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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惑感之偶”如果真像丁藏陽說的那樣厲害,爹娘就岌岌可危了!
    但是偶能跟人相互感應,休戚與共,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我還是將信將疑!
    丁藏陽道:“反正我師父說是准的,不過我們沒有試驗過。畢竟,還是少做缺德事兒好嘛。下這種厭,很損德行的,也折壽數,萬一被道行更高的人拆了厭,那下厭的人可就慘了……”
    我道:“拆了厭就是破掉厭勝術的意思?”
    “對。”
    “那惑感之偶怎麼拆?”
    丁藏陽思索了一番,道:“我記得師父說過——需在五月五日取梧桐樹東南枝,雕刻成人偶,也做成被厭之人的模樣,大小五寸,刻上被厭之人的生辰八字在偶的前胸,寫上被厭之人的姓名家世在偶的後背,另外還要裁剪出彩色的衣服,裹在男偶的左肩,女偶的話,需要裹在右膀。然後用搓麻為繩,繫住偶人,掛在被厭之人的胸前,掛上七天七夜,沾染生氣,也成惑感之偶,且代替本主受罪,則千災萬禍不能為害。”
    “五月五日?”我道:“必須是這個日子嗎?”
    “是的啊。”丁藏陽道:“五月五日是端午,那時候的暑氣最重,就是要在這時候取梧桐木才管用。”
    我心中凜然,道:“那除了五月五日以外,就不能拆厭了嗎?”
    丁藏陽搖頭道:“不能。除非是‘截厭’。”
    我道:“什麼叫‘截厭’?”
    丁藏陽道:“‘拆厭’就是破解厭勝術,‘截厭’就是在厭勝術發作之前把‘鎮物’給毀掉。比如說‘惑感之偶’的鎮物是木骨土肌的人偶,‘截厭’就是要在厭勝術發作之前,由被厭之人本主把人偶給毀掉。”
    我點頭不語。
    丁藏陽道:“但是相尊請想一想,一般人下厭都是暗中秘密進行的,被厭的本主很難知道下厭的人是誰,又怎麼會知道鎮物藏在哪裡?更難以取回來毀掉!所以啊,我說截厭很難做。”
    我陷入了沉默。
    現如今是十月,早過了五月五日的端午節,要是按照丁藏陽所說的拆厭之法,還需等到來年,可這中間相差七個月之久,那誰知道曹步廊會不會催動厭勝術,為害老爹和娘?
    所以,當務之急只能是截厭,也就是去把“惑感之偶”從曹步廊那裡取回來由爹娘親自毀掉!但是這又談何容易?
    雖然說陳漢禮誤打誤撞已經追蹤曹步廊而去,沿途又留下了記號,找到曹步廊未必是難事,但是“惑感之偶”被曹步廊藏在了哪裡還是未知!當然,十有八九可能就藏在曹步廊自己身上,但是索要他必定不給,強奪還可能激的他提前催動厭勝術,對爹娘不利……總而言之,這可真是進退維谷!
    三叔在旁邊道:“除了‘拆厭’和‘截厭’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丁藏陽搖頭道:“沒有了。”
    我急道:“你再好好想想!”
    丁藏陽思低頭索了片刻,又抬頭看我,道:“怎麼,小相尊問這些做什麼?”
    我道:“隨口問問。”
    丁藏陽道:“這些在《厭勝經》裡都有記載,而且書中寫的肯定要比我說的詳細,說不定還有別的法子,小相尊要是感興趣的話,就去翻書看看。”
    丁藏陽等人都以為《厭勝經》在麻衣陳家,可我們根本就是被曹步廊嫁禍!但現在又不能說,否則就得把爹娘被曹步廊下厭的事兒給抖摟出去,這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心中憤憤然,口中便不耐煩道:“我看你們那害人的東西幹什麼?”
    丁藏陽道:“其實厭勝術也不全都是害人的,也有助人的,比如說那風水擺件,還有那春聯桃符……正所謂厭也分黑白,前人說是白巫術和黑巫術……”
    “好了,好了。”我道:“什麼白巫術黑巫術,我都不稀罕!你快說你還知不知道有別的破解‘惑感之偶’的法子!?”
    丁藏陽悻悻的閉了嘴,又想了片刻,然後搖頭,道:“我真是想不起來了,肯定沒有了。得去查查《厭勝經》。”
    我悶悶不樂的看向老爹,老爹倒是神色無恙,看上去坦然的很。為此,我更覺心中慚愧。
    “怎麼沒有?!”一旁的朱步芳突然道:“我就知道還有法子!”
    我不由得大喜,連忙道:“你說!”
    丁藏陽瞪視朱步芳,道:“朱步芳,我是你的師兄,比你早入門幾年,難道你知道的還能比我多?!你少在小相尊面前邀功,故意胡扯八道!”
    朱步芳也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譏,道:“有志不在年少,無志空活百年!我雖然比你入門晚,叫你一聲師兄,難道就真的比你差勁兒?我知道的不一定就比你少!嘿嘿……誰曉得你是不是刻意不說,有意隱瞞?”
    丁藏陽大怒,道:“朱步芳,你——”
    我連忙阻止兩人吵鬧,道:“丁藏陽,你吵吵什麼,你讓朱步芳說!”
    丁藏陽急道:“小相尊,我剛才告訴你們朱步芳藏在井底下,把他給揪上來了,所以他對我懷恨在心,故意要詆毀我——我剛才說的可全都是實話!”
    我道:“沒說你說的是瞎話。”
    丁藏陽道:“我是他的師兄,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這個人陰險歹毒的很,不信你問狗剩。”
    “對對!”狗剩連連點頭,道:“我這個師叔啊,最會騙人,之前我說我們來了只有十來個人,就是他教的。剛才你們用毒墨汁燒了他,他心裡頭肯定恨死你們了,你們可不能信他的話啊!”
    “你放屁!”朱步芳大怒道:“你們師徒倆沆瀣一氣,老母豬不嫌烏鴉黑,都是一路貨色!”
    叔父“嘖嘖”道:“狗咬狗,一嘴毛啊,我看仨都不是好東西。”
    朱步芳辯道:“相尊啊,我從來不說謊話!”
    丁藏陽道:“你這句話就是謊話!”
    眼看倆人又要吵鬧,老爹咳嗽一聲,道:“中了!有我察言觀色,誰也不敢說謊!”
    “是嘛!”朱步芳得意洋洋的乜斜了丁藏陽一眼,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會在神斷先生跟前說謊?”
    丁藏陽怒目而視。
    我道:“你快說罷!還有什麼法子?”
    朱步芳道:“我有個法子,不過不是‘拆厭’,也不是‘截厭’,而是‘制厭’。取的是‘制衡’、‘制止’的意思。”
    “別賣關子!”叔父不耐煩道:“快說正兒八經的!”
    “是,是!”
    朱步芳最怕我叔父,見叔父瞪眼,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說道:“就是不必選特定的日子,找來梧桐木,雕刻兩個木偶,做一黑一紅兩頂小帽子,再做一黑一紅兩身小衣服,一個木偶紅帽黑衣立在本主臥室門口左首,另外一個木偶紅衣黑帽立在本主臥室門口右首,把木偶沒入地下,衣服露在門外,再用酒澆一遍,然後用左腳踩踏,各踩二十七次。”
    朱步芳一口氣說完,然後才敢喘氣。
    我道:“這樣就行了?”
    朱步芳道:“這樣雖然沒有拆了對頭的厭,可是卻制止了對頭催動厭勝術。對頭一旦催動厭勝術,就會自己先受到反噬。所以叫‘制厭’。等到有朝一日,對頭死了,或者對頭的鎮物毀了,那這兩具木偶就可以起出來燒了。”
    丁藏陽在旁邊嘟囔道:“什麼破法子,治標不治本……”