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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霍軍也不回頭看,只把槍往後亂打,我躲來躲去,倒也不敢追他,眼睜睜瞧著他飛快的逃了,心中氣極,走回來,抓起老二,罵道:“都是你幹的好事!信球貨!”
    老二哭喪著臉,道:“大哥,我的頭都破了,你還罵我。”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他這麼回去,咱們就糟糕了。”
    老二道:“咱們糟糕啥?”
    倪家祁道:“他是指導員,你們兩個是兵,你們得罪了他,你說糟糕不糟糕。”
    老二大聲嚷嚷道:“他可是強*奸犯!”
    倪家祁道:“沒抓到現行,他不會承認。”
    老二道:“你去出面指認他啊!”
    倪家祁道:“有什麼證據?”
    老二道:“我和我大哥都是證人啊!”
    倪家祁道:“以霍軍的為人,他回去以後,一定先向上報告,說:陳弘道和倪家祁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被我發現,陳弘道惱羞成怒,出手傷了我,幸虧我槍法好,逃得了性命,但他們肯定會回來聯合誣告我。”
    老二愣住,嘴張了好幾次,愣是沒說出話來。
    我料想霍軍也會如此,又想到他的槍法,既快且準,不禁暗暗憂慮。
    老二道:“大哥,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別當兵了,這天天也太他娘的嚇人了!原來是獨眼龍要害死咱們,現在又多了個大淫賊!”
    我沒有應聲。
    倪家祁整好了衣服,看我一眼,道:“這件事情誰都不要說。”
    我愣了愣,然後點點頭,道:“中。”
    倪家祁道:“剛才多謝你了,我先走了。”
    倪家祁轉身離開,真的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老二瞪著眼目視倪家祁遠去,又回頭對我說道:“大哥,你說這還是個女人麼?”
    我道:“應該是吧。”
    老二:“……”
    我道:“走吧,咱們也該出操了。”
    老二道:“你還想繼續當兵啊?”
    我道:“廢話!”
    老二使勁兒跳了一下,道:“你是聾還是傻?!你沒聽見大淫賊的話麼?那個獨眼龍要補自己的魂兒,然後拿咱們來當藥引子!”
    我道:“霍軍一個指導員,他是怎麼知道張連長的秘密的?我有些不大相信。”
    老二道:“大淫賊跟獨眼龍是情敵啊!情敵和情敵之間那是最瞭解對方底細的!”
    我道:“沒證據之前,不要亂說話。再一者,咱們是屠夫介紹進來的,屠夫跟張連長的關係非同一般,張連長如果真是霍軍所說的那種人,屠夫會不知道麼?”
    說著話,我往營地而去。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強筋!倔驢!”老二在我身後喊了幾聲,我沒搭理他,他又跑著跟了上來,嘟嘟囔囔道:“算了,為了我媳婦兒,我再待幾天吧。”
    我詫異道:“你媳婦兒?哪個是你媳婦兒?”
    老二道:“倪家祁啊!”
    我搖了搖頭,道:“你還真是厚臉皮。”
    老二邊走邊說,道:“大哥,你猜那個大淫賊會咋對付咱們?要真像我媳婦兒說的那樣,他淫賊喊捉淫賊,倒打咱們一耙,那咋辦?會不會槍斃咱倆?”
    我道:“你沒聽見倪家祁說的話麼,這件事情,咱們誰都不要說。”
    老二道:“我聽見了啊,她害臊啊,不過,這有啥值當的,我又不嫌棄她……”
    “你閉嘴吧!”我打斷老二的話,道:“倪家祁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咱們誰都不說的話,霍軍也不會主動提出來。咱們如果說的話,霍軍才有可能倒打一耙!這叫做生一事不如少一事,霍軍不傻,不會主動去揭的。”
    老二默然片刻,道:“對啊,這事兒黑不提白不提就算過去了!不是,大哥,你比以前聰明了啊,這都是明瑤姐的功勞吧?對了!你有沒有給明瑤姐寫信啊?”
    我道:“寫信怕被人拆開了驗看內容,就沒有寫。”
    其實我是寫了沒有寄而已。
    老二贊同道:“不錯,大淫賊肯定會拆咱們的信看的。”
    正說之間,空中忽然“簌簌”的響,我抬頭看時,只見一道灰影在半空中盤旋片刻,而後便飛快的朝我們掠了過來。
    我先是一怔,繼而喜道:“那是明瑤的靈鴿!”
    灰影落將下來,停在我的肩頭,收攏了翅膀,晃晃腦袋,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我,“咕咕”的叫了幾聲,不是明瑤的靈鴿又是什麼?
    “嘿!”老二也高興道:“明瑤姐咋派它來了?”
    我看見靈鴿的腿上綁著個小竹筒,解下來,從裡面倒出個小紙卷,抖開一看,見上面寫著幾行字,正是明瑤的娟秀小楷:“弘道哥,別來無恙?我知你心性,寄信恐為人知,故遣使至,可寄雲中尺素來。家中一切安好,勿念。我很想你。”
    我腦海中不覺現出明瑤的模樣來,剎那間,心中全是想念,只覺胃翻騰的厲害,空空如也。
    “這個,明瑤姐咋沒有問我一句好呢?”老二勾著頭看信,嘟嘟囔囔的說。
    我吃了一驚,連忙把信收好,給了老二一個暴栗,道:“瞎看什麼?!又不是給你的!”
    老二捂著腦袋,雙目垂淚,道:“誰稀罕!”
    我看著靈鴿,心中暗想明瑤能派它來找到我,足見她神通廣大,御靈術真是絕妙。以這靈鴿的腳程,此處山東,送抵河南,要不了許久,便是一個來回。這裡情形複雜,敵友難辨,不如我把這些事情都寫下來,讓靈鴿帶回去,給明瑤看看,她遠比我聰明,一定能給我出個好主意。
    想到這裡,我便鬆了一口氣,對靈鴿說道:“先委屈你在附近待著了,等我寫好了信,再叫你來,你送回去。”說完,知道它未必聽得懂,就又胡亂比劃了幾下。靈鴿的聰明遠超我的想像,“咕咕”叫了兩聲,便即振翅飛起,轉瞬間已經消失在不遠處的叢林中了。
    我和老二匆忙跑回營地,張元清帶著新兵已經集合完畢,我和老二到的時候,聽見張元清正在說話,而且說得內容正是千殺之坑的來歷,又說陳慶風作祟的事情。
    見我和老二過來,張元清用獨眼瞪了我倆一下,道:“歸隊!馬上跑步!”
    跟我一同入伍的人,除了老二之外,還有七人,我左右看了看,朱雲山不在行列以外,其餘的人都在,只精神上,各有不同,神色相異罷了。
    張元清帶著我們跑,繞了極大的一片地,前後跑了幾圈,而且速度奇快,是老二根本跟不上那種,虧得我一路都拽著他,這才勉強沒有掉隊。
    但跑下來時,老二已經癱軟成一堆泥了,躺在地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翻著白眼,嘴角流著白沫子,連罵張元清的力氣都沒有了。
    其餘諸人,也各自臉色煞白,氣喘吁吁,模樣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們的修為不及我,我是能看出來的。但奇怪的是,連我也有些暈眩,感覺頭重腳輕。按照道理說,以我的功力,跑這點程度,決不至於會出現這種情形,即便是帶著老二,也不會如此,難道是近來我的修為又退步了?
    想想一陣心慌。
    張元清忽然冷笑幾聲,環顧諸人,道:“剛才,我帶你們跑的圈子裡,就是千殺之地!現在雖然已經天亮了,但是你們,還是感覺到不舒服了吧?”
    我吃了一驚,其餘諸人也無不愕然。
    老二恢復了些力氣,歪歪扭扭的站著,像喝醉了酒一樣,指著張元清,罵道:“你,你個鱉孫獨眼龍,你,你的心眼兒太壞了!你,你以為老子不知道麼,你的魂魄不全,你活不過四十歲!你,你想收了陳慶風的殘魂,來,來補全自己的魂兒,但是又怕陳慶風的殘魂沒人性,你壓不住,所以找九個人來,就是我,我們,好讓陳慶風的殘魂害死我們,沾上人氣兒,做你補魂兒的藥引子,你,你——”
    張元清臉色大變,上前一步,劈手抓住老二的衣領子,厲聲喝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其餘諸人聽見老二說這話,均面面相覷,也都變了臉色。
    我看張元清這樣子表現,不禁心頭起疑,上前道:“張連長,難不成弘德說的話是真的?!”
    張元清不理我,而是使勁兒搖晃老二,喝問道:“說!誰告訴你的!”
    老二被勒的滿臉通紅,血氣翻湧,連連咳嗽,只說不出話來。
    我喝道:“張元清,你放手!”
    張元清那只獨眼中凶光閃爍,忽然冷笑一聲,道:“不說,是吧?我——”
    我只當張元清要對老二下毒手,一個躥步上前,橫起手刀,削向張元清的後頸,張元清聽見腦後風聲,鬆手放了老二,曲臂回轉,把手一張,反過來抓我的腕子,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又見他放了老二,便托的跳出圈子,把老二拉到身後,沖張元清喝道:“張元清,我們有八個人!你想害我們,沒那麼容易!就算我打不過你,我們一起上,也打不過你麼!?”
    其餘六人聽見這話,遲疑了片刻,忽然都站到了我的身後,朝張元清怒目而視。
    有人喝道:“張元清,我知道你是活屍生出來的怪物!”
    又有人喝道:“張元清,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
    老二大嚷道:“他想害死咱們,咱們跟他拼了!”
    張元清把目光在我們臉上一掃,最後與我目光相接,再不迴避,凝視片刻,諸人都靜了下來,張元清嘿然道:“好啊陳弘道,咱們只片刻時間沒見面,你就聽了別人的話,回來要聯合他們造反。你們都是豬麼!?”
    老二叫道:“你才是豬!”
    我原本不想這麼快就質問張元清,但是沒想到老二嘴快,先說了出來,現在弄得劍拔弩張,倒是不得不問了。
    我道:“張連長,我們沒有相信任何人的話,但是有些事情實在奇怪,不得不問。”
    張元清哂笑道:“你想問什麼?”
    我道:“言語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請問您的母親是不是活屍?您是不是魂魄不全,需要補足?”
    張元清目光一閃,道:“我知道了,你剛才遇到霍軍了吧?是他說的?”
    “對!”老二叫道:“就是指導員說的!他總不會亂說話吧!?”
    “好!”張元清道:“那我現在就把他去叫來,跟我當面鼓,對面鑼,好好說說!”
    說罷,張元清轉身就走,老二叫道:“他要跑了!夥計們快上啊,別叫他跑了!”
    張元清身法極快,片刻間已經掠出去數十丈遠,他的聲音遠遠傳回來:“你們去吃飯!過時沒有!”
    我們茫然了片刻,都有些不知所措,老二忽然嚅囁道:“大哥,走吧,先吃飯……”
    我氣不打一處來,質問老二道:“誰讓你剛才說他的?!”
    老二賊賊的一笑,忽然湊過來,附耳說道:“哥啊,我這麼一說,他不得找霍軍拚命去?這倆人,不管誰死誰活,對咱都有好處,是不是?”
    我吃了一驚,暗罵老二陰損,但是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老二倒是心情好了,張羅著大家去吃飯,便都去了食堂。
    老二別的本事不行,但卻是個好面嘴,又貧又賤,吃個飯的時間,便把所有人亂成一團,鬧得熟稔,互相通報了名字,也報了家門。
    那六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輩,有個紅臉的大漢,喚作李雲飛,掌上繭子厚重驚人,雙手手心赤紅如血,正是浸泡藥物二十年,不斷擊打木石,翻炒鐵砂的正宗“鐵砂掌”,以他的本事,搓磚為沫,切石成塊,容易之極,如果是發起功力來,手掌打中人的肌膚,便立時潰爛,比火燒還嚴重,經久難以癒合。
    有個瘦弱的黃臉小個子,叫做鄧帆,長得像猴一般,看上去一風就能吹倒,但一身“軟骨功”卻精妙至極,縮將起來,能合身鑽入一口水桶內,叫眾人歎為觀止。
    又有個嗜煙成癮的人,姓王名臣威,身上吊著個煙袋子,又備著一口袋紙,不停的抽紙捲煙葉,然後一根接一根的吸,卻不見他吐出煙氣來,乃是極怪的一個山術高手。
    還有熊飛,能施幻術,做起戲法來,一雙空掌,翻來覆去,竟能千變萬化,莫測高深。
    另有崔勝培,相貌極其魁偉,長得好似打鐵匠一樣,但卻是個醫術精湛的國手。
    第六人喚作吳明,說起來,竟真的是無名無姓,他原是個孤兒,自記事起,就流落江湖,四處漂泊,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東學西討,也練了一身的本事,很有些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