算是辭職也要考。我是英語專業的,只要不考英語專業的研究生,考教育學或是其他的專業,都很有優勢。你的各方面條件郁不錯,難道就要在這裡待一輩子?」
    侯海洋被這個難題問住了,想了想,道:「我實在想不出能做什麼」改變命運。」
    「那你為什麼要學英語?
    「我也不知道,先學罷,藝多不壓身,總會有用處的。」
    秋雲本身是學英語專業的,她對英語的認識很現實,原本想勸侯海洋別在這上面花太多時間,可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畢竟在這個封閉的小環境裡.有點事情做.總比一天到晚玩物喪志要好。
    吃完飯,聊了會兒天,秋雲回到了寢室。在門口,恰好李酸酸出來.兩人撕破臉皮好久了,都不說話,互相當對方不存在。副校長王勤吃過晚飯,到傳達室去走了一圈,在看報紙,見到地上有一封信,拿起來一看,是寫給侯海洋的。她拿了信,在校園內轉了一圈,來到了教師小院。
    「這是你的信。」
    侯海洋看到信,還以為是呂明的,頓時激動起來,他努力控制情緒,接過信,只見字體娟秀,是個女生的筆跡,卻不是呂明的筆跡.而是姐姐的筆跡。他略為失望,姐姐雖然親近,可是他現在最想收到的還是女友呂明的信。
    「女朋友的嗎,還在北京?」
    「我姐姐,在北京讀大學。」
    王勤對侯正麗的情況很感興趣,仔細問了幾句,道:「聽說你讀初中時的成績也很好,考縣一中沒有問題,沒有讀成大學,很可惜。」
    侯海洋道:「當時爺爺重病,沒有辦法,只能讀中師.」
    「你沒有來我就知道你,當初還有分到村小的方案.」王勤是第一次主動說起此事,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調整了話題,道,「聽說你自己撿了瓦,以後別這樣干了,房頂很滑,摔下來不得了。」
    經過一番交流,王勤在侯海洋眼中變得更加高大,儘管她身剛剛超過一米五。送走王勤,侯海洋坐到床邊,拆開姐姐的信。
    「弟弟,你不要沉淪在新鄉,如今社會發展得很快,可以用舊新月異』四個字來概括。在上海有一個人叫楊懷定,他炒股賺了不少錢,我們說萬元戶都是不得了的事情,他炒股賺了一百萬,弟弟,是一百萬啊!你一年的工資最多三千多,就算四千吧,十年才四萬,一百年才四十萬。你算算,在新鄉小學當老師,要兩百五十年才能賺到一百萬……以前有句口號,叫做八十年代看深圳,九十年代看北海,我今年跟著同學到了北海,看到大建設的場面,讓我熱血沸腸,我畢業以後也不會要工作,直接到北海去創業……假期就要到北海去……」
    看了姐姐的信,想起秋雲所說,侯海洋『l."'清更為沉重。屋裡格外悶熱,他感到頗為煩躁,信步而出,來到學校操場胡亂走著。他並不是散步式走法,而是一路快步,在操場轉著圈。
    轉了十來圈,已是渾身大汗。回到寢室,提著水桶到廁所,剛走到門口,聽到「咚」的一聲,接著鷹鉤鼻子趙海走了出來。趙海看見提著水桶的侯海洋,只是略為點了點頭。
    侯海洋也沒有在意,脫掉衣服,開始往身上澆冷水。
    這時,隔壁女廁所也傳來了水聲。新鄉學校老師小院的男女廁所修建得很是奇怪,在中間的一堵牆上開了一個類似天窗的四方孔,在侯海洋眼裡,這個四方孔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可卻又莫名其妙地存在·洗澡時,對面的澆水聲不時傳來,侯海洋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進門時傳來「咚,一的一聲,一這個聲音只能是從上在下跳才能發出,他帶著疑惑走到了四方孔下面,只見廁所蹲坑半人高隔牆上有不太明顯的腳印。
    「太卑鄙了,趙海居然站在隔牆上通過四方孔偷窺對面女生洗澡,對面的女生是誰?」侯海洋作出了如此判斷,並對趙海的人品極度鄙視。三下五除二,洗澡出門,然後站在院子裡的黑暗角落,等了一會兒,見到秋雲提著桶出現在路燈下。在路燈之下,她身材苗條,模樣較之白天更多了一種清麗。
    「他媽的,趙海是偷看秋雲洗澡。」經過一起釣魚和吃晚飯,他感覺和秋雲似乎有了老朋友的關係,此時老朋友被人偷窺,他格外生氣,胸中湧動著憤怒。
    他差一點就要給秋雲講此事,可偷窺只是合理推測,誰都不會承認。而且,將此事嚷出去,秋雲將會很尷尬。
    生著悶氣坐回寢室,他拿出姐姐的信。姐姐的信如一縷新鮮的空氣,將外面發生的精彩故事帶到了這個偏僻的小鎮,外面的世界愈是精彩,新鄉學校的現實越發地無奈。
    「秋雲就是一個女生,她都能破釜沉舟考研,我有什麼理由如此消沉,在新鄉學校這個牛滾幽裡消磨自己診青春,浪費自己的生命?」侯海洋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了如此一段話。夜來,做夢,侯海洋自己站在了廁所的矮小隔牆上,正透過四方孔朝裡偷窺,對面,是一個模糊的裸體女人,剛開始是呂明,隨後又變成了秋雲.這時,聽到一個人在後面大聲吼叫:「侯海洋,你做什麼?」
    侯海洋在驚嚇中醒來,只覺下身還脹鼓鼓的十分奔放,一道白光閃過以後,外面是驚雷一串,炸得天空似乎被撕裂成碎片.雨點如從腳盆側出來一樣,大地被沖得顫抖起來。經過檢修的房屋居然抵擋住了這場大雨,只有三處在漏水,用腳盆、臉盆接住以後,屋內很是安全,沒有打濕地面。
    「逐草四方沙漠蒼茫,哪懼雪霜撲面……」他撿瓦成功,很高興地站在門口看著下雨。
    秋雲也被雷聲驚醒,條件反射地拿起臉盆,抬頭張望,屋頂安穩如山.沒有半點雨水下來。
    裡屋傳來李酸酸的起床聲以及咒罵聲:「什麼雞巴鬼天氣,又下雨了,代友明死人,王勤去死,劉清德龜兒子,修的什麼雞巴房子」雨水太大,她手忙一亂都沒有阻止雨水下地,很快地面濕成了一片。她最終放棄了努力,站在門口,在以前下大雨時,外屋同樣會水淹七軍,今天情況有些不同,裡屋下著中雨,外屋沒有絲毫動靜。
    李酸酸站在門口,氣急敗壞地道:「侯海洋也是屁眼蟲,只曉得幫孤狸精撿瓦。」平常她只是在背後喊秋雲為狐狸精,今天脫口而出。
    秋雲自然很痛恨「狐狸精」這三個字,她今天得了便宜,暫時將李酸酸的挑釁記在心裡,沒有發作。
    雨越下越大,小院裡開始積水,老師們被大雨所驚醒,紛紛站走道上。劉友樹是借調到鎮政府,仍然住在教師宿舍,他原本也是站在院子裡看熱鬧,可是看到雨水越來越大,心裡焦急起來,穿上筒鞋就朝鎮政府跑。劉友樹朝雨點裡跑,趙良勇道:「友樹,你到哪裡去?外面打雷。」劉友樹沒有回頭,道:「鎮裡安排了防洪值班,我得去。』頂著大雨和驚雷,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鎮政府辦公室,鎮委書記樂彬穿著雨靴站在大門口,身邊站了十來個鎮咖的幹部。這些幹部有些是值班幹部,有些幹部家住在鎮政府大院,並沒有值班,聽到樂樹記招呼,也來到大院。
    樂彬抬頭望著天,臉色沉重,扭頭問道:「老汪,將鎮長接電話沒有?」老汪道:「現在天上打炸雷,接大葉哥大很危險,將鎮長昨天走的時候,說是到縣裡辦事。」
    「值班領導是哪個?」
    「劉書記。」
    「他到哪裡去了,怎麼還不來?」
    「昨天下午幾個村支書過來開會,晚上在伙食團吃飯,劉書記喝醉了,估計叫不醒。」
    樂彬臉色很難看,回頭對站在門洞的幹部道:「能主動來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今天雨大,必須得到村裡去看一看。我們分成四個組,到村裡去,帶上手電筒,注意安全。
    劉友樹和老汪都是黨政辦的,加上農辦的老蔡,四個人高一腳低一腳地朝著五村奔去。五村是蔡家村,全村姓蔡的人比較多,老蔡也是這個村的。新鄉河從蔡家村穿村而過,若是河水漫壩,講有一部分村民被水淹,從全鎮情況看,蔡家村是最容易被淹的村,因此樂彬直奔蔡家村。
    四人跌跌孩披地來到了蔡家村村支朽的家,使勁敲了一會兒門,支書老婆才開門。樂彬在家堆吃過飯,她是認識的,道:「樂書記,這麼大的雨,快進屋。」
    樂彬高聲道:「老蔡在不在,跟我們走。」
    老蔡老婆道:「喝醉了,在鎮裡喝的,醉得像個死鬼,喊不醒。」
    樂彬跺了跺腳,又往前走。在河邊時,聽到河水咆哮著往下流,用電筒照,只見一片大水已經漫過河床。
    四人往山上爬,走了七八分鐘,來到村長家裡。村長愛人站在門口,張大嘴喊道:「到村裡去了。」
    村裡.就是指村辦公室,也就是村小學。在鎮裡,最好的房子是小學,小學會留兩三間房子作為村兩委的辦公室。在新鄉,村小和村辦公室基本上是重合的。
    滑下山坡,轉了幾個彎,四人來到了村長辦公室。除了喝醉酒的村支書,村裡的兩委成員基本到齊。
    樂彬沿途走過來,對基本情況瞭解得演勢沒有哆唆,道:「我們分頭動員,讓沿河的村民全部到村小來,這個雨下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絕對還要繼續漲水。」
    樂彬沿途走過來,對基本情況瞭解得清楚,沒有哆唆,道:「我們分頭動員,讓沿河的村民全部到村小來,這個雨下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絕對還要繼續漲水。」
    他對村主任道:「老張,你最熟悉村裡的人員分佈,安排下去,馬上撤離人員,家裡的東西都別帶了,最關鍵是要把人撤出來。」
    分工以後,村裡幹部和一些基幹民兵、治安積極分子就沿河行動。樂彬坐不住,由村支書老張帶著到了河邊。
    敲開第一家,裡面有老兩口在床上坐著。樂彬道:「漲水了,趕緊到學校去,再不走就要被水淹。」兩位老人反應很慢,半天不說話。老蔡急了,吼道:「二伯媽,你這家沒有啥東西,這麼大的雨,沒有偷兒來,放在家裡不會丟,趕緊到學校去。」四個人連拖帶勸,將兩位老人拉出屋,讓兩位老人自己走到學校去。
    一面走,一面遇到被鎮幹部帶著離開家園的村民,他們拖兒帶女,有的還牽著豬,拿粉值錢的東西,朝著村小方向走去。
    看到村民們立幼離開房屋,樂彬稍稍輕鬆一些,他抓住一位中年人,道:「我是鎮裡的,還有沒有人?」
    中年人道:「大部分都過來了,朱家灣那邊還有一個大院於,有七八家人,我沒有見到大院子的人。
    老蔡熟悉地形,知道要到達朱家灣就得經過一段河道。如今漲大水,說不定有危險,他對樂彬道:「樂書記,大部分都出來了,我們換個方向去看一看。」
    樂彬滿臉是水,他咬著牙.用不容蘭疑的嚴肅語氣道:「我們不能放棄一處.到朱家灣.」
    村主任老張走到最前,老汪在其後,樂彬第三位,劉友樹則緊跟著樂彬腳步,老蔡走在最後。
    一行人來到了朱家灣,劉友樹看了地形,朱家灣位於河掩處,是少見的一塊平地,河水已經漫了上來,眼看粉就要通近住房。
    幾人進了河灣,村民們已經聚集在一起,他們地處於小河掩,每年都能著見漲水,並不在盒.
    樂彬大聲道:「鎮裡接到縣防汛辦的通知,今年是百年一遇的大暴雨,這裡地勢低窪,不安全。」他並不是新鄉鎮的本地幹部,很多村民不認識他,對他的喊話很冷漠。
    村主任老張道:「鎮裡的樂書記給大幼轉達了縣裡的通知,我們趕緊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眾村民才知道眼前之人是鎮裡的書記。一位村民不願意走,道:「年年漲水,我們這裡都沒有事。
    張主任大聲道:「樂書記說了,今年是特大暴雨,肯定漲水,現在跟我們走,在村小住一晚上,若是不走,淹死了我們不負責。」
    村民們議論一會兒,不遠處的河水轟響,與往日是有些不同,也就聽從了安排。
    在前往村小時,村民們走到最前面,樂彬一行在後,暴雨不停,河水暴漲,往日溫順的小河變得狂躁不安。
    經過最後一段河岸,村民們就可遠離危險。當樂彬看到村民們都朝半山坡走去,他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劉友樹一聲大吼,他回過頭,只見自己剛剛走過的河岸垮了一段,劉友樹剛好站在垮塌岸的前面,若是再晚跨半米,後果不堪設想。
    劉友樹緊跑兩步,脫離危險,他臉色蒼白,指著河,聲音顫抖:「蔡主任在我身後。」
    黑夜之中,眾人亂成一團急急行走,戚協倒沒有注意到老蔡,聽聞劉友樹之言,臉色頓時變了,道:「老蔡在你身後?」
    劉友樹身體輕微地顫抖,肯定地道:「蔡主任肯定在我身後,剛才我們還說了幾句話。」
    樂彬還抱著一絲幻想,親自跑到隊伍裡找了一圈,老蔡確實不見了蹤影。此時,暴雨更加粗野,砸在地上匯成隆隆的響聲,河水逐步上漲,水聲混雜著風聲,如無數列火車同時開動,竟是多年未見的陣勢。
    村民們都意識到若不是鎮、村幹部勸著大家離開,說不定就要遭難。
    「蔡主任。」
    「老蔡。」
    「蔡主任。」
    所有人站在安全處,朝著河水大聲地喊,大家心裡明白,水勢如此之大,真要落水,就算是浪裡白條也沒有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