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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詛咒再現

    他在吃麵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也是胡海波的同學,高中同學——班上的班花。
    曾經在高中時代,胡海波就暗戀這個女生——在發小婚宴上的時候,他聽到了同學議論了這位班花,說這位班花現在快三十了,離了婚,帶了個小孩,日子過得不太好,但也還可以,因為班花有個市裡稅務局當副局長的叔叔,給安排了一份稅務局審核員的工作,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
    當胡海波看到了班花從麵館門口路過的時候,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他要跟班花表白,他要保護班花,要和班花過上好日子。
    於是,他衝了出去。
    整個青春期的萌動,一直壓抑了十幾年,直到現在。
    胡海波想要把這種壓抑的萌動發洩出來,要大聲的說:我愛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護你!
    他迅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飛快的衝向了麵館門口,同時,他還沒有忘記把那用膠布粘好的眼鏡收在口袋裡,他現在確實沒錢,但他渴望愛情,渴望一份長達十幾年的緣分,他要抓住她!
    不過,他在衝到麵館門口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麵館的門口,用的是玻璃門嘛,一直都是兩扇玻璃門同時打開,但那時可能因為天氣冷,有食客隨手關上了一扇,胡海波是個近視眼,脫了眼睛差不多是個半瞎子,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的是啥。
    他直接一衝,整個人撞在了玻璃門上。
    匡當!
    玻璃門撞得粉碎。
    胡海波坐倒在了地上,滿臉是血,他的那架用膠布粘好的眼鏡,也從口袋裡跌落了出來,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他看到班花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流著血,同時還流著淚。
    他再也沒有去追趕班花的想法了……他的自卑,徹底爆發了。
    他可以不管不顧身後那些食客的嗤笑、嘲諷和冷漠。
    但這一刻,他清醒了——他拿什麼去拯救班花?去保護班花?
    比過日子,他過得實在失敗極了,他除了那十枚當寶貝的大漢龍錢,他什麼都沒有,甚至吃碗麵,還要計較半天後,跟老闆說:素面,不要牛肉。
    他望著地上那架用膠布粘好的眼睛,低下了頭,呆呆的坐著,默默的流著眼淚。
    胡海波說到了這兒,摘下了眼鏡,輕輕的用手背,擦拭著濕潤的眼角,自嘲的說:我那時候過得慘吧?慘!慘得和一條狗一樣,嘿嘿……我不太喜歡現在年輕人的一些文化和用詞,但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寫的一句話,我感同身受——當我心無牽掛的時候,貧窮對我來說,無所謂,無非是晚上吃牛排還是吃饅頭,無損我的快樂,可當我愛上一個姑娘的時候,我才深深的感受到貧窮帶來的自卑。
    他搖了搖頭,苦笑不已,說:那天晚上,我甚至做下了一個決定,我要賣掉我的那十枚大漢龍錢,那都是我很辛苦收集起來的,花費了我十三年的心血,但那時,我甚至有些自暴自棄,我想,只要有人開價,一千萬、五百萬、三百萬,我都賣,只要能給我一筆錢,我和那姑娘能在閩南買上一套房子,我們能快樂的度過一生,我就滿足了。
    「不過!我沒有賣。」胡海波對我說:大漢龍錢,對我來說,不但是我最心愛的物品,他是我的整個青春,我張揚不羈的青春,就在大漢龍錢裡,我無法背叛它。
    他說從那天開始,他就封存了那十枚大漢龍錢,封存掉的,是他的青春,還有那尚未開始的愛情。
    從此以後,胡海波,不再是一個只為了摯愛的古錢活著的青年,他是一個為財富活著的商人。
    他三十歲之後,沒有再碰過古錢,不過是不想讓摯愛的古錢,沾染太足的銅臭味。
    其實我看胡海波的事,覺得有些滑稽——古錢就是錢幣,本來是最有銅臭味的物件,可在胡海波的心裡,他不願意讓古錢沾染銅臭味?
    滑稽是真的滑稽,但感動是真的感動,我感動於胡海波對心愛物件的堅持和深深的愛。
    胡海波又是一陣苦笑,端起了lotos眼鏡,自言自語的說:我這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帶著鑲著鑽石的眼鏡,你們肯定覺得太浮誇,對吧?嘿,其實我每次想到班花的身影,我就想到那天我被麵館的玻璃門撞得頭破血流,我那被膠布粘好的眼鏡,就是我的見證者——他也是我當時貧窮和自卑的象徵。
    「我忘不了那副眼鏡,所以我配下了現在這幅眼鏡。」胡海波盯著lotos眼鏡上的鑽石說:只有帶上了他,我才能忘記曾經的自卑,也能記起那擦肩而過的姑娘背影。
    他望著我說:於水、馮春生,我知道你們是有本事的人!我想讓你們幫我找到那枚古錢……埋在我心裡的那枚古錢,那不管是大漢龍錢也好,還是普通的開元通寶也好,它的價值,不在它本身,它是我青春和愛情的信物。
    胡海波的言語之中,甚至還帶著乞求和哀告。
    我歎了口氣,抬頭問馮春生:春哥……這事,你覺得咋辦吶?
    馮春生咬著牙,半晌沒憋出個屁來。
    我又走到馮春生的邊上,給了他後背一巴掌,數落道:我心裡有主意了,但我得尊重你的意見,你說吧,該咋辦?他那枚埋在心裡的銅錢,是該找啊,還是不該找啊?
    馮春生抬起了頭,麻木的看了我一眼,接著,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色,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
    他沒有直接說胡海波的事,反而提起了他年輕時代的一個對手——風影。
    風影號稱尋龍天師,是曾經和馮春生並駕齊驅的風水行當的天才。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風水行當馮春生能不能爭第二,那是另說,但風影,可是正兒八經的當代風水第一人。
    馮春生說:胡海波這人的性子,和風影特別像,不,準確的說,三十歲以前的胡海波,和風影特別像——風影出身貴族,是前清皇族的後人,聽說祖上的第一任尋龍天師,是大清的十三貝勒爺,不過這個人,真的不愛錢,甚至討厭錢,這些年,辦的陰事,也都是佩服李善水的人品,才幫忙的,但他不貪錢,他和胡海波一樣,都是沉浸在喜愛的東西裡頭,根本不管外界怎麼說的人!
    「但胡海波還差了一點,最後還是沒愛得無法自拔,三十歲以後脫身了!風影現在還處於那個不貪錢的狀態呢。」馮春生說:這是風影對風水的熱愛所導致的,光從熱愛風水這個點上,我不如風影啊!
    馮春生的眼睛裡,閃過了一些懊惱的目光。
    我說春哥,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選擇,不強求——先說說胡海波的事吧,是樂意幫呢?還是不樂意幫?
    馮春生捏緊了拳頭,指著胡海波說道:實在話……我依然不相信你是一個屁股乾淨的人,但是,我願意幫你,就為了你三十歲之前對古錢發自內心的熱愛!
    「謝謝。」胡海波說道:你們答應幫我,那我就可以說真話了——你們這家紋身店,其實在一兩個月前,是我的店子。
    哦?
    我聽了這個,倒是吃了一驚,我們三元裡這個店,是我們市的土豪二狗子買下來送給我的。
    不過二狗子買下店的價錢,不是太高,低於市價,感情這是因為胡海波的緣故?
    胡海波說:我聽說陰陽繡要重立山頭了,我在等你,在考察你,所以,我用低於市價一般的價格,把店轉讓給了你們,這兩個月的暗中觀察,你沒有讓我失望,你能幫我找到埋在心裡頭的那枚古錢的。
    他說只有找到了那枚古錢,他的人生,才能完美。
    我聽了胡海波的話,覺得這人,其實挺有風度的——剛才我們不答應給他做陰陽繡,他也沒用前店主的身份,來恐嚇或者威脅我,逼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現在等我確定了做陰陽繡,他才說出他是前店主,光這一點,我得高看他一眼。
    我說行……現在就幫你找!
    「你現在就有辦法嗎?」胡海波問我。
    我說當然有了。
    馮春生問我有什麼招。
    我問他還記不記得陳亞茹的「落寶銅錢」。
    馮春生說記得啊,陳亞茹的落寶銅錢,能找到土生陰……也就是地裡出土的凶物!
    接著他一拍腦袋:哦……大漢龍錢,也是土裡出來的東西——落寶銅錢應該找得著,不過現在陳亞茹在哪兒呢?你去哪兒找她?
    我說不用找——陰陽繡可以複製落寶銅錢。
    我尋思,那落寶銅錢,不過就是銅錢通靈,我給胡海波紋個「落寶銅錢」的陽繡紋身,那就找得著了。
    馮春生一聽,笑道:你小子舉一反三啊,那快點做唄……做完了,讓胡海波這癟三趕緊走,少在這兒礙我的眼。
    我說聽你的,接著我讓胡海波脫去了上衣,準備給他做一個「落寶銅錢」的陽繡紋身。
    他才脫掉了衣服,我看見這胡海波的肚子上,有一個「銅錢」的印記。
    這印記我可知道——前兩天,雷鳴的苦鬼殺人,殺人之後,都會留下一個「銅錢」的印記——聽竹聖元書,這印記,類似一個詛咒,現在,胡海波的肚子上,又有一個銅錢印記?詛咒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