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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無巧不書

  看過鬼片的都知道,電影裡一般某女鬼了結心願後,都會揮淚告訴男主她要投胎,隨後當看到某個大肚婆時,呲溜的就鑽人家肚子裡,緊接著孕婦肚子便一陣翻騰,隨後孩子就生了!
  說到底這是完全是影視劇害人,閻羅殿也不是她家開的買賣,真要是投胎要那麼容易還了得了?那些山野精怪何苦苦修千年,只為修得人身?
  但就算是厲鬼真的搶了坐魂的胎兒,到頭來他所犯下的罪都是要去償還的,最多也就活不過七天,因為頭七可為回魂夜,鬼差必然臨門帶他領罰,厲鬼要麼跑,要麼被抓,就這兩條路可走。
  所想像前文寫過的『地主服』與『文明棍』這兩個便是趕著投胎的鬼。其中地主服是野鬼,無法投胎,想抓我當替死鬼。那個文明棍則是已經被准許投胎,可卻因為我的意外,倆人撞在了投胎路上,所以耽誤了『文明棍』的投胎時辰,以至於最後無法投胎。要說陰間是可龐大的官僚系統,但在官僚之外,必然會有一些鬼怪不遵守法紀,而說的也就這扇門後面的嬰兒。
  我覺得有可能是那鬼王知道我要來除了它,所以立刻鑽了孕婦體內奪走了嬰兒的身體,但就是這樣,鬼王也活不了太久便會被地府來人緝拿,主要因為被擠走的坐魂會去土地廟告狀,土地爺再這裡發生的事兒上報給了地府,七天一過自然會有陰差來緝拿。
  所以,這世間上有時候會發生一些個嬰兒無故夭折的悲劇,除了命數意外,還有些便是因為厲鬼強行奪胎,所導致的悲劇。
  [必須是成了氣候的鬼,尋常的小鬼破不了孕婦的護法神。厲鬼奪胎是為了避免鬼差的緝拿,等躲過去以後,立刻逃離嬰兒身體,再次躲在某處陰暗的角落修煉。]
  我看出來了,它是想仗著因果關係,以此來要挾我,讓我非但不敢動他,還要保他一條命。可是他算錯了一點,那就是我已經成龍,世間早就沒有因因果果,所以說他的如意算盤其實也並沒什麼用。
  可我一想到自己剛解決了一場悲劇後,又將要親手導演出另外一場悲劇,心裡肯定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個時候,突然間,門開了。
  對方先是愣神的看了我一眼,緊接著興奮的說:「我有兒子了,第三個了,終於有兒子了!兄弟,你在我家門口乾啥呢?有電話麼,借我用用,我電話沒費了。」
  我把手機遞給他,見他拿出了一副老款諾基亞,哆哆嗦嗦的點著電話本,找到了一個號碼用我的手機撥過去,半晌後,說:「喂,是我馬大夫,對對,我是老張啊,對,我老婆生了,在家生的,哈哈,是個大小子,你過來幫我看看,不還得打那個縮宮針麼?醫院我就不去了,那兒實在太貴了。」
  聽他在電話裡說了一圈好話,隨後把手機遞給我:「謝謝了兄弟,一看你就是我的福星,要不是你正好在門口,我手機欠費了還得去別人家借電話,耽誤時間啊。」
  打量著面前的中年人,個頭倒是挺高,身體的骨節很大,大手大腳,臉被陽光曬的很黑,尤其右肩已經有了繭子,兩隻手握住我時,我感覺非常的有力,但唯獨那手掌卻好似枯樹棒子一般堅硬。所以,我斷定此人命格貧賤,不是腳夫就是車伕。
  我問他:「母子平安麼?」
  「平安平安,母子都平安,真是老天爺眷顧啊,我老婆生孩子一點沒阻礙,直接給我生了個大胖子,這回連去醫院手術費都省了。」中年人還沒過了興奮勁兒。
  我看了看男子的家,說實話,這一刻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家徒四壁了,滿屋子什麼也沒有,堆積了些許的紙殼子與塑料瓶子,門口的位置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小丫頭,穿的衣服像是大人冬天襯衣裁剪成了背心褲衩。
  大姑娘不到五歲,小姑娘也就兩三歲,老大牽著老二的手,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中年人回頭,對倆女孩兒沒好氣的說:「趕緊把門關上,你弟弟剛出生,可別著涼了,還有大丫,你給你媽倒杯水去,咱家那倆雞蛋,給你媽煮上補補身子。」
  一系列吩咐話,讓我感覺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確實有些難以理解,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那個小丫頭竟然表現的及其理所應當。
  我說:「大哥,孩子那麼小,能行麼?鼓搗火別燙著。」
  他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兒,從小就得練著幹活,要說女孩兒就是賠錢貨,咱兒子才是自己的,你不知道兄弟,我生了倆姑娘,被村裡逼的逃出了山東老家,就因為這倆孩子把土地給我沒收了,錢也罰了,家也抄了,娘個逼的,所以說那女孩兒確實是個賠錢貨。」中年人顯得很憤恨又說:「可咋說也是咱的種兒,還不能扔了,只能硬著頭皮養活著,幸虧還能幫我幹點活,要不然我這一天幹活挺累的,他媽還得照顧孩子,她是家裡老大,她不幫著家裡幹活,誰幹啊。」
  遞給他一支煙,我倆也就閒聊上了,他還算是實在,不用我問就交代個明明白白,其實白了這就是陳舊思想,中國很多的農村,哪怕被罰個傾家蕩產也要生個兒子傳後,然而女兒卻又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
  可雖說這樣,這兩口子還要生!懷了這個兒子的時候,一家人被村委會追著趕著要做引產,逼的在關內給攆到了關外,最後跑到了瀋陽才算是躲過了風聲。
  中年人叫張大力,在五愛街卸貨的力工,一天趕上活好能賺個200左右,但若是趕上下雨陰天時,也常有一分錢賺不到的時候,他家孩子以後需要上戶口都成了問題,畢竟罰款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人家卻顯得無所謂,他說只要是個男孩兒,咋地都行,又說他還是小學文化,不也一樣沒餓死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歎了口氣,把煙頭掐滅,說:「不瞞您說大哥,我是個茅山下來的道士,正巧過來感覺此處有異樣,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是您家生孩子,不信你看。」說著我指了指被我貼在門上的符咒,既然來了,也得好好確認下到底這厲鬼是不是奪人胎了。
  農村人都比較信鬼神傳說,看我亮出了道士的法器後,他頓時崇拜的不得了,試探著問我,是不是他家孩子有大出息。
  瞧那滿是期盼的眼神,我也明白一個兒子對於這個家庭來說代表什麼,說實話我有點拿捏不準到底管還是不管了,畢竟它強行投胎是因我而起。
  「先進去看看吧。」我說。
  張大力連忙給我打開門,剛進了小屋就是滿屋子的腥臭味,他大姑娘踩在塑料凳子上面盯著煮雞蛋,小姑娘坐在地上玩著破爛的紙殼子,這家人真是太窮了!
  拐進了臥室,角落的位置堆積這髒亂的床單子,剛剛應該是他們自己收拾過了。張大力告訴他媳婦,說我是個過路的道士,她媳婦還要起來迎迎我。我趕忙阻止,湊過去一看孩子,發現那嬰兒皮膚褶皺,哭鬧不止,直到我拿出了嬰兒的手,嬰兒立刻不哭了,他那手掌的位置有兩塊兒鮮紅的胎記,覺得多半是他趕跑『坐魂』留下來的。
  現在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厲鬼奪胎後所生,嬰兒用朦朧的眼神盯著我,嘴角還微微張口,像是挑釁一樣。他覺得我會因為因果非但不敢殺他,並且還得去救他,很可惜,他還是算錯了。
  張大力和他媳婦都特別的興奮,以為自己家的孩子是神人轉世,而且與我有緣,見了我立刻就開始笑。
  「道長,您看與孩子有緣,賜個名兒吧。」張大力客氣的說。
  心裡覺得,我應該順應天命,雖然張大力不容易,可這確是他自己找的,厲鬼投胎,哪怕長大成人也是個索命鬼。
  確定了這孩子就是厲鬼化生後,我歎了口氣,如實說:「這孩子活不長,你們做好準備吧。」
  聽我說完,首先那張大力先是暴怒,隨後見我分文不取要離開時,他也慌了神,追我出來,拉著我就哭啊:「師傅,我求求您了,我張大力就這麼一個兒子,我給您跪下磕頭,您大發慈悲,一定要救救她,而且我家祖上也出過道士,您就幫個忙吧,生老二的時候,大夫說我老婆已經不能再生了,這個孩子就是奇跡,您一定讓我兒子活下去,讓他以後給我老張家留個香火,否則我們老張家真就絕戶了。」
  人家非常有勁兒,我幾乎是被他又抱了回屋裡,張大力關上了門,在一堆破爛當中給我找到了一張黑白老照片,他指著照片說,您看:「我是我家祖上三爺爺留下的照片,您看看他真是道士。」
  其實我拿著照片倒是沒感覺咋回事,只是當我仔細看了看時候就傻了眼了,那道士手裡拿著一本書,翹著二郎腿,黑白的照片顯得很清楚,『風水齋』這三個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雖說最後那個字被擋住,可確確實實是我的那本書!
  我滴個天吶,居然是風水齋志,那這個道士!我難以想像,雖說我從未見過老張頭的樣子,可卻在我爺爺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過,那老頭個子不高,有些駝背,山羊鬍子,始終都是笑瞇瞇的樣子,這幾處特點居然全中。
  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兒?我們家欠了老張頭太多了,天意讓我要插手這件事兒?
  我壓抑著內心的震驚,緩緩的問:「這是你三爺爺?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