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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毛孩

    雪越下越小,但是風並沒有停,零星的雪片被寒風一刮,像子彈似的,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山樑上的腳印也被風刮的模糊不清。
    這時候,我跟陳輝已經離開村子走出五六里,山上啥也看不見,一片白茫茫的,又朝前走了能有半里地左右,腳印徹底看不見了,主要都是被山風吹沒的。
    我一看這咋辦呢,就跟陳輝商量,「道長,不行就回去吧,我看是找不到了。」
    陳輝卻不依不饒,把棉大衣領子往上提了提,繼續朝前走,顯得特別執拗。
    我這時候,真拿陳輝沒一點兒辦法了,只能跟著他在山裡漫無目的亂走,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忍不住問陳輝:「道長,您為啥非要找那野人呀?」
    陳輝陰沉著一張臉,看看我,沒吭氣兒,我一連又問了好幾遍,居然死活都不吭氣兒,我感覺,他心裡好像藏著啥秘密,也或者,有啥難言之隱。
    兩個人,就這麼從大清早,一直在山上轉悠到下午,可能是下午吧,後來雪雖然停了,但是天一直陰著,具體也看不出是啥時辰,最後兩個人都是又累又餓,兩條腿都快邁不動了,陳輝沒辦法,這才招呼我回去。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陳輝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一旦有些風吹草動的蛛絲馬跡,就要過去看看。
    直到傍晚的時候,我們才回到村子裡,折騰一天,又累又餓,回到那宅子裡,就見裡面亮著蠟燭,我跟陳輝都鬆了口氣,走進屋裡一看,傻牛在自己鋪蓋上盤腿坐著,閉著眼睛,像是在打坐,強順也在鋪蓋上坐著,百無聊賴地抽著煙。在他們旁邊的地方,鋪著個單子,單子上面,放著幾個干饅頭、一大袋子點心和兩箱方便麵,其中一箱方便面還是拆開口的。
    我跟陳輝一進門,強順跟傻牛都從鋪蓋上起來了,強順對我們說,他們這個村子,人不多,糧食更少,拿錢也買不著吃的,只好到他們村上唯一一個小賣部裡,把裡面能吃的東西都買了下來。
    我看了強順一眼,心說,糧食少還家家都養狗呀,恐怕是不想賣給我們這些外地人,要不就是沒有啥現成吃的東西。
    強順跟傻牛都還沒吃,幾個人一起坐下,配著水,吃喝起來。
    這天夜裡呢,跟昨天差不多,我跟強順先睡下,陳輝帶著傻牛做功課,不過,陳輝可能因為找到野人,整個人顯得很沮喪,這叫我越發納悶兒。
    深夜,外面起了風,我一個激靈,又醒了,與此同時,就聽房門吱扭扭……
    我連忙朝門口一看,房門徹底打開了,寒風衝了進來,那個毛乎乎的大個子野人,也出現在了門口,我心裡一跳,心說,早知道它今天還會過來,白天就不用爬上冒雪去找了。
    野人邁腳又進了屋子,我撩開被子,從鋪蓋上站了起來,問候野人一句,「你來了?」
    野人本想朝我過來,我一出聲兒,它頓時停了下來,直勾勾看向陳輝的鋪蓋,我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扭頭朝陳輝鋪蓋那裡一看,就見陳輝也從鋪蓋裡坐了起來。
    野人看著挺嚇人,似乎很膽小,我剛要給它解釋,陳輝居然出乎意料地沖野人說了一句,「你是師弟嗎?」
    我就是一愣,陳輝從鋪蓋裡站起了身,「師弟,我是你師兄啊……」陳輝的聲音都顫抖著,聽上去分外哀傷。
    我立馬兒就懵了,這、這野人,是陳道長的師弟?陳輝連鞋子都沒穿,快步朝野人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師弟,你不認識我了麼,我、我是你師兄啊!」
    陳輝走到野人跟前,野人立馬兒把高大的身軀蹲了下去,沖陳輝伸手了一隻手,「餓!」
    陳輝就是一頓,連忙招呼我,「黃河,你快把蠟燭點上。」
    我也來得及穿鞋子,走下鋪蓋到蠟燭那裡,從身上掏出火機,把蠟燭點著了。
    野人似乎怕光,連忙用爪子摀住了臉,嘴裡就一個字「餓」。
    陳輝慢慢把身子蹲了下去,一臉哀痛,「師……師弟呀,你、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你。」
    我這時候藉著蠟燭光把野人一打量,渾身黑毛,不算濃密,但是根根都特別的長,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陳輝伸手去拉野人的爪子,野人卻死活不鬆手,陳輝無奈,只好又招呼我把蠟燭熄滅了。
    我熄滅蠟燭的同時,對陳輝說道:「道長,這野人又是來要吃的,您先給它吃點東西再說吧。」
    陳輝聞言,連連點點,「對對對,先吃東西。」
    這時候,野人把爪子從眼睛上拿開了,陳輝走到行李那裡,一股腦把吃的東西全拿了出來。
    幾個饅頭已經給我們吃完了,就剩下一些普通的點心跟方便麵,陳輝抓起幾包方便麵塞進了野人手裡,野人拿手裡看看,把方便面甩到了一邊,我連忙說道:「這東西看著像個人,其實就是個畜生,您得把方便面那袋子……」
    我話還沒說完,陳輝冷斥了我一句,「他不是畜生,他是人!」
    我立馬嚥了口唾沫,「是人……那您也得把方便面那袋子給他弄來,他才能吃呀。」
    陳輝聞言,似乎恍然大悟,把方便面拾回來,一一把袋子撕開了,遞向野人,「來,師弟呀,你吃,快吃呀……」
    野人看看方便面又看看陳輝,嗅了嗅鼻子,隨後,小心翼翼把袋子拿了過去,把袋子捧在手裡,又問了問,學著陳輝剛才撕方便面的樣子,又把袋子撕了撕,面塊立馬兒從袋子裡露了出來,野人頓時如獲至寶,趴面塊上就啃開了。
    我蹲到了陳輝身邊,小心翼翼問道:「道長,這個……真是您師弟呀?」我就怕陳輝認錯了,之前就認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師弟,這回這個,就更莫名其妙了,跟本就不算是個人了。
    陳輝扭頭看了我一眼,沒吭聲兒,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想說出來。
    記得聽奶奶說過,當然黃花觀被砸,陳輝帶著倆師弟逃進了深山裡,可是陳輝說的是,只帶了一個師弟,到底是倆還是一個,直到這時候,我也沒弄明白。
    野人很快吃完了一包,不用陳輝再給他撕開,自己捏住方便面帶著,「刺啦」一下撕開了,看他撕袋子的力度,身上好像特別有勁兒。
    一會兒的功夫,啃了十多包,陳輝又把那些點心遞給他幾個,野人拿過去直接往嘴裡就塞。
    我又從被窩裡把水壺拿了出來,野人這回,見我拿水壺,直接把手攏成了一個捧狀,這突然叫我覺得,這野人並不傻,只是,好像對那些沒見過,或者沒經過的事兒,沒有經驗,只要讓他經過見過,他立馬就學會了。
    給野人手裡倒了水,野人兀自喝了起來,我扭頭又問陳輝:「道長,我覺得他可能真是個人呢。」
    陳輝又看了看我,終於出了聲兒,先是歎了口氣,隨後說道:「從他身上的毛髮來看,很像是我師弟,不過……唉,不說了,這個,可能是誰家可憐的孩子。」
    我不解地看了陳輝一眼,「您這話啥意思?」
    陳輝一擺手,「明天到他們村裡打聽打聽,自然就明白了……」
    野人吃喝完了以後,又蹲到了昨天的那個牆角,陳輝招呼了我一聲,「你先睡吧,我看看能不能跟他談談。」
    我這時候哪兒還有心情睡,但是,陳輝堅持讓我先睡,他似乎有啥事兒不想讓我知道。
    沒辦法,我躺進鋪蓋裡,假裝閉著眼,兩隻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就想聽聽陳輝要跟野人談啥。
    不過,等了許久,就見陳輝跟野人蹲到一塊兒,一直不見說話,又等了沒多久,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又已經亮了,坐起身朝牆角一看,野人不見了,再扭頭朝陳輝躺的地方一看,也不見了!
    我騰一下從鋪蓋上站了起來,穿好鞋子,到外面看了看,沒人,轉身回到屋裡,把傻牛跟強順全喊了起來,對他們說,陳道長不見了,趕緊出門找找去!
    傻牛一聽慌了神兒了,這麼長時間跟著陳輝修行,感情也特別深了。
    三個人出了門,先在他們村裡找了起來,這時候,村裡的人差不多都起來了,我們在路上碰見一些出門的人就問他們,看沒看見過一個道士打扮的,那些人紛紛搖頭,後來,就在我們打算離開村子到山裡尋找的時候,過來個老婆婆,那老婆婆告訴我們,她早上醒的早,醒來以後,就看見有個人,跟著毛孩往山裡去了。
    我一聽,就問老婆婆,啥「毛孩兒」,是不是個又高又大、渾身長毛的傢伙?
    老婆婆連忙點頭,就是他,那是俺們村裡的「毛孩兒」,他過去的家,就在俺們最低的那溝裡……
    我一聽,這不是我們住的那房子嗎?怪不得那野人總往我們那裡去呢,原來是他的家呀。
    我就問老婆婆,那到底是個人,還是個怪物?
    老婆婆跟我們說,當然是個人,小的時候,身上還光溜溜的,後來,大概四五歲的時候,開始長毛。
    我聽了點了點頭,這個不稀罕,這個屬於返祖現象,有的也跟近親結婚有關係,我們村裡也有一個「毛妮兒」,比我大幾歲,渾身長毛,臉長得跟大猩猩似的,就跟個原始人似的,不過,我們遇上的這個毛孩兒,比我們村裡那個「毛妮兒」更嚴重一點兒。
    老婆婆說,毛孩兒這個,不是反祖啥的,是他們家辦了壞事兒,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