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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黑心

  玄虛道長的模樣猙獰,再無剛剛我所見到那仙風道骨氣質,此時我覺得他反而更像極了妖邪,他抬頭望天,心有不甘的說:「憑什麼自從一代、二代、三代以後,天師道再無人可成仙,我自問道法通玄,功德圓滿,不比們當年何止強過百倍。」他又一次凝視著何仙姑,咬牙切齒的說:「為何你能成仙而我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何仙姑嗔目切齒的說:「你好生修習功德,入了陰曹地府,自會有人去接你上天,這次我是受太乙真人點撥下界行事,你今將我挾持,難道不怕得罪了太乙真人而受到天譴麼?」
  「天譴?這天底下做壞事的人還少麼?我修習術法揣摩天機,看到的都是蒼天無情,世間何來天譴!」玄虛道長冷哼了一聲,看他確實是很偏執的一個人。接著他又說何仙姑本名何瓊,家鄉是在九巍山腳下,那裡可是風水寶地,據《史記》記載:「舜葬於江南九嶷,是為零陵。」現位於瀟、湘二水匯合的地方,北望南嶽衡山,南依巍巍五嶺,是楚粵之門戶。零陵郡西有一座雲母山,山上盛產五色雲母石,然而何仙姑小時候喝那雲母溪長大,十四歲時遇鍾離權賜予仙桃通仙根,後隨純陽祖師學道,雖說已經成仙卻在神仙譜上沒有職責,屬於海外散仙一途。
  「你與她成親,你會受到九嶷山舜帝風水滋養,補全你的命格。」他又拿出一塊兒木牌,遞給青年說:「英凡,這是龍虎印,你妻子的神魂都在我這塊兒牌印當中,婚後三年之後,你可有王者之命,這三年期間待你妻子好一些,不要朝三暮四,要一心一意,你可知道?」
  「孫兒謹記。」青年態度恭敬的上前接過了龍虎大印,他掃了一眼何仙姑,從他面目表情上看,足以見得他也對那絕世容顏為之沉醉。
  隨著一位老頭,嘹亮的喊了聲『拜天地』,四周吹起了喜悅的喇叭聲音,宅子內外敲鑼打鼓熱鬧非凡,可何仙姑被紅色的布條纏的死死的,任憑如何掙扎,依然於事無補。又有幾位老太太上前,她們手拿鳳冠霞帔,三下五除二的就將何仙姑打扮成了新娘子,最後又給她戴上紅蓋頭,有人還在一邊感歎說:「這新娘子長得真俊兒啊,我老太太快一百歲了,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又有人在一旁誇著:「小凡能娶個神仙當老婆,真是有福氣啊。」,而何仙姑早就氣瘋了,拚命的與掙扎,最後甚至已經開口謾罵,宛若一發了瘋的小辣椒,可玄虛道長卻將自己的天蓬尺遞給了叫英凡的青年說:「日後你妻子若是不聽你的話,可用我天蓬尺勒令她。」
  在那青年連續的感謝聲中,我在人群的後能看清何仙姑此時都被氣的哭了出來。然而周圍的村民卻叫好不斷,紛紛道喜的聲音迴盪在這所大宅,我苦笑了一聲,她這神仙當的也挺悲催的,居然讓人搶了親。之前曾想過偷偷躲起來救人,可是周圍的老頭老太太就像是防賊似的盯著我。
  有人為玄虛道長搬來了太師椅,我跟著人群站在大院中,直到天邊泛起了金黃,陽氣也回籠上升到頂點的時候,玄虛道長大手一揮:「拜堂!」屋外雞叫聲像是宣佈儀式開始一般,何仙姑拚命的大喊,又有老太太上前摁住了何仙姑的脖子,讓她下拜。
  何仙姑堅挺不拜,當青年氣急敗壞的想用天蓬尺打何仙姑的時候,大宅外忽然有人聲若猛虎一般大聲的說道:「晚輩胡宗炎,求見玄虛道長!」
  大師兄!我心裡一驚,他怎麼來了?難道是因為何仙姑麼!
  人群分開,大師兄身穿布衣長衫,許久不見,他曾被我削掉的長髮又一次長了出來,此時他雙手背負,眼神平淡,不卑不亢大步走了進來。玄虛道長眉頭緊鎖的說:「今天是我龍虎村寨大喜的日子,你是來道喜,還是來鬧事?」
  胡宗炎與玄虛道長相距十米不到,他說:「玄虛前輩,晚輩既不是來道喜也不是來鬧事,只是想問您一句,這世間到底何為正一?」那聲音就像是峽谷中的回聲一般許久不散。
  玄虛道長冷哼了一聲,神色微怒道:「你還想來質問我?」
  胡宗炎與玄虛道長對望,他聲音平緩的說:「以晚輩理解,所謂『正一』二字的意思是正以驅邪,以一統萬。正者不邪,一者不雜。正一之心則萬法歸一,故稱之為正一!」他的聲音頓了頓,指向那身穿鳳冠霞帔的何仙姑繼續說:「前輩一心想要成仙不死,但生老病死本是人間輪迴,你想另辟奇徑,以凡逆仙,想以神魂奪體通達長生之路,所作所為均乃鬼妖一途,張天師曾在川渝以劍纂符咒打退鬼兵,你如今可對得起天師二字!」
  玄虛道長憤而起身,惱羞成怒道:「那你就是來搗亂的?」與此同時龍虎村的人聚集在一起,與大師兄形成分界線。
  「我是來與前輩講道理的,世間修行一途,本就應該是順應天命,今生多修善緣,來世莫問前程,不論成仙也好,或者為凡也罷,晚輩覺得首先便要無愧於心。」胡宗炎淡淡的說。
  「狂妄,王一在世都不敢對我這個態度!」玄虛道長忽然起身。同時一間,那個我曾見過的老道士忽然以符法打向大師兄,一道五雷篆自天空浮現,龍虎山善用雷法,殺傷力極強,道人手持師刀馭雷霆奔著大師兄的面部打去。
  大師兄歎了口氣,說道:「正一若不正,必有妖邪作祟。」可那一道紫色雷霆居然落在了他的腳邊打了個空,隨著眾人驚呼時,大師兄又說:「雷法為天地正法,是天地妖邪剋星,我為正氣,雷法不侵,如今前輩受到鬼妖蠱惑,晚輩助你一臂之力。」說罷大師兄怒目圓睜,一剎那天地間充滿了肅殺之氣,他的布衣鼓動,長髮飛舞,行如颶風一般走向玄虛道長,還未等眾人做出反應,大師兄便單手掐住了玄虛道長的脖子。
  「放了我祖爺爺!」叫英凡的青年,手持天蓬尺砸向大師兄後頸。
  我第一反應就是衝出人群,自從見過毛石以後,也與他聊過許多,曾經的執念也隨著歲月變淡了,當面對外人的時候,只有我們還是一家人!所以,瘋跑向英凡,飛起來就是一腳,『砰』的一聲,我準確踢在了對方的面部,他的頭順勢狠狠的撞在了龍虎村寨的祖宗牌位下。
  放下心中執念後,回想曾經大師兄為我遮擋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有他在,三門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我,有他在,妙音會有所顧忌。自從吉林一役過後,我始終猶如孤葉扁舟一般飄飄蕩蕩遊走華夏大地,現在想想,自從爺爺死後,有他在,我才算是有了家。
  眼眶泛紅,與其四目相對,我咬著牙說:「大師兄。。。。我錯了。」
  他嘴角一笑:「沒事兒,我也沒怪你。」
  本來相逢是件好事,可面前的老人道士團卻急了,紛紛亮出自身法器,數十人的道法匯聚,空中龍虎虛影更加凝視,天師行道必有龍虎相伴,這是煞氣,也是殺機。於是我抽出純陽劍,三尺青鋒如滔天烈焰一般瀰漫在我四周,純陽初動,迎著清晨的朝陽,此時我仿若烈日灼天,與龍虎虛影形成對峙。
  我忍著純陽劍帶給我鑽心的疼,掄起劍在地上畫出一道線,陰狠的說:「過線者,殺無赦!」
  「小師弟,許久未見,你長大了。」大師兄讚揚的盯著我,又說:「這村寨的人心地質樸,本性善良,可常年與世隔絕,導致他們的心志單純,容易受到妖人蠱惑,忘了正一二字的根本。」
  「放人!快把山主放了。」周圍人對我們怒視而罵,人群又有人說要去取祖師留下的法器來降服我們。
  玄虛道長的聲音有些抖:「你放了我,你茅山有法無道,我可以將道給你。」
  大師兄笑了,我注意他的雙眼閃爍星辰,突然他抬起右手對準玄虛道長的左胸前,平和的說:「我有自己的道,放心,我並不會殺你。」接著他的手居然沒入進了玄虛道長胸中,周圍的人瞬間全都炸了鍋,連我都以為大師兄是真殺人了。
  周圍村民徹底怒了,他們與我拉開距離,手持法器,合力駕馭空中的凝實在龍虎影子,同時咆哮著撲向我,看的出他們也是真準備拚命了。
  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那玄虛道長的臉色變的發青,突然有道白色的骷髏虛影不斷閃爍在他的面龐,隨後大師兄在玄虛道長的胸前緩緩將自己的手抽出了,只見他的手中握著一顆漆黑如墨,正緩緩跳動的心臟。
  不單單是我,在場眾人無不心驚,隨著我與龍虎虛影對峙的時候,大師兄轉過身,用他的另外一隻手觸碰到我的肩膀,清涼的舒適感幾乎是在眨眼間便清除了我體內的灼熱,接著純陽劍重新變為了一尺短劍,空氣中彷彿只有那顆黑心『彭彭』的跳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