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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雪難

    老婆婆點了點頭,“對,那就是‘毛孩兒’,俺們村的。”
    “你們村的?”聞言,我連忙問道:“那您知道他家住哪兒嗎?”
    “他們家過去就住在那溝裡……”說著,老婆婆抬手一指,“看見沒,溝裡那座破院子,就是他們家。”
    我順著老婆婆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一咧嘴,這不是我們幾個住的那宅子麼,不過那宅子裡一個人都沒有了呀,我忍不住問了句,“老奶奶,那宅子裡還有人住呀?”
    老婆婆看了我一眼,“過去有人住,現在沒人了,他們家裡那些人呀,都死絕戶嘍,就剩下毛孩兒一個咧。”
    我蹙了蹙眉,這時候並不關心他們家裡人都是咋死的,又問老婆婆:“那您知道毛孩兒現在住哪兒嗎?”
    “現在呀?”老婆婆頓了頓,“這我就不知道咧,聽俺們村裡人說,他就住在這片山裡邊兒,過去有人在山裡還瞅見過他。”
    我扭頭朝村外的山上看了看,白茫茫的,要依著老婆婆所說,陳輝可能是跟著野人離開了,只是,他跟過去幹啥呢?
    傻牛跟強順不明白啥情況,對於“野人毛孩兒”啥的,他們倆是一無所知。強順一臉不解看著我跟老婆婆,傻牛這時候顯得挺著急,見我跟老婆婆說個沒完,扯了扯我的衣角,“氣氣上氈,上氈找師父、找師父……”
    傻牛一出聲兒,老婆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從老婆婆臉上透出的神情來看,她似乎察覺到傻牛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老婆婆扭過頭又對我說道:“我看你們幾個還是別過去咧,那毛孩兒是俺們村裡的掃把星,誰挨著他誰倒霉。”
    我頓時滿心不解,穩住傻牛以後,又問老婆婆,“老奶奶,您這話啥意思呀?”
    老婆婆壓低聲音說道:“毛孩兒全家都是給他剋死的……”說著,老婆婆抬手朝我們周圍的幾座房子指了指,“你看看俺們村裡,家家都養狗,就是為了不讓毛孩兒跑到自己家裡去。”
    聽老婆婆這麼說,我打量了她一眼,就見老婆婆一臉的煞有介事,不像是在唬我們,不過,關於“掃把星”這個,從我們家幾代人的經驗閱歷來看,純粹是無稽之談,說哪個孩子命不好、八字硬,一生下來就克父母、克全家,有的還逮誰克誰,純粹是危言聳聽、胡說八道。
    要說孩子克父母,那也是極其個別的現象,也不是因為孩子八字命格的原因,而是孩子跟父母之間有因果債,孩子不是來討債的就是來還債的,在別人看來,那就是掃把星了。至於逮誰克誰這個,極其罕見,有可能因為他這個人氣場低,或者身邊跟著啥不好的東西,他跟別人一接觸,別人的氣場壓不住他,或者壓不住他身邊的東西,這人就會走霉運,但是這個影響並不大,用“掃把星”、“煞星”等這些字眼來貶義的形容,那就有點兒過分了。在這個世上,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光溜溜過來的,沒有誰是抱著金元寶出生的,也沒有誰是攥著刀子出生的。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爺既然送他來到了這個人世上,那就有他一定的用處。
    老婆婆似乎看出了我臉上的遲疑,又說道:“你可別不信,俺們村裡,凡是跟毛孩兒打過交道的人家,全都倒了大霉。”
    我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反問了一句,“那給他吃的會不會倒大霉呢?”
    老婆婆聞言臉色陡然一變,乍聲道:“給他吃的?誰敢給他吃的呀,俺們村裡過去就因為有人給了他一碗飯,第二天就死家裡咧,死的那樣子喲……”老婆婆把手在臉前擺了擺,似乎說不下去了,看樣子死的還挺慘。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強順,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出聲兒問了我一句,“黃河,你們倆到底在說啥呢,咱到底還找不找陳道長咧?”
    強順一說話,老婆婆又把強順打量了幾眼,狐疑地問道:“你們是不是都見過毛孩兒了?”
    我連忙回道:“他們倆沒見過,我在晚上見過毛孩兒兩次。”
    老婆婆聞言打量了我幾眼,“那你、你……”
    我直言不諱說道:“他跟我要吃的,我給了他兩次吃的。”
    “啥?”老婆婆臉色頓時大變,連忙衝我們三個擺手,就像在哄人似的,“你們三個快走,離開俺們村子!”
    我一看,至於嗎,不就是給了毛孩一點兒吃的嘛,跟避瘟神似的,再說了,我也沒啥事兒呀。
    老婆婆叫道:“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傻牛跟強順見狀,同時拉了拉我的衣裳,我一轉身,“走,上山找陳道長……”
    三個人離開村子上了山,這時候,天色還是陰沉沉的,但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風,看樣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爬上山沒多久,山樑上的雪窩裡出現一串腳印,我走去過去比了比腳印的大小,應該是陳輝的,在陳輝的腳印旁邊,還有一串模糊不清的大腳印,似乎是野人的。
    強順這時候問我,剛才我跟老婆婆說的那個毛孩兒,到底是咋回事兒。我沒著急回答,招呼他們倆一聲,一邊順著腳印往前走,一邊把毛孩兒的事兒,給他們說了一遍。
    強順聽完,立馬把眼睛珠子瞪大了,叫道:“那老婆婆不是說,給毛孩吃的東西會死麼?”說著,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我一臉無所謂,說道:“別聽那老婆子瞎說,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咱走了這麼多山村,你又不是不知道,山裡人交通閉塞,信息又不發達,特別村裡那些是老人,個個迷信的要命,只要跟迷信沾邊兒的,他們就覺得是真的,咱不能跟他們一樣迷信。”
    強順撓撓頭,似乎不太滿意我這麼說,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們家搞了好幾代迷信咧,還說別人。”
    這次山上的腳印特別清晰,尤其是陳輝的腳印,順著腳印朝深山裡大概走了能四五里地,前面出現了一個山頭,腳印順著山頭繞到了山頭另一邊。
    我們順著腳印繞過山頭一看,是一道非常陡峭的山坡,強順眼尖,大叫了一聲,“快看,山坡底下不是陳道長麼!”
    我瞇起眼睛朝山坡下面使勁一打量,就見山坡下面一處雪窩裡,趴著個人,我眼神兒沒強順的好,看不清是誰,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那人趴雪窩裡一動不動。
    傻牛大叫了一聲,“師父!”邁腳就要往山下衝,我一把拉住了他,“山太陡了,不能往下跑。”
    隨後,我朝腳下找了找,整個山坡都給積雪覆蓋了,加上天氣寒冷,有的積雪已經凍硬了,踩到上面十分的滑,我估計,陳輝就是因為山陡雪滑,從山上摔下去了。
    在我們旁邊,有一條被踩過的痕跡,似乎就是毛孩兒跟陳輝下山的路線,我試了試,積雪已經被踩瓷實了,又硬又滑,不能再順著這條路線往下走了,不然我們很可能陳輝一樣摔下去。
    招呼他們倆趕緊找路,最後,終於給我們找到一條,勉強能下山的路,只是離陳輝那個位置稍遠一點兒。
    三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從山坡上下來了,腳一踩到溝裡,心裡頓時一跳,因為這溝等於是“v”字形的,兩邊是山,中間是溝,山上大部分積雪,都被山風吹到了這條溝裡,腳一踩上去,直接埋住了膝蓋。
    我們長這麼大都沒走過這麼深的雪,走起來費勁兒不說,心裡還有些發虛,不知道這厚厚的積雪下面,都埋著些啥。
    一邊走,一邊沖陳輝喊叫著,這時候,我們已經能夠完全確定,趴在雪窩裡的那個,正是陳輝,不過,陳輝這時候似乎已經昏迷,對我們的喊叫聲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幾個人加快速度,很快來到了陳輝跟前,傻牛第一個撲過去,帶著哭腔一邊喊師父,一邊把陳輝從雪窩裡抱了起來。
    我過去抹掉陳輝臉上的雪,就見陳輝臉色發紫,好像昏迷在雪窩裡時間過長,給凍僵了,往鼻子下面一探,還好,還有氣兒,給自己手上呵幾口熱氣兒,又往陳輝懷裡一摸,還不錯,胸膛熱乎乎的,沒算是給凍著,主要是昏迷了,連忙招呼傻牛,快背你師父回去!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我們這時候,成了下山容易上山難,由於山陡雪滑,傻牛背著陳輝怎麼都爬不上去,爬幾步就從山上滑下來,強順埋怨傻牛空有一副大個子,他又背著陳輝往上爬,誰知道,他還不如傻牛呢,兩步就滑下來了,我也背著試了試,我也不行。
    我一看,奶奶的,這咋辦呢,最後朝山溝深處看了看,跟他們商量,不行就順著山溝走吧,說不定能找到不陡的地方爬上去。
    於是,傻牛背上陳輝,三個人順著山溝走了起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發現這山溝好像沒盡頭似的,兩邊是山,中間是末膝蓋的積雪。這時候,幾個的鞋跟褲子全都濕透了,走起來沒事兒,一旦停下來,鞋跟褲子就傳來陣陣刺骨的寒意。
    我一看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能把陳輝先弄醒,幾個人還有可能爬到山上去,就這麼背著一個人,誰也爬不上去。
    這時候,旁邊一側山體上,出現了一片不算陡的小平台,我看那裡似乎能歇腳兒,招呼他們兩個停下,我爬上平台看了看,還算不錯,五六米見方的一片地方,與其說是平坦,不如說是一片不算陡峭的空地,上面積雪也比較薄。
    我站在上面找了傻牛跟強順一聲,讓傻牛把陳輝被上平台,強順在下面,找點柴禾,枯樹枝、枯灌木啥的,只要能點火就行,弄上來生堆篝火。
    傻牛很快把陳輝背了上來,強順在雪窩裡摸起了柴禾,我脫掉身上的軍大衣,我們四個那時候穿的都是軍大衣,正兒八經的部隊貨,當時買的時候,那老闆說,是一個跟部隊裡有關係的人,從部隊裡倒騰出來的,不但質量好,還特別暖和,領子上還帶翻毛。
    掄起軍大衣把平台上的積雪震飛掉,然後把軍大衣鋪到地上,讓傻牛把陳輝放了下來,隨後,我又下到溝裡,跟強順在溝裡一起摸索起來。
    剛才我們一路過來,發現這溝裡的野草樹枝啥的特別多,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每人摸了一大捆,當時也沒繩子,一手夾著柴禾,一手摁著山地往上爬,往返幾次,終於把柴禾都運上了平台。
    篝火在陳輝身邊點著,我們當時想著,讓陳輝多暖和暖和,可能就能醒過來了,不過,等陳輝身上徹底熱了起來以後,強順大叫了一聲:“黃河你快看,陳道長的臉,是不是要化咧……”
    (出門辦點兒事兒,不是太滿意,明天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